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比斗開始
安末暗嘆了口氣,知道這一天總會到來。
緩步走到她對立面,面對這位從外貌上無可挑剔的母妃,安末心中古井不波。
言貴妃將鬢角發梢挽於耳後,想伸出秀手去撫摸他的臉頰,卻又好像不敢觸碰似的猛然收回了手。
安末臉上露出一抹譏笑,不得不說演技不錯,若不是接受了另一個世界各種演技派的洗禮,言貴妃這一手還真有真情流露的味道。
只可惜將頭髮挽到耳後這個動作破壞了所有的協調感。
女性的耳朵是個較為敏感的部位,一般來說對面男性時,將頭髮放置到耳朵後面,一部分代表着對男性有所期待。
簡單的一兩次可能不代表什麼,但問題是光是他站在這裏,這位生母已經對他做了不止四五次這個動作。
噁心!
安末後退一步,與她保持着安全的距離。
作為一個現代人來說,極其接受不了這位生母的行為。
言輕舞的眸中充斥着對於安末的憐愛,溫柔似水的目光好像真正的母親。
安末皺了皺眉頭,冷冷問道:“不知母妃此時前來,所為何事?”
現在可是深夜,即便是母子這般前來也是不合規矩,不過安末向來不用人站崗伺候,所以並沒有引起什麼動蕩。
言貴妃哀嘆一聲,緊了緊身上的薄紗,極盡悲傷的緩緩說道:“事到如今母妃也不想再和你隱瞞,其實這些年的冷落你都是事出有因。”
未待安末開口,言貴妃又說道:“當年的冷落,只是為娘知道你今日的崛起,做母親的哪有不疼愛自己的孩子呢……”
她開的口,安末是一個字都不信。
“我說過,母妃前來所為何事!?”安末冰冷的眼神令言輕舞明白,此時在作出這副惺惺作態的一套,怕是只能更加丟臉。
言輕舞沉默片刻后,眼神恢復了以往的高高在上。
她已經明白,安末不再是以前那個廢物皇子,如今的他更加具備野心,若是讓長子得手,怕是自己一輩子只能在這皇宮深處度過。
言輕舞並不知道安末已經了解派人暗殺的幕後由她致使,女人的直覺在這一刻讓她覺得,眼前這個長子必須要死。
“給你一次機會,讓你弟弟小合去與伽羅比斗,作為代價我可以答應你一個條件,血契盟約見證!”提起安合,言輕舞的語氣充斥着自信。
在她看來,安合相較於太子和陵王都相較不差,甚至猶有超越。
若是讓他前去代替安末,獲勝后這天賜王的位置依舊是次子的,而後憑藉士族實力清除太子和陵王黨羽,最終順理成章接過皇位,自己就是這個國家的太后,到時憑藉與次子的關係,即便觸及權利也未嘗不可。
暢想着今後未來的言輕舞此時似乎忘記了一件事情…………
“你應該讓父皇去改變主意,而非來讓我去替父皇做決定。”安末邁步從她身邊走過,距離背後兩三步之遙時停了下來。
一切都陷入了靜謐,天空下起飄零雪葉。
安末沒有回頭去看她,只是輕聲說道:“母親還是快些回去吧,您想要的東西註定是不會得到的,若是就此收手,我還尚且可以不做追究。”
言輕舞沒有說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此時說再多的話已無任何意義,安末的最後一句不過是受到腦海深處的記憶影響,如若平常斷然不會說出這般溫柔的話。
…………
安末深吸着一口氣,眸光微凝看向對面。
佛子伽羅,近些年來不光在西域,哪怕大秦多少都有他的傳言。
據說他出生時佛光普照,從小受到佛祖的眷顧,修行順風順水一往無前,西域同境界者無一人是其對手。
然而安末只想告訴世人一句,這些謠言都是扯淡。
所謂佛子伽羅更類似於前世的一個包裝品牌,撕開外面這層包裹的糖衣之後你就會發現,傳言與實物的一切不準確性。
為什麼他如此了解佛子事宜?因為上一代被包裝成佛子的,正是法僧子啊!
兩者對立,安末一面雖有大秦百姓搖旗吶喊,然而面對這位死而復生的皇子懷疑總是擺不脫的。
最近還有一部分人在京城四處傳播,這位六皇子以前據說是個不能修鍊的廢物,相比於他的胞弟,選擇他與西域的比斗是明皇一意孤行的後果。
一天後有人在某個巷子裏看到了散播消息之人的屍體,渾身上下皆是傷痕,除了臉上能夠依稀辨認外,基本不存在一絲好地方。
一道身影突然出現在二人中間,來者是兵部尚書崔夢醒。
這位兵部尚書手持一根金鐧,在虛空來回擺盪兩下,以他為直徑大約五百米內形成一層無形防護。
眾僧原本就在伽羅身後,此刻被兵部尚書直接推出五百米開外。
伽羅一雙濃眉大眼盯着那根金鐧看了兩眼,隨後便脫下那身白色納衣。
安末來回打量這位佛子,心中猛然出現一個想法:這人真丑。
不得不說,西域派來的這些歪瓜裂棗長得都不怎麼樣,濃眉大眼,鷹鼻闊口,手似蒲扇指如棒,眼皮上面三層浪,伽羅的這般形象已經算是出類拔萃了。
其他僧眾更丑!
從未見過西域僧侶的孩童們,此時堅定了一個信念,佛教都是一些醜陋之輩。
多年後這些孩子們長大依舊記得,那天的佛子對面,有一位俊朗不似凡人的皇子,面對醜陋邪惡的僧侶傲然而立。
伽羅雙耳不聞辱罵聲,眸色不悲不喜,從袖口的須彌芥子中取出一根九環禪杖。
有剛剛來到的朝臣驚呼之音,只見這位頭髮花白的禮部侍郎對安末高聲喊道:“六殿下!他手中乃是曼殊菩薩的一品法器,千萬要小心!!”
安末神色微凝,對這位半截身子快入土的禮部侍郎點了點頭,示意感謝。
他也感覺到了,從那九環禪杖中所帶來的威脅感,此場比斗基本算是生死戰,這是大秦和西域都默認的,自然不可能禁止法器的使用。
據說五天菩薩之中,有一個已將宿命通臻至化境,或許這九環禪杖也是透過宿命通來交給伽羅的。
安末深吸一口氣,從虛空摺疊中抽出一把沾染着血痕的畸形戰刀。
剛剛對他告知九環禪杖的戶部侍郎眼睛一突,倒入嘴裏的茶水差點沒嗆死自己,連聲咳嗽起來。
周圍人見狀連忙拍打背部,只見老者緩過神顫顫巍巍指着那把畸形戰刀。
“那……那不是守護家族的兇刀之一,窮奇嗎?”
作為資歷最老的官員之一,這位禮部侍郎論眼力還要在四國公之上,年輕時參與過大大小小戰役無數,老時一身暗傷。
原本是想在沖一下,爭取落得個三公爵位用來養老,結果主家嫌他毛躁性格這麼多年都沒變,便將他扔去禮部做一個侍郎。
此時此刻,他曾回想起四十年前明皇的御駕親征,四守護家族匯聚一堂時的情形。
那時的窮奇家主,手裏握住的正是這把畸形戰刀。
而這把戰刀在當年,曾擊殺過西域三名二品高手,一擊重創了五天菩薩中號稱最強的遍吉菩薩。
此時此刻,有恰如彼時彼刻。
這位老侍郎滿懷期待着,安末能復刻當年窮奇刀所立下的戰績。
清風拂雲.浩然磅礴,最終抵不過明皇的出現時的衝天氣運。
國師.顏鵲以及明皇站定身形,沒有廢話明皇開口朗聲道:“想必你們都知道了,西域想和我等換取短暫而又可笑的和平,朕答應了,但條件是要在這場比斗中取得勝利,否則……撤兵萬里其疆域歸我等所有!”
百姓們皆為震撼,萬里疆域的土地,幾乎相當於兩個直轄城池的面積。
大秦與西域在這一千多年的戰爭中,從未有過如此大的土地爭奪,最多時也不過三千里疆域,且還是被當時的皇帝拱手送於他人。
“大秦必勝!六皇子必勝!!”
“大秦必勝!六皇子必勝!!”
“大秦……”
人聲鼎沸到了頂點,在無人去傳播六皇子是個廢物這般話語,百姓們雖是愚民卻並非傻子,之所以愚是因為他們知道自己的利益被觸及。
可當他們所處的環境去觸及他人利益時,他們也將拋棄愚民的頭銜。
在場所有百姓都知道明皇是何等明君,由明皇所帶領的朝廷選擇出來的皇子,會是一個廢物嗎?
況且剛剛他們親眼所見,一位老侍郎對於六皇子手中那把刀極為震驚,甚至尚在伽羅手中九環禪杖之上。
“比斗開始!”隨着明皇舉起的手落下,與國師和顏鵲三人齊聲高喊。
伽羅怒目圓睜,渾身肌肉青筋暴起如蜿蜒蟉虯。
“六字大明咒!!!”
隨着最後餘音落下,一道刺耳吼叫從他口中傳出……
安末並沒有選擇第一時間用窮奇刀將自己凶獸化,據第七窮奇囑咐,使用此刀必須見血,否則絕無法收回神智。
腳尖輕點了點地面,嘴唇開合輕聲喚道:“魘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