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五章 胡姬呼救

第二五五章 胡姬呼救

房遺愛落座,館主奉上歌舞單目,打開一看,居首的竟然是《秦王破陣樂》,不由心中好笑。看來搞好宣傳工作是我中華一大傳統,生生不息。只是所謂的宣傳,難免就要誇大,自然也就會偏離真相。是否算得上優良傳統,就難說了。

房遺愛看了看坐在身邊的李恪,手指點了點《秦王破陣樂》。

李恪搖頭:“此樂需得宮中武士來舞,方顯氣勢。”

再往下看,則列着《大面》、《缽頭》、《蘇中郎》、《踏搖娘樊噲排君難》、《蘇莫遮》、《還京樂》、《胡笳十八拍》、《胡旋舞》等歌舞曲目。

一年以來,房遺愛雖然也看過不少唐代的歌舞,但他本身是個音盲,對此興趣不大,也搞不清這麼多道道,便問館主,他這裏最拿手的是什麼?

館主說是《踏搖娘》。

房遺愛點頭,說是再加個《胡旋舞旋舞》自然是胡女所跳的舞,敢情他還在惦記着剛才見到的那個大胸女子,希冀巧合的發生,飽飽眼福也好。

館主應了一聲,躬身退下,趕緊去後台安排。

房遺愛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剛想跟李恪聊上幾句,卻見戲台之上大幕中縫忽然掀開,走出一個臉上畫得五彩繽紛,打扮得稀奇古怪的丑角,開腔道:“自古人要衣裝,馬要鞍裝,這歌舞呢?歌舞得用樂子來裝。那位看官要說了,樂子怎麼來裝歌舞?就是歌舞前面,由老漢說上幾句,博大夥一樂。就像酒宴大菜上桌前,先擺上幾碟硬果點心;又像男女上床之前,先說上幾句煽情的話兒。那位看官說,你這話不文雅。然而我比喻的是飲食男女,世上哪一個人離得開飲食男女?假如我這話真不文雅,那麼大家全是從不文雅的地方出來的好好好閑話已經說完,接下來請各位看官留神羅”說罷,人又從幕縫中鑽了進去。

丑角這番話,倒也逗得看官們展顏一笑。原來,這是此間的一個小竅門。看官點了歌舞,後台必然得有那麼一段的準備時間,為了讓看官們不至於等得不耐煩而起鬨,便弄個丑角來插科打諢一段。

鼓板聲響,弦樂奏起,只聽一聲嬌嫩的引腔,主角踏搖娘粉墨登場。

只見她身穿淺紅衣裙,淡綠腰帶,蓮步輕移,一雙精巧的繡鞋在長裙下時隱時現,水袖抖動時,腰肢隨之一扭,恰似弱不禁風。頭上梳着高高的雲鬢,金釵斜插。那一雙眼睛水汪汪的,朦朦朧朧,像是有無限憂怨……

房遺愛正在暗嘆這優伶扮相不錯,卻見她一抬頭,露出半截玉脖,竟然有喉結?哈哈,原來是個西貝貨——梅蘭芳的祖師爺。

穿越一年多來,房遺愛看過不少宮廷歌舞,但都偏重於歌舞形態,雖然有個性化的扮飾和一定的敘事因素,但在表演中並不佔主要地位。也就是說,沒有什麼故事情節,還不能稱之為“戲”。而眼前的這出《踏搖娘》卻敘事與歌舞並重,已經有了後世歌舞小戲的意味。

故事情節極簡單,講的是隋末河內有一蘇某,不曾作官卻自稱郎中,嗜酒,常在醉后毆打他的妻子。蘇妻貌美善歌,將滿懷悲怨譜為詞曲,傾訴自己的不幸。

女主角出場過後,且步且歌,訴苦之時地不斷搖動身子,每唱完一段,後台配有幫腔:“踏謠和來,踏謠娘苦和來”及至丈夫出場,兩人拌嘴作鬥毆狀,又有滑稽丑角出來插科打諢,把整出歌舞推向**,引得看官們喝彩叫好不斷。

《踏搖娘》演完,看官們尚在品咂餘味之時,台上舞樂聲再起,一個胡姬出現在台上,頭戴一頂綴滿了珠鏈的雲珠帽,身穿寬擺長裙,腰束五彩飄帶。雖然剛才天暗,沒看真切,而且衣衫也已換過,但房遺愛還是從那挺立的兩座山峰上一眼認出台上的正是那位異域美女。真乃心想事成也

那胡姬款款走到台前沿,躬身行了一禮,直起身來,深邃如湖的雙眼,半開半合地在場中輕輕掃過,掃到房遺愛身上,這才突然亮亮地打了個閃電,倏地一笑,緊抿着的雙唇頓時綻放開來,如一彎曉月,牙齒細密潔白。

房遺愛的心神頓時有一種被電擊中的感覺,麻酥麻酥的,又像是夏日裏吃了一塊冰,正要多吃一口時,台上人卻已隨着鼓弦之聲舞動起來。

所謂“胡旋舞”,關鍵在一個“旋”字上,初始只見胡姬姣美的身姿如柳絮般輕盈旋轉,玉臂輕舒,裙衣斜曳,舞袖飄逸,但隨着鼓樂的節奏由慢到快,胡姬亦越旋越急,到最後,只見珠鏈閃爍生輝,綵帶飄舞生姿,也難辨人影。

雖然台下坐着皇子、欽差,那邊包房的珠簾后坐着公主,但那些富戶看客們還是忍不住大聲喝其彩來。

叫好聲中,李恪用手拍了拍房遺愛的胳膊,叫道:“遺愛。”

房遺愛心神有些痴迷,但表面上還是很淡然。所謂“居移氣,養移體”,這一年多來,雖然還沒達到房玄齡那種“每逢大事有靜氣”的境界,但氣度做派已經能完全符合其身份。

“三哥。”房遺愛趕緊轉過臉來,應了一聲。

“此旋舞,與京城相比也不輸矣”李恪贊道。

“確實不錯”房遺愛點頭。

“以此為題作詩一首如何?”李恪笑道。

“三哥又要來考校我了?”房遺愛苦笑着搖頭。

“好啊下官早就聽聞房駙馬文武雙全,詩文堪稱一絕。”長孫操也來湊熱鬧。

沒辦法,看來又得哪位詩人倒霉了

房遺愛略一沉吟,看着台上旋舞着的胡姬吟道:“胡旋女,胡旋女,心應弦,手應鼓。弦鼓一聲波濤涌,回雪飄颻轉蓬舞。左旋右轉不知疲,千匝萬周無已時。人間物類無可比,奔車輪緩旋風遲。”

“好詩好詩郡國公名不虛傳。”長孫操翹起大拇指贊了一聲,但隨即話鋒一轉,“只是‘弦鼓一聲波濤涌’這一句中的‘波濤涌’似不貼切,不知何指?”

“這個嘛……”房遺愛微微一笑,搖了搖頭,“只可意味,不可言傳。”

長孫操拱了拱手,認真地說道:“下官愚鈍,還望郡國公指教。”

“長孫長史,不用客氣。其實按輩分而言,你得高我兩輩。”房遺愛臉上似笑非笑,“有道是,‘長者問,對勿欺’,可您這一問,恰是無法對長者所言的,還望勿怪。”

房遺愛既然這麼說了,長孫操無奈,疑惑地搖了搖頭。

李恪亦感好奇,湊過來說道:“遺愛,小王和你是平輩,該可以告訴我吧?”

房遺愛詭異地一笑,在李恪耳邊低語了幾句。

李恪聽罷,抬頭看看台上的胡姬,隨即強壓笑意,手指房遺愛:“遺愛啊遺愛,你小子當真有趣得極只可惜,你是我瑞妹的駙馬。”

“三哥說笑了”房遺愛自然明白李恪所言的可惜,現代不是有所謂的男人“四大鐵”嘛,一同同過窗,一同扛過槍,一同分過臟,還有就是……,李恪所指的應該就是這最後的一同。因為是妹夫,所以就無法這一同了。

長孫操看着這郎舅二人默契地說笑,心中暗罵:兩個臭小子,在搞什麼鬼?

其實,房遺愛所作的詩,乃是剽竊了白居易的長詩《胡旋舞》的一段,但他難忘胡女的一對山峰及其旋舞時那抖動的風韻,便把原詩中“弦鼓—聲雙袖舉”中的“雙袖舉”改成了“波濤涌”。唐代人自然不知“波”指何物,長孫操也就難免糊塗了。

胡旋舞罷,房遺愛原以為今日歌舞就此結束,卻不想那胡女並未退場,後台又有琴聲響起,旋律委婉悲傷。長孫操在旁介紹道:“此乃《胡笳十八拍》。”

台上胡姬隨着琴聲邊舞邊歌:“我生之初尚無為,我生之後漢祚衰。天不仁兮降離亂,地不仁兮使我逢此時。干戈日尋兮道路危,民卒流亡兮共哀悲。煙塵蔽野兮胡虜盛,志意乖兮節義虧。對殊俗兮非我宜,遭惡辱兮當告誰?笳一會兮琴一拍,心憤怨兮無人知。”

在房遺愛的腦海里,跟十八有關的樂曲有二,一為大俗一為大雅。大俗者是小曲《十八摸》,大雅者便是這《胡笳十八拍》。他知道,這是東漢末才女蔡文姬的作品,反應了其從匈奴歸漢時思念故鄉而又不忍骨肉分離的極端矛盾的痛苦心情。全曲十八章,一章為一怕,故有《十八拍》之名。

“戎羯逼我兮為室家,將我行兮向天涯。雲山萬重兮歸路遐,疾風千里兮揚塵沙。人多暴猛兮如虺蛇,控弦被甲兮為驕奢。兩拍張弦兮弦欲絕,志摧心折兮自悲嗟。

越漢國兮入胡城,亡家**兮不如無生。氈裘為裳兮骨肉震驚,羯羶為味兮枉遏我情。鼙鼓喧兮從夜達明,胡風浩浩兮暗塞營。傷今感昔兮三拍成,銜悲畜恨兮何時平……”

胡女一拍一拍地往下唱着,琴聲凄楚,歌聲幽怨。高則蒼涼悲吭,撕裂肝腸;低則哀婉凄切,催人淚下。

房遺愛心中也泛起一陣酸楚,不自覺得想起了文成。但願她的命運不會像文姬一樣……

“胡笳本自出胡中,綠琴翻出音律同。十八拍兮曲雖終,響有餘兮思未窮。是知絲竹微妙兮均造化之功,哀樂各隨人心兮有變則通。胡與丹兮異域殊風,天與地隔兮子西母東。苦我怨氣兮浩於長空,**離兮受之應不容。”這是最後一拍,琴聲散去,胡女唱罷,看台上卻是寂靜無聲,看官們似乎還都沉浸在樂曲所帶來的悲傷之中。

就在這時,意外發生了。那本該退場的胡姬忽然向前幾步,輕盈地躍下檯子,撲跪在房遺愛座位前,高聲叫道:“欽差大人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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