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恐懼之王
但當奧莉爾推開智慧之池大廳的大門時，眼前的一幕讓她驚呆了。
只見無數天使橫七豎八地躺在智慧之池大廳的地面上不知生死，而他們的鎧甲上佈滿好像疫病一般的黃斑，看起來格外恐怖。
奧莉爾快步上前，用希望之索纏住一個垂死天使的身體試圖治癒他，但就在希望之索接觸天使身體的瞬間，奧莉爾徒然色變。黃色的腐蝕痕迹竟然順着希望之索蔓延而上，想要侵蝕奧莉爾的身體。
但奧莉爾反應很快。輕輕一抖，希望之索瞬間崩散成一片流光，半晌重新在奧莉爾身邊凝聚。這才免於被侵蝕。
而躺在地上剛剛還一動不動的天使此時竟然緩緩坐起，獃滯地看向奧莉爾。
“你怎麼了？這裏發生了什麼？”
奧莉爾充滿關切的聲音響起。
“加入……光榮的……進化！”
突然，那個天使從地上彈起，好像某種野獸一般踉蹌着撲向奧莉爾。不過希望大天使也不是花瓶，危險的氣息讓她瞬間做出反應。希望之索好像靈蛇一般圍繞着她飛行，形成一個強大的庇護立場。
“退下！”
隨着奧莉爾一聲斥責，那個奇怪的天使被希望之索的力量彈飛出去，砸在不遠處其他躺屍的天使身上。
“別這麼野蠻，我的姐妹。”
與此同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奧莉爾抬頭看去，卻發現伊瑟瑞爾正站在智慧之池旁邊靜靜地看着她。
而令她感覺到不妙的是，命運大天使身後本應是淡藍色的光翼此時已經變成了刺眼的黃色，同時伊瑟瑞爾的鎧甲上也有着與剛才襲擊她的天使身上類似的黃色腐蝕痕迹。
“伊瑟瑞爾，我的兄弟，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麼。”
奧莉爾慢慢向著門的方向退去，同時警惕地問道。
但伊瑟瑞爾並沒有回答奧莉爾的問題，反而是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奧莉爾，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我們天使明明代表着阿努心中光明，正義的一面。卻始終無法在永恆之戰中佔得一點優勢，甚至無法左右我們自己的命運。”
“答案就在智慧之池中。一直以來，天使議會的智慧大天使都搞錯了智慧聖杯的使用方法。的確，凝視聖杯中的池水就能獲得聖杯的智慧。但飲下池水，才是真正的救贖。”
伊瑟瑞爾用聖杯舀起一杯池水，同時緩緩走下智慧之池旁的台階，好像一位君王正走下他的王座。
“你在說什麼，伊瑟瑞爾！我們是誕生於水晶穹頂的能量生物，根本沒有肉體凡胎來飲下池水！”
伊瑟瑞爾笑了，他伸出手，剛剛被奧莉爾彈飛的天使竟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拉扯着，飛到了他的手中。
只見伊瑟瑞爾掐着這個天使的脖子，將另一隻手中裝滿智慧之池池水的智慧聖杯對着天使空無一物的兜帽澆了下去。
“赫赫！”
池水好像硫酸揮發一般發齣劇烈的嗤嗤聲，而那個天使一陣痛苦的掙扎，隨後他身後的光翼緩緩變成了黃色。與此同時，他身上腐蝕的痕迹也逐漸固化，變得有如無數醜陋的紋身，但那個天使卻從剛剛垂死的模樣變得生龍活虎起來。
看着這一幕，奧莉爾有些不寒而慄。儘管那個受洗的天使仍然是能量體，但奧莉爾卻能依稀從他空無一物的臉上感受到無盡的瘋狂。
“這就是進化！智慧之池和智慧聖杯是真神的饋贈，而當我們完成進化之時，烈焰地獄將會臣服在秩序之下。而我們，將會飛升！”
奧莉爾轉身欲逃，而身後的大門卻轟然關閉。同時更多的垂死天使開始站起，好像虔誠的教徒一樣走向自我陶醉的伊瑟瑞爾。
伊瑟瑞爾沒有去看無處可逃的奧莉爾，而是再次舀起一杯池水，澆向下一個天使的臉頰……
卡爾蒂姆皇宮
哈坎二世隨手抹掉寢宮門上的禁制，用稚嫩的小手推開沉重的大門。
他緩緩走向自己的王座，在王座上坐定。
周圍無數的惡魔正齊齊恭敬地伏在地面上，不敢出聲。彼列清楚，這些惡魔並不會在之後他與迪亞波羅交手時倒向他，它們只會追隨勝利者的背影。
轟！
伴隨着一聲巨響，項敵摟着艾德莉亞，直接穿透皇宮穹頂落在王座之前。
“歡迎，尊敬的恐懼之王。”
彼列做出一副欣喜的樣子，率先開口道。
“好久不見……彼列。”
佔據項敵身體的迪亞波羅輕描淡寫地開口道。
看似是兩人簡簡單單的寒暄。
而就在他開口的瞬間，彼列已經先發制人顯露出巨大的本體。高舉巨拳對着迪亞波羅狠狠砸下。
這兇狠的一拳配合著地獄魔王強大的肉身破壞力非凡。皇宮的地面瞬間被砸得四分五裂，掀起層層石浪。
但當煙塵散去，只見“項敵”抬起一隻手，竟然就那麼托住了彼列小山一般的巨拳。
“你還是那麼不自信啊，‘誠實之王’。當年，就是你煽動阿茲莫丹那個蠢材假戲真做的吧。”
在烈焰地獄剛剛發現庇護之地時，包括迪亞波羅在內的三位魔神曾想利用一場四大魔王的假政變來進入庇護之地。而謊言之王彼列卻煽動罪惡之王阿茲莫丹假戲真做，將三位強大的魔神的勢力連根拔起，並將他們的靈魂流放到庇護之地。
進入庇護之地的三位魔神愕然發現他們再也無法得到任何來自烈焰地獄的力量，最終初代的赫拉迪姆兄弟會在正義大天使泰瑞爾的帶領下發起三魔之獵，將三位孤立無援的魔神一一封印。
看着迪亞波羅戲謔的神色，彼列發出色厲內茬的咆哮。巨大的拳頭好像雨點一般砸下，同時無數燃燒着墨綠色邪火的飛彈好像歸巢的候鳥一樣向著迪亞波羅砸去。恐怖的罡風和巨大的破壞力將整個卡爾蒂姆皇宮撕得粉碎，但如此強大的力量卻始終無法突破迪亞波羅一隻手掌的防禦。
“啊——多麼美味的恐懼氣息，原來魔王的恐懼比天使還要甘美，簡直令我如痴如醉。”
實際上，迪亞波羅雖然是三大魔神中最年輕的，但他卻掌握了遠超兩個哥哥的強大力量。
恐懼是任何生物的本能，也是最容易產生，效果最強的負面情緒。
在永恆之戰中，每當恐懼之王迪亞波羅出現在戰場上，高階天堂就會派出勇氣大天使英普瑞斯應戰。除了英普瑞斯與泰瑞爾之外，其他的天使只會成為迪亞波羅力量的源泉。
而此時此刻，謊言之王彼列內心深處的恐懼正被迪亞波羅一點點發掘，他的力量變得愈加強大，甚至彼列噴吐出墨綠色的邪火，他都沐浴其中渾然自得。
“督瑞爾和安達莉爾兄妹只會言聽計從，而你和阿茲莫丹卻是自作聰明。不管是高階天堂還是烈焰地獄，權勢都是無根之萍。真正決定地位的，是實力。”
迪亞波羅的臉上滿是譏諷，繼續說道：
“你，阿茲莫丹，甚至他手下的惡魔大軍，和那些罪惡副官。在我看來可笑至極！”
他猛地發力，直接將彼列巨大的身體掀得後仰，同時恐懼的氣息開始籠罩整個皇宮。下一瞬，迪亞波羅雙目暗藍色的光芒一閃，彼列和他自己就被強行拉入了他的恐懼魔域。
在這裏，原本如同山嶺一般巨大的彼列竟然蜷縮成一團，在無盡的恐懼中瑟瑟發抖。
一步一步。
迪亞波羅走上前去，身體蹲伏，伸出一隻手好像撫摸寵物一般摸了摸彼列的腦袋。而下一瞬，他就一把抓住彼列的後腦，將他的臉頰按進地面中。
隨後，迪亞波羅如一頭被激怒的雄獅一般抓着彼列前進，彼列的腦袋好像推土機一樣犁過地面，留下一道深深地溝壑。
再抬起手，迪亞波羅手掌中彼列的頭顱已經如一個爛蘋果一般殘缺不全。他稍一用力就捏爆了彼列的頭顱，隨即退出了恐懼魔域。
皇宮的廢墟中，女巫艾德莉亞正捧着一塊散發著濃郁邪惡氣息的黑色石頭。正是佐敦庫勒畢生研究的成果——黑暗靈魂石。
待到消失於魔域中的迪亞波羅再次現出身形，艾德莉亞立刻用手指在空中畫出一個詭異的法陣。跟隨迪亞波羅一同逃出的彼列的靈魂剛要逃離，就被法陣的引力牽扯着吸入了黑暗靈魂石之中。
如此一來，黑暗靈魂石中已經有了五個地獄魔王的靈魂。被曾經的英雄擊敗的憎恨之王墨菲斯托、毀滅之王巴爾、苦痛之王督瑞爾、痛楚女士安達莉爾和剛剛被迪亞波羅殺死的謊言之王彼列。
看着艾德莉亞認真的樣子，迪亞波羅滿意的點了點頭。實際上，當年與艾德莉亞相愛的其實是戰士艾丹。當時剛剛拯救崔斯特姆的艾丹儘管頭上插着封印迪亞波羅靈魂的靈魂石，但迪亞波羅的靈魂卻也非常虛弱，無法左右這個強大戰士的思維。
但迪亞波羅卻在艾德莉亞身上看到了希望，也看到了艾德莉亞心中的慾望，他清楚這個女人連一秒都沒有愛過艾丹，或是黑暗流浪者。
也許，艾德莉亞更適合做一個惡魔，如果她願意的話，痛楚女士安達莉爾在她面前只是一隻溫順的羔羊。
迪亞波羅充滿惡趣味的這樣想。
“這個魂器，很不錯。”
“項敵”的臉上露出自信的笑容。也許艾德莉亞為他生的女兒與他的靈魂更加契合，但這個無名少年的身體，無疑更加強壯。並且項敵的身體十分堅韌，足以承受迪亞波羅龐大邪惡魔力的衝擊而不被損傷。
“魂器只是您降臨的媒介，真正強大的正是您如太陽一般偉大的力量。”
艾德莉亞微微躬身，而迪亞波羅則是環視周圍聚集過來表示臣服的惡魔。但他卻並不想驅使它們，反而是伸出手掌，無數的惡魔靈魂化為最好的補藥被他吸入體內，而這些失去了靈魂被吸成乾屍的惡魔也無法再在地獄熔爐中重塑血肉。
是時候再次潛伏起來了。雖然一人一魔之間並沒有語言交流，但艾德莉亞卻會意地在地上畫出一個傳送法陣。
半晌，皇宮的廢墟中再沒有一個活物，只有滿地的裂痕和無數的乾屍。
遠方的沙漠中
與江上和李奧瑞克共乘一輛馬車的麥格妲突然發出一聲刺耳的哀嚎，口鼻溢血。
“這不可能！我的主人彼列，死了！”
雖然痛苦，但麥格妲的雙手被死死捆住無法動彈，鮮血如小河般流下，使她此時的面容變得格外可怖。
“看來我們來晚了。”
江上嘆了口氣。
他一直是一個喜歡計劃周全再行動的人。但這一次他還沒有揭開迪亞波羅的陰謀就動身前往卡爾蒂姆，主要是因為黛米遞送給他的報告。
根據戰衣上維生系統的反饋，老張頭此時已經重傷瀕死，而項敵則是植物狀態，陷入深度昏迷。
再結合他們剛剛檢查過的埋於沙中層遭受過襲擊的異星尋覓者號，老張頭和項敵一定遭遇了什麼重大危機。
而匆匆趕往卡爾蒂姆蒂姆的江上的首要目標就是把他們送回服務區接受治療。
也許二人出事的時間和彼列死亡的時間太過接近，讓江上嗅出了一絲陰謀的味道。但無論怎樣，彼列的死亡無疑意味着迪亞波羅的原始計劃向著成功邁進。
同時，這也印證了江上之前的想法——迪亞波羅已經不再需要利用奈非天來殺死其他的地獄魔王，收集他們的靈魂。
當然，江上並不是個冷血的人，他也非常擔心自己的兩位朋友此時的狀況。但同時無盡壽命帶來的經驗告訴他，無意義的焦慮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
他們必須儘快進入卡爾蒂姆城一探究竟。
但儘管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一行人還是在進城的時候感覺到了強烈的不適。
刺鼻的血腥味混合著腐爛的惡臭幾乎淹沒了這個曾經美麗的城市，就連見多識廣的迪卡德凱恩此時也臉色發青說不出話來。
很顯然。不久前，一場血腥的屠殺發生在了卡爾蒂姆。
沒有衛兵，沒有平民，甚至沒有惡魔。此時的卡爾蒂姆城像是睡著了，又或是已經死去，成為一座鬼城。
“天哪，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麼……”
泰瑞爾的一隻手緊緊握在腰間聖羽之輝的劍柄上。眼前地獄一般的景象，讓這個畢生追尋正義的大天使感到無比憤怒。
“彼列將為他的罪行付出代價！”
“他已經付出了代價。”
江上的臉色也很難看。
“嘿！快過來！”
突然，一個被拚命壓低的聲音在一旁響起。江上轉頭看去，卻發現灼熱沙地旅店的老闆薩迪爾正對着一行人輕輕勾手。
“快點，外面有一個強大的惡魔正在遊盪，要是被他發現，我們全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