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不想當哲學家的雞蛋不是好蕃茄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反正不管先死後死早晚都得死。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也不是我在你身邊,你卻不知道我愛你,反正不管你愛不愛我,早晚有一天我也不愛你而愛TA了。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其實是,你欠我錢沒還,我卻不知道你家的新地址。
—————快板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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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的家長會後,我媽說:“你成績這麼差,肯定上不了初中,上不了初中就上不了高中,上不了高中就上不了大學,上不了大學就找不到工作,到時候餓死你丫的。”
我想了想,還真是這麼回事兒,於是不由得擔心起自己的未來。
我已經六歲半了,是該考慮一下自己的將來。
熊說快板兒其實是一個不出世的偉大哲學家,像人生啊、未來啊之類的高深問題完全可以找它探討——快板兒就是我們小區池塘里的那隻半截蛤蟆。
我不怕死,但怕餓,於是我撿了幾個煙頭去找快板兒討教。
哲學家大都抑鬱,抑鬱的人大都需用利用酗酒、吸毒、啃指甲、薅頭髮、當街裸奔、用微波爐烤腦袋之類的非正常途徑來宣洩抑鬱,如此看來,快板兒抽煙屁股的不良嗜好還是相當健康的。
快板兒吧唧了一口煙屁股說:“這種事兒不能強求,也不必在意。上帝鎖上一扇門,就得打開一扇窗戶。”
“你能舉個例子嗎?”我說。
“好,”快板兒說,然後他舉了個栗子。
“不是毛栗子。”我說。
“我知道,這是請你吃的。”它說。
“哦,謝謝。”我接過毛栗子。
快板兒又吧唧了一口煙兒說:“這個,你比如長頸鹿那傻大個兒,吃不到地上的草,理論上得餓死吧?”
“恩。”我點點頭。
“不,人家夠得着吃樹葉啊!照樣過得滋潤。”快板兒說。
“哦!”我點點頭。
“再比如我,你看我一直長不出後腿,理論上是個殘疾蛤蟆吧?”快板兒開始現身說法。
“恩。”我點點頭。
“不,我有非比尋常的哲學頭腦,讓我成為了一代宗師。”快板兒說。
“哦!”我點點頭。
但想想還是不放心,又問,“那你說上帝要是鎖上門、關上窗戶、封上煙囪、堵上通風口,連老鼠洞都拿水泥糊死了怎麼辦?”
快板兒凝望遠方,神情嚴肅,吧唧了一口小煙兒,又慢慢吐出去,低聲道:“這大熱的天兒,他是要開空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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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快板兒一番長談后,我萌生了親自成為一個哲學家的念頭。
“媽,你說我將來當個哲學家怎麼樣?”我徵求我媽的意見。
“你成績那麼差,怎麼當哲學家啊?”我媽一邊兒磕雞蛋一邊兒問我。
“當哲學家不用學習成績太好,”我說——快板兒也沒有接受過九年義務教育,可它照樣成為了一個偉大的哲學家。
“那哲學家靠什麼吃啊?”我媽一邊兒打雞蛋一邊兒問我。
我撓撓頭說:“靠哲學。”
“哲學怎麼吃啊?蘸醬油?”我媽一邊兒往鍋里倒雞蛋一邊兒問我。
“哲學這麼高尚的事兒,怎麼能拿來蘸醬油呢?”我感到憤慨。
“我腳着,作為一個哲學家,得能抗餓,你沒這個特長,你當不成哲學家。”我媽一邊兒炒雞蛋一邊兒打擊我。
她這是**裸的蔑視,於是我決定就近向她展示一下我的哲學天賦。
“你知道嗎?雞蛋是一種非常富有哲理的食物。”我說。
快板兒說,宇宙萬物都蘊含著深刻的哲學道理,雞蛋也不例外。
“雞蛋有什麼哲理啊?”我媽顯然表現出了濃厚的興趣。
“咱們先說雞蛋吧,”我說,“我竊很久以來,一直認為雞蛋是種城府很深的食物,從外表全然看不出丫是好是壞、是生是熟、是活是死,所以人們才不得不將各種殘害革命志士的方法用在雞蛋身上。”
說到這裏,我略作停頓,默默沉痛哀悼了一下革命志士。
“比如水淹法:這種方法一般用以判斷雞蛋是否變質,具體操作方法如下:把雞蛋放進盛有一定量水的容器里,壞雞蛋會漂浮,好雞蛋會下沉,水性不好的雞蛋會淹死。”
我媽偷偷哼了一聲,對我的理論表示嗤之以鼻。
“再比如旋轉法,一般用來判斷雞蛋的生熟,具體操作方法是:在桌面上擰動雞蛋,熟雞蛋會旋轉,生雞蛋會摔倒,體質不好的雞蛋會散黃兒,小腦不發達的雞蛋會吐。”我說。
我媽不出聲不表態,我只好繼續說。
“還比如光照法:用以判斷雞蛋能不能孵出小雞。這個方法就比較麻煩了,首先得需要一間暗房裏,還得點支蠟燭,然後一手拿着雞蛋小的一頭,一手半遮着雞蛋大的一頭,對着蠟燭使勁兒看,有黑線的就是是能孵出小雞的,沒黑線的就可以拿來炒了。這個方法會讓雞蛋很沒尊嚴,主要在意志上摧殘雞蛋。”我說。
我要是雞蛋,我都招了。
雞蛋說完了,可我媽還是無動於衷,只把兩個切好的蕃茄扔進鍋里和雞蛋一起炒。
我靈機一動,繼續往下白活。
“既然你炒了蕃茄雞蛋,那我們就來談談蕃茄雞蛋。”我說,“你看雞蛋這個東西,明明是動物身上下來的,卻沉默的像一顆種子,典型的扮豬吃老虎;但是蕃茄這個東西雖然是果實,卻血腥得像個器官,典型的虛張聲勢。這兩個東西炒在一起,你不覺得相當有趣嗎?別光擱鹽,得擱點兒糖,擱點兒糖提鮮。”我說。
我媽眼含熱淚看着我,似乎對我如此小小年紀就有能用深刻的哲學眼光來觀察世界表示驚訝。
難道我媽終究是被我打動了?
“媽,你覺得我當個哲學家怎麼樣?”我趁熱打鐵問我媽。
“我腳着,你這個吃貨還是去新北方學廚師靠譜。”我媽語重心長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