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父與母

第十二章 父與母

高陽的妝足足化了一個多時辰,待簡單用過些點心後來到房玄齡所住的院落時,天已近午時。-====-

在偏廳他們見到了房玄齡。

高陽在認可了房遺愛后顯然也就認可了這個家。面對這個家的家長,高陽完全放下了她的公主架子,低姿態到了有些刻意討好的地步。她堅決不受房玄齡的所謂的君臣之禮,堅持給房玄齡行了兒媳參拜公公的大禮。還對昨日回宮之事向房玄齡請了罪。最難得的是,她在做這些時顯得非常的自然,沒有給人以絲毫不情願的感覺,而且很會來事,時不時地擺擺小兒女的嬌態,撒撒嬌,似乎在她心目中房玄齡就跟李世民一樣。把個講究喜怒不形於色的房玄齡也樂得不住地拈鬚微笑。

在交談中,房遺愛也明白了昨夜房玄齡為何不急着見自己的道理。原來,昨夜在他和高陽離開皇宮的同時,李世民派快騎來房府傳旨,賞房玄齡帛二百匹,理由是四個字——教子有方。你想,先前李世民已經派人傳話說公主駙馬酒宴后回來,如今又派人來賞賜,房玄齡吃了這兩個定心丸,他自然知道兒子和公主應該和好了,他又怎會不知趣到來打擾年輕人的良辰**。

就在例行談話就將結束之際,高陽忽然提出要拜一拜婆婆的神位。

此言一出,房玄齡被徹底感動了。嘴唇哆嗦着說不出話來,眼角卻隱隱有淚光閃現。

而房遺愛則對高陽肅然起敬。對於一個公主來說,處事能如此周全,實屬不易。看來虎父也無犬女。同時,房遺愛也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因為他很害怕有這麼一個母親的存在。

母親這個稱呼是個非常神聖的詞語。都聽說過“祖國啊母親”,可沒聽說過“祖國啊父親”。

男人是怎麼成為孩子的父親的?和老婆同房種下種子,老婆懷孕,肚子一天一天大起來,到時候了,生下一個娃娃,一看,嗯,跟我挺像,是我的孩子。我當爹了。而女人成為母親則要艱難得多,雖然也是和老公同房種下種子,但從早期的初孕反應,到肚子越來越大,壓得腿都腫了,再到陣痛、破水、被撕裂,“呱呱呱呱”生下個紅通通的娃娃,做母親的低頭一看,哎,我的孩子啊,你可折騰死我了。

所以說,男人成為父親只不過是一個認知的過程。而女人成為母親則不同了,她是從頭到尾每一時每一刻都在感覺身體裏的新生命,這是一個感性認識的過程。所以,母親能說孩子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塊肉,而父親則不能。

對孩子來說也一樣,從小和母親在一起的時間要遠遠大於和父親在一起的時間,飲食起居一般也是由母親照顧的,噓寒問暖、提供感情關懷的往往也是母親。而父親往往提供的理性教導多於情感關懷。在中國尤其如此,儒家文化提倡所謂的“嚴父慈母”,使得孩子從小懼怕父親而親近母親。所以母親對於大多數中國人來說是最親密的人,也是他自我概念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母子關係往往要遠親於父子關係。

對房遺愛來講也是如此,他可以無所謂地對着房玄齡叩頭叫爹,但要叫他對着一個陌生的女人叩頭叫娘,這實在讓他心理上難以接受。雖然這個女人的年齡足以當他祖祖祖祖祖祖……母。

房遺愛穿越至今沒人跟他提過母親,他的腦海里雖然有房玄齡妻子的印象,但也只是知道她是個河東獅,是吃醋一詞由來的主角,至於其他就不清楚了,更不知道她是死在房玄齡前還是后?如今聽高陽如是說,那麼房夫人自然已經過世,他不由得長出一口氣。雖然有些對死人不敬,但對他這個冒牌貨來說,少一個最親密的也可能是最了解他的人,總是值得慶幸的。

在花園的一座小佛樓上,房遺愛和高陽一起祭拜了房夫人。除了供桌上的神位外,牆上還掛有一張房夫人的遺像,看落款是房玄齡親繪。

一見之下,房遺愛發現畫中的婦人與自己的相貌頗為相似,心中便明白了許多。歷史上的房遺愛之所以和其父的儒雅、多才完全不同是因為他更多地遺傳了他母親身上的東東。想必房夫人一定很溺愛這個二兒子,而房玄齡礙於老婆的強悍不敢過多的管教,於是房遺愛就成了一個不學無術的草包。只是有一點他想不明白,房遺愛怎麼沒把老娘那股吃醋的股狠勁給遺傳了,竟然心甘情願地戴着綠帽子,據野史稱,房遺愛還曾經替高陽和辯機做過看門的暗哨。真乃不孝之子,其母九泉之下何以瞑目?

拜祭已畢,房玄齡請高陽先回去歇息,留下房遺愛,說是有些家事要關照。高陽識趣地告辭離開,房遺愛則隨着房玄齡來到了他的書房。

房遺愛心中惴惴,但他知道該面對的總要去面對,逃避不是辦法。他默默給自己鼓氣,李世民那一關都闖過來了,我還怕你什麼房玄齡?

房玄齡在書房落座后,就問房遺愛昨日見駕后的詳情。房遺愛也不隱瞞,一五一十地如實告知。房玄齡聽罷久久未語,一雙眼睛透着驚詫,周身上下不住地打量着房遺愛。

房遺愛顯得很坦然,暗道:看吧,再看也是你兒子,這個軀體可是如假包換,就不信你還能看到我腦子裏去。

房玄齡正色道:“遺愛,你和為父說實話,你真的善弈?”

“父親如不信,可與孩兒對弈一局以實之。”房遺愛道。

房玄齡擺了擺手,又道:“那兩首詩真是你所作?”

“孩兒萬死不敢欺瞞父親。”房遺愛說得斬釘截鐵。

房玄齡揚眉道:“那好,為父出題,你來當場作上一首。”

“請父親賜題,”房遺愛答應得很爽快。

房玄齡微微沉吟道:“你剛剛祭拜了你母親,她生前可是最疼愛你的。就以此為題吧。”

房遺愛稍稍思索了片刻,腦海中沒有現成的,但他終究是學文的,本就好古詩詞,就來了個“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作詩也會吟”,在房中慢慢踱了幾步,緩緩念道:“堂前檐高日影微,小樓獨立人跡稀。夢裏依稀慈母淚,又見丁寧囑早歸。”

讀到最後兩句,因詩觸情,房遺愛想起了自己相隔了一千多年的母親,這輩子恐怕再無相見之日,再也無法承歡膝下,以報養育之恩,由不得悲從心起,熱淚滿眶,哽咽難抑。

房玄齡則是忽然站起身來,走出書房,老淚縱橫,仰天道:“老妻啊老妻,你在天之靈可以安心了,我家二郎……二郎他終於開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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駙馬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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