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斷舍離
聽了這些，杜千帆才知道，所謂的狂獸執念，竟然是一段話語，卻只留給了他一人聽。
臨淵之地的妖魔鬼怪都以為狂獸留下的這道執念是為了控制靈脈，並以此控制它們自己。
實際上狂獸早在石化之前就預料到此地靈脈最終也逃不過枯竭的下場，他用全身神力維持着靈脈，並不是為了彌補自己毀掉靈脈的過錯，而是為了等待所謂的‘天命者’到來。
而這傳說中的天命者，正是之前毫不知情的杜千帆。
“為什麼選擇了我，為什麼只有我成為了天命者？我並沒有覺得自己有多麼強大，我也會貪婪，也有自己的小心思，捫心自問，雖說我不是什麼大奸大惡之人，但也稱不上是完全的好人。讓我當這個天命者，未免有些兒戲了吧？”
杜千帆覺得自己擔不起天命者這個身份，而且聽那狂獸最後留下來的執念所說，所謂的天命者似乎就是一名救世主，有着拯救天下的重任。
“這未免也太狗血了，都什麼年代了，還讓我去拯救天下，我連自己都拯救不明白呢。”杜千帆自嘲一笑。
此時，黑夜終於降臨。
狂獸的一雙赤紅雙目突然睜開，天地間的無窮靈氣都以它為中心匯聚。
靈脈中所有的靈力也都被它瘋狂吸收着，不到半個時辰，靈脈以及這片天地間的所有靈氣都被它所吸收完畢，周圍的一切花草樹木都枯萎了。
看着周圍一片枯寂的景象，杜千帆都為之心驚肉跳，因為這並不是他想要看到的結果，狂獸的軀體不斷的吸收着天地間的靈氣，這也不受他的控制。
當狂獸之軀停止吸收靈氣的時候，杜千帆終於可以控制這具軀體。
他嘗試着將身體裏的靈氣釋放出去，將那些枯萎的花草賦予生機。
但枯萎后的生靈已經無法復蘇，只能重新播種，繁衍新的生命。
杜千帆垂頭喪氣，不知不覺間竟變成了人類的模樣，只不過他的眼睛變成了赤紅色。
這一次，他不是以元神之體變成人形，而是以狂獸的肉身化成自己人類的模樣。
這說明他已經徹底與狂獸的身體融合，並完全控制了這具軀體。
在附近山上打獵的人們發現周圍的所有植物都瞬間枯萎，便都嚇得跑了回來。
而杜千帆也回到城中，但是他沒有回到臨淵樓，而是直接來到了雙月橋前，發現雙月橋徹底變成普通的石橋，沒有絲毫的妖氣。
周圍的樹木也都枯萎，那樹妖柳姨也因此失去了生命。
現在，杜千帆終於知道為什麼這裏的妖怪修為流失的那麼快。
就是因為臨淵之地的妖怪都是依附靈脈所生存，如今靈脈徹底廢了，那麼它們也會失去所有靈力，便失去了畢生修為。
就在杜千帆以為這城中再也不會出現任何妖怪都時候，這座城的土地忽然碎裂，地面裂開一條巨大的縫隙。
在那縫隙之下，便是無盡的深淵。
見到此景，杜千帆恍然大悟，知道這縫隙下的深淵便是臨淵之地！
而在這深淵之下，一道道詭異的影子飄蕩而出，一群群如同凶神惡煞的異人從下面往上攀爬着。
還有一群狐狸從下面跑了上來，在月色下無數奇形怪狀的妖獸從大地裂縫中涌了出來，並拚命的奔向城外。
杜千帆並沒有阻攔它們離去，他也覺得自己沒有理由阻止它們離開。
這被囚禁在深淵下的一百三十六族，本就遭受了不公平的對待。
如今它們雖然失去了應有的法力，但卻獲得了自由。
他注視着裂縫之下，望着望不到底的深淵而自說自話：“這下面並沒有青丘之國，這就是一個隱藏着一條靈脈的深淵。或許那青丘之地以及一百三十六族各自所處在的空間，都只不過是靈脈賜予它們的幻象罷了，讓它們都覺得自己還在故鄉，這樣它們的怨言就會減少了許多吧？”
現在，杜千帆徹底看清，所謂的臨淵之地就是一場騙局，欺騙着被囚禁在深淵中的眾生。
當真相逐漸在眼前揭曉，杜千帆忽然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現實還是虛幻，真相還是假象？
這一切都不重要了，因為人們只願意相信自己想看到的，那麼他們所看到的就是每個人心中所認為的真相。
像是突然的頓悟，他豁然開朗。
他隨之施展法力，將被阻隔在裂縫之外的人們帶回了自己身邊，並將所有人都帶到了臨淵樓前。
他身影一閃，也回到臨淵樓前。
離開之前，他在雙月橋的石壁上摳出一塊碎石藏在了身上，不知意欲何為。
藉著月色，他面對聚集在外面的一萬八千多人，任憑冷風吹起自己的發梢，沉浸於天地之間，幽然一嘆：“我賜予你們一場機緣，給予你們本不屬於你們的力量，算是了結了我與你們之間的這場緣分。你們依然可以把我當做你們的師傅，但我志不在此，今夜別後，我將浪跡人間，你們或去或留，都自做打算吧。”
說著，他便釋放一股強大的靈力。
這靈力雖然救不活那些枯萎的生靈，卻能讓人類受益匪淺。
人們吸收了這些靈力，很多人的身體都立刻發生了異變，並擁有了各種各樣的異能。
這群人不是常規的修士，成為了天地間一群特立獨行的異變者。
人們還沒來的及慶祝獲得異能的喜悅，全都因為杜千帆將要離去而失落萬分。
“師傅，您剛建立這臨淵派，為什麼馬上就要拋棄徒兒們啊！”
“是啊，您給予了我們一切，我們都不知道該如何報答您，您能不能不要走啊？”
……
杜千帆面對這群人，微笑道：“風雲聚散，變化莫測。我與諸位的緣分就到此結束了。大家不必因此而悲傷，更不必因此而失落。將來若有緣，還會再見的。”
“人生需要許多的斷舍離，斬斷前塵煩惱，拋卻無用機緣。有時候，我們必須要當斷立斷。”
說著，杜千帆哈哈一笑，伸出手將如茵喚到自己面前，隨即便帶着她轉身離開。
他只帶着如茵一人離開，離開時給眾人留下了一段話語：“臨淵樓屬於各位，也是我杜千帆的家。臨淵派始終都在，而你們也可以繼續建造這座城，那麼臨淵城就依然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