第十二章 從五點到七點
凌晨五點，我從沉睡中醒來，身邊是冷冷的枕頭，還有一望無際的黑暗。
我從來沒有醒過這麼早，大概是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心裏總是找不到一個可以安穩睡覺的理由，想到那些開心或者不開心的事，我搖搖頭，在凌晨五點的冰冷夜色里苦笑。
我不敢再睡了，剛剛找到一份感興趣的工作，不想才上第二天班就因為睡過頭而遲到，所以我坐在床邊，開始抽煙。
十月份的季節，大概要到七點多鐘才會天亮，也就是說，如果我不睡的話，就要坐在床上抽上兩個小時的煙，若是被隔壁房間的果薇看到這一幕，只怕除了變態狂外，自己又會被她安上一個神經病的稱呼。
想起果薇，我皺起眉頭，隱約間有一種不好的感覺。
從昨晚的狀況和果薇的態度來看，這位從骨子裏散發著寒意的美女房東似乎是個很難說話的角色，我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擺平她，但是至少，像陳樹跟我說的，自己應該跟她好好道個歉。
於是我嘆着氣，扔掉手中的煙頭，看着手機里果薇的號碼發了會兒呆，然後開始編輯短訊：“這條短訊不為別的，只為道歉！對不起！我為自己的唐突和失禮感到羞愧，如果我知道你在這間房子裏的話，是絕對不會那樣的！而且，當時我只是想抽完一根煙後去洗澡，並沒有任何猥瑣不堪的想法，這一點希望你知道！如果你能原諒我的話，明晚我請你吃個飯，以示賠罪！”
我看着滿滿一屏幕的字，想了想，刪掉了最後一句關於吃飯的話題，然後點擊了發送。
凌晨五點，這個代表着睡覺和寂寞的時間點，是沒有幾個人像我一樣坐在床邊胡思亂想的，所以我沒指望隔壁房間的果薇會回我這條短訊，而且在我看來，就算她是醒着的，也不一定會理我。
這純粹是一種直覺，毫無理由的直覺，可是，男人的直覺往往是不準的，因為，幾分鐘后，我的手機亮了，是果薇回我的短訊：“變態！你晚上都不睡覺的嗎？被你吵醒！”
我看着這條短訊，突然一陣恍惚，原來在這個世界上，被人叫做變態也不是一件不可以接受的事，至少此刻的我，看到這個明顯不帶着善意的稱呼，並沒有什麼不好的感覺，反而有一點慶幸。
大概是因為果薇沒有無視我，這讓我有點意外，然後便是開心。
所以短暫的沉默過後，我再次發了一句對不起給她，在這深沉的夜色里，這次的道歉顯得很莊重。
可是這一次果薇並沒有回我，直到我抽完了第七根香煙，時間也快到六點鐘的時候，手機屏幕依舊暗淡，好似和這片黑夜融為一體，不分彼此。
於是我嘆着氣點燃了第八根煙，看着煙火在黑夜裏忽明忽暗，確定了果薇不是睡著了就是壓根不想理我了，之前的那一絲僥倖和喜悅瞬間蕩然無存。
好比夜涼如水的夜遇到了寂寞如雪的煙，這時的我很悲傷，吐出的煙圈似乎都帶着失落。
有點自嘲的笑笑，我將手機扔到一邊，望着窗外依舊深沉的黑色，安安靜靜的坐了一會兒，便起身穿好衣服來到客廳，透過牆壁上那台超薄液晶電視的電源藍光，我看到了果薇關上的那扇門。
和一個從未見過的女生在一間屋子裏相安無事的度過一夜，這種感覺讓我有點奇怪，甚至荒誕。
我斜靠在沙發上，不確定自己現在想做什麼，也許只是單純的想要打發時間，度過這一個小時的黑暗時光，而關於果薇如今對我的態度，我已經不敢去猜測，也許，在她眼裏，自己只是一個帶着變態標籤的陌生過客，如果不是看在陳樹的面子上，她會不會趕我出門還不一定，想到這些，我又有些難過。
而這時，時間終於定格在六點鐘，我想了想，覺得自己還是得做點什麼，對於這位美女房東的心思，既然猜不透，便只能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表現出自己的誠意和歉意，而如今我能想到的最好辦法，便是去樓下給她買好早餐！
天還是黑的，空氣中帶着涼意，所幸自己常去的那家店已經開了門，當我買好早餐回到客廳的時候，已經是半個小時過去，天色漸漸亮了起來，我看着光線從打開的窗戶滲漏到屋子裏，知道新的一天已經開始，心情漸漸明朗。
我把早餐放到餐桌上，覺得有必要提醒她一下，於是給果薇留了張字條：“很抱歉昨晚嚇到你，更抱歉今早吵到你，一份早餐，略表歉意，希望大家以後相安無事，和平共處！展鋒留！”
為了避免她再次想到變態這個詞，我特意在最後的落尾處寫上了自己的名字，而且是加大加粗字體，證明自己是個有名有姓的人，不管她樂意與否，至少我要先表明自己的態度。
我把紙條放在早餐旁邊，保證她出門第一眼就能看到，然後看看客廳的環境，確定自己沒有留下任何把柄之後，便在這漸亮的清晨，帶着自己那份複雜的心情，開始了自己這一天的生活。
收拾好一切過後，時間剛好七點，天色終於徹底亮了，太陽升起，陽光燦爛，我站在門口，回望着那扇仍是關着的房門，心裏情緒莫名，在陽光中笑笑，我走入人潮，走入那個象徵著自由與年輕的地方。
......
從出租車裏下來，我一邊吃着屬於自己的那份早餐，一邊往公司走，原以為自己已經算早了，天剛亮就出發，算是有着極大的熱情和效率了，可是等我到了“招賢納士網”這邊的時候，發現偌大的寫字樓里已經坐滿了人，那群年輕的小夥子在電腦前不停的忙碌着，讓我在驚訝之餘，甚至有了幾分壓力。
原來，年輕真的是拿來拼的，至少在這裏是這樣，我從他們身上看不到專屬於年輕人的那份驕傲和叛逆，只有一種深深的幹勁和激情，這種感覺我很喜歡，卻又讓我很緊張。
如果沒有創造價值，也許就會被淘汰，這是我看到眼前這一幕時的感悟。
我剛想坐下，林軍從自己的辦公室里走出來，他看着我手裏吃到一半的早餐，笑笑，說道：“你可以在家多睡一會兒的，至少可以先吃過早飯再過來，現在太早了。”
“太早？”我看看四周，苦笑道：“這還算早嗎？那他們呢？”
“每個人都有他自己做事的方式和態度，我們不需要和別人比，只需要跟自己比。”
林軍看着我，身上的西裝很合身，看上去十分精神，說出的話更是帶着領導者的風範：“你們所做的事我都看在眼裏，你們的年輕，讓你們有足夠的資本和時間去創造屬於自己的價值，我想，這個世界，早晚會是你們的。”
我點點頭，對這些看法很認同，大概是因為自己正年輕，很希望能夠做到林軍說的那樣。
而林軍再次開口，這次的話題卻是關於工作：“昨天一下午的時間怎麼樣？對我們這家網站有沒有什麼認識和看法，我想聽聽你的態度和意見。”
說到這些，我瞬間來了精神，從昨天下午交接工作的過程中，我看到招賢納士網的美好前景，而關於網站構建中存在的一些問題，我確實也有些自己的心得。
於是短暫的思考，我單刀直入，說道：“如果我說的沒錯的話，招賢納士網在市場人才和企業單位之間，充當著一個中介公司的角色。”
林軍微愣，轉而眉梢舒展，笑道：“總結的沒錯，企業單位的信息和市場人才的信息會被我們以各種交際軟件發佈到網站上，通過平台之間的運輸和操作，會讓這二者之間產生一種化學反應，這種人才與企業之間的互選方式，會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煩和紛爭。”
我認真的聽着，看着電腦屏幕上顯示出的網絡構建圖，說道：“那網站的收入，便是從企業和人才註冊過來的資金中，抽取一定程度的分紅，簡單點來說，就是中介費。”
“沒錯，這是網站收入的主要來源。”林軍看着我，繼續說道：“不過網站若是運行到後期，從一個默默無名的小角色，能夠發展成為全國知名的大網站，那麼，各個廣告公司，影視公司，還有其他任何營利或者非營利機構，都會在招賢納士網這個平台上做些屬於它們的文章，那麼，當時的收入一定會是多渠道的......”
我笑笑，關於林軍說的那些，對於現在的招賢納士網來說，絕對太過遙遠，所以我只能憧憬，卻不奢望。
林軍看出了我的不自信和遲疑，他指着我電腦上的那些密密麻麻的人才和企業信息，很認真的說道：“你仔細看看，每年各單位的招聘人數和需求人數，以及市場上人才流動的空缺人數究竟有多少，這些人才就業與企業需求之間的不平衡，是當今市場上存在的一個很嚴重的問題，而如果我們能解決這個問題，會造成怎樣一種轟動？”
我感受到了林軍的野心，沒想到在他這樣斯文幹練的外面下，會藏着這樣一個大大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