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少女如茵
少女眼神獃滯，直勾勾的盯着杜千帆的臉，神情木訥。
盯着杜千帆良久，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發出一聲大叫：“弟弟，我弟弟呢？你有見到我弟弟嗎，我弟弟梳着衝天揪，肉嘟嘟的很可愛啊……”
看着少女此時的模樣，杜千帆知道她已經瘋掉了。
杜千帆能夠想像到，當眼前的少女看到自己的弟弟被那惡鬼吃掉時，她的心裏會有多麼的崩潰。
驚恐，悲傷，憤怒，百感交集，更何況這是一名涉世未深的少女，就更經不住如此衝擊。
一絲溫暖籠罩在二人身上，那是天邊的晨曦暖陽。
當第一縷晨光射穿薄霧，陽光照在城門前不遠的兩個人身上，映着石像。微風徐徐，吹來一陣陣花草的芳香，風景是這般的美好，似乎昨夜那群魔亂舞的畫面從未出現過一樣。
不久時，有樵夫從城門中走出，看到了遠處的石像，便立刻跑到石像前跪下拜了拜，然後又一臉慌張的轉身就要回城去。
杜千帆追過去，攔住樵夫，向其問道：“兄台為何這般慌張，是因為那邊的狂獸石像移動了位置嗎？”
樵夫打量着杜千帆的臉龐，皺着眉頭道：“看你很面生，莫非是從外地而來？倒是罕見，臨淵城可是有些年沒來過生人了。不過你既然知道那是狂獸石像，也應該知道狂獸不睜眼的傳說。所以這石像是被誰移動到那邊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它睜開了雙眼。當狂獸睜眼，就將黑白顛倒，乾坤逆亂，屆時妖魔肆虐，民不聊生啊！”
“可是這臨淵城的妖怪不是一直都在夜間出現嗎，這麼多年以來，這城裏的人不是一直與那些妖魔相安無事嗎？”杜千帆追問着。
“該告訴你的我都告訴你了，我奉勸你趕緊找個地方躲起來，等石像的眼睛重新閉上時再出來。”樵夫說著就直奔城門走去。
杜千帆望着他的背影，大喊道：“那你知道方才站在我身邊的那個少女是誰家的孩子嗎？”
樵夫的身影越走越遠，並沒有回答。
“我叫如茵，我還有個弟弟小名叫做豆子……”少女的聲音忽然從杜千帆身後響起，嚇了他一跳，便轉過身來看着少女，見她眼神少了些獃滯，卻多了些擔心和憂愁。
“還好你還記得自己的名字。”杜千帆嘆息着搖了搖頭，便對她說道：“走吧，我帶你去找你的弟弟去。”
“好，謝謝。”如茵乖巧的跟隨着他。
杜千帆帶着她進入了臨淵城中。
杜千帆沒有直接告訴如茵她的弟弟已經死了，怕她再受刺激而變得更加瘋癲。
他現在只想找到如茵的家，然後把她送回家去。
杜千帆想要積累更多的功德，積攢更好的因果，就必須要多做善事。
因為他知道，功德簿中的功德點能兌換的獎勵甚至比完成奇遇任務得到的獎勵更好。
之前兌換元神出竅這個技能他用掉了唯一的功德點，所以現在必須要繼續做好事，積累更多的功德點。
而且那白衣水鬼和少女如茵都是他觸發的第一個奇遇任務的關鍵人物，他就更要處理好這件事。
白天的臨淵城看起來古聲古色，一大清早，長長的青石板街上，街道兩旁便有許多商販擺着攤子吆喝着，充斥着各種叫賣聲。
放眼望去，青磚黛瓦，雕樑畫棟，小橋流水，古樸無華。
雖是杜千帆帶着如茵進了城，但是進城之後便是杜千帆跟着如茵走。
因為他發現，如茵雖然瘋癲了，但是她似乎還記得回家的路，一直朝着一個方向走去。
他在石像中沉睡三千多年，雖然見過了這城裏世世代代的人，看到了許多的妖魔，但是城中的風景他還從未見到過。
畢竟狂獸石像始終鎮守在城門前，未曾被移動過。
因此這些年他所看到的，也都是眼前的那片有限的景色。
杜千帆正充滿好奇的看着城中的景色，走在他前面的如茵忽然停下腳步，並回頭喊了聲：“小豆子，快點，別貪玩了，再晚一會兒天就黑了，天黑了我們就回不去家了。”
杜千帆聽到她稱自己為小豆子，知道是把自己當成了她的弟弟。
他想了想，便將計就計，加快腳步走到她身邊，露出一副天真的神色，學着孩子的語氣，問道：“姐姐，為什麼那座石像閉着眼睛？”
因為杜千帆昨晚聽到了小豆子如此詢問着如茵，他便學着小豆子的語氣又問了一遍。
他這麼做是想勾起如茵昨晚的回憶，讓她自己記起那令她崩潰的一切。否則直接和她說了，也許會讓她更加崩潰，所以不如慢慢地引導。
還像昨日在城門前一樣，如茵表情急迫，說了句：“別貪玩，我們得趕在天黑前進城去！”
說著，她便牽起杜千帆的手，急匆匆的朝着前面跑去。
但是沒跑多遠，她又停了下來。她猛地回頭，看着杜千帆的臉，又看了看他的手臂，忽然蹲在地上抱頭痛哭起來。
聽到她的哭聲，附近的人都望了過來。
“如茵，你是不是想起什麼了？”杜千帆蹲在她面前，不懼旁人異樣的眼光，悉心的詢問着。
如茵哭的很傷心，她的表情很痛苦又很迷茫，搖晃着腦袋說道：“我不知道，我想不起來。小豆子，你怎麼長大了啊，你變樣了，你變成了我不認識的模樣。”
如茵緊握着杜千帆的手，杜千帆感受到她很用力的握着自己的手，甚至指甲都嵌入了他的掌心中。
杜千帆忍着手上的疼痛，皺眉道：“我們趕緊回家吧。”
“回家……對，回家！”如茵擦了擦眼淚，便起身繼續朝着前邊走去，但她始終沒有鬆開杜千帆的手。
因為她怕自己手鬆開后弟弟就再也回不來了。
二人的身影緩緩地消失在這條街上。
就在他們離開這條街不久，一名身穿破爛道袍的老道士邋邋遢遢的從遠處走來。
他渾身散發著臭味，就像是剛從糞坑裏走出來一樣，可謂是臭氣熏天，熏的所有人都躲得遠遠的。
他看了眼周圍的眾人，忽然呲牙一笑，露出一口沾着菜葉的黃牙，又伸出手從褲兜里掏出個破舊的酒壺，打開酒壺便大口喝了起來。
一邊喝，一邊嘟囔着什麼，走起路來身體搖搖晃晃東倒西斜，一副醉醺醺的模樣。
“貧道盤了你三千多年，等了你三千多年，可算是把你給盤活了。嘿嘿，嘿嘿嘿……”
沒人聽得清他嘴裏嘟囔着什麼，也沒人願意搭理一個髒兮兮的醉鬼。
而且此時街上的人都臉色凝重，互相之間議論紛紛。
人們議論的，都是關於石像移位、狂獸睜眼之事。
“臨淵城怕是要亂了。”
“可不是嘛，昨晚那一聲驚雷般的吼聲，想必就是狂獸顯靈，震懾了妖魔。但它已經睜開了雙眼，就寓意着即將黑白顛倒，我們這群凡人恐怕是要遭殃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