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荒野郎中
時近正午,浮雲山深處的一個籬笆小院內,一名白衫男子正仔細的晾曬着地上的藥草,看他那嫻熟的手法,還時不時聞一下手中藥材的味道,顯然這是一位醫者,藥材架上散落的草藥和邊緣處一條粉紅色的蛇皮顯得格格不入,蛇皮上還帶着一股濕氣,看樣子應該才剝下沒多久。
白衫男子身後一座簡陋的茅草屋內,幾塊石頭臨時搭建的灶台上正煮着一大鍋食物,誘人的濃香飄散在整個屋子內,聞着都很有食慾,一塊塊蒜瓣模樣的肉在鍋內翻滾,看不出究竟是什麼佳肴。
草屋內的床鋪上,祖慢慢睜開雙眼,一束微弱的光映入眼帘,漸漸清晰,看着屋子裏簡陋的陳設,他有些恍惚,難道自己這是死了?記憶中自己被雙頭赤練蛇咬中,應該是毒發了,可是眼前的一切都這麼真實,當聞到一股濃郁的肉香時,難耐的飢餓感讓他緩過神來,慢慢從床上爬起,打量着屋子內的環境,等他看見那一大鍋沸騰的肉時,眼睛頓時直勾勾的挪不開了。
就在這時,門口走進來一個白衫年輕男子,他看見祖起來了,露出友好的笑容,“你醒了?感覺怎麼樣?”說著,連忙走過來,扶住了還有些虛弱的祖。
祖看着眼前這個年輕人,此人長得眉清目秀,眉宇間更是透着一股說不出的尊貴,雖然穿着一身布衣,略有幾分書生氣,可是看着身材卻一點也不柔弱,心中莫名的有了一絲好感,開口問道“是你救了我?”。
書生聞言笑道“我上山採藥,剛好路過,見你昏迷在野外,就把你背了回來。”
祖有些擔憂的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背,可是卻沒有發現那雙頭蛇留下的傷口,心中有些不解,正欲開口,那男子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接著說“那蛇有毒,不過你的體質我也是第一次見到,居然可以自行將那蛇毒給分解了,我只是把你背回來放在床上讓你睡了三天三夜,看樣子應該沒什麼大事了。”
祖心中雖然疑惑,可是他自己暗暗猜想,自己這身體連他自己都搞不太清楚,當初被白熬用唾液泡過,也吃過天地輪迴果,還泡過浮靈海的溫泉,前不久更是吃了玄皇秘境內的一顆金丹,不管是那種都是世間難得的天才地寶,想想也不意外。
活動了一下手腳,感覺沒什麼大礙,雙手抱拳深深施了一禮,恭敬地道“多謝仁兄救命之恩,小弟名祖,不知仁兄怎麼稱呼?”
白衫男子見祖果真沒什麼事了,面露喜色,道“舉手之勞,祖兄不用放在心上,我姓相名柳,只是一個流落到這裏的小郎中。”說著抱拳回了一禮。看着祖眼神中不時瞟向那一鍋美味,相柳頓時醒悟,忙道“祖兄一定是餓了吧,我特意為你煮了一鍋肉,還是先吃些東西,補補身子吧。”說著笑盈盈的去鍋中撈起肉來。
祖也是真的餓壞了,也不客氣,接過一塊肉,塞進嘴中,大口的咀嚼起來,還別說這肉質鮮嫩,入口香滑,真是美味啊。一邊吃着一邊贊道“好吃好吃,沒想到相兄還有這般好的廚藝。”
相柳看着祖狼吞虎咽的吃着肉,滿嘴流油,笑着說“你可知這肉是什麼肉?”祖只顧着大吃,隨口問道“什麼肉?”。
“就是咬你的那條雙頭赤練蛇的肉,我見它已經死了,索性不要浪費,直接剝了皮,取了肉,也好給你補補。”說著,相柳臉上露出笑意,隨手用竹筷又串起一塊蛇肉遞給了祖。
祖卻並沒有放在心上,擦了擦嘴角,接過那塊肉,玩笑道“它咬我一口,我吃它的肉,不虧不虧啊,謝了相兄,你怎麼不吃?”相柳聽了哈哈大笑,看祖一副沒心沒肺的樣,那蛇咬了一口可是要命的,你吃了它的肉也就混個溫飽,不過他並沒有說出來,解釋道“我吃素,祖兄不必客氣,儘管吃就是了。”
祖有些疑惑的看着相柳,吃素?不過看相柳這副模樣,吃素倒也正常,一介郎中,多在山中走動,不喜殺生,專為救人,心中對相柳又多了幾分敬意,說道“那我就不客氣了。”說著自己竟動起手來,撈着鍋中蛇肉開始享用。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句的邊吃邊聊了起來,言談間漸漸熟絡了,原來這相柳也是巨石城的難民,逃亡至此,就在這靠近山野之處臨時安頓了下來,平日裏上山採藥給附近的村民看些小病,倒也算過活的無憂無慮。不知不覺間夜色降臨,二人對鋪而睡,好像有說不完的話一樣,直到月上枝頭這才漸漸睡去。
天剛朦朦亮,繁星減退,晨露迷濛,草屋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跟着“噹噹當”的敲門聲響起,“相大夫,你在家嘛?我是河下村的孫老漢,麻煩你跟我去救救我家月兒吧。”話語間盡顯急促慌張。
聽到動靜,祖與相柳也是慌忙起身,相柳趕緊打開門,只見一個鬢角斑白,一臉皺紋的佝僂老漢正站在門外,面色慌張,眼神焦慮,看見相柳,連忙雙手作揖,深深鞠了一躬,央求道“相大夫,快去救救我家月兒吧。昨晚他就招了病,折騰了一夜了,還求您快些跟我去看看。”說話間老漢眼角竟然急出淚水來,雖然已是年過花甲,可是這月兒是他們老兩口唯一的孩子,如今出了這事怎能不讓這孫老漢着急上火呢。
相柳聽了,也不墨跡,打開房門,一邊整理着衣服一邊說道“走”,說著就要隨孫老漢出發。屋裏的祖見狀提醒道“相兄,要不要帶些葯具之類的?”祖感覺可能是相柳太過於着急了,忘記了帶葯匣子。
相柳只是回頭看了一眼,隨口道“人命關天,哪有時間帶哪些東西。”聽了此話,祖一臉懵逼,這郎中看病不帶葯匣子,那如何開藥救人,難不成還要徒手而為?可是必定人家才是郎中,也沒好在多問,只是說了句“我跟你一起去吧。”
說話間相柳與那孫老漢已經走出門外,只是傳來一句“嗯,也好。”祖翻身下鋪,緊跟了出去,他對着相柳還是有幾分好奇,尤其這看病救人的事自認為也算一樁好事,若是能幫上忙那也不錯。
正是晨露潤草時,山路崎嶇濕滑,孫老漢岣嶁着腰在前一路小跑,一個不小心“噗通”一下摔了個狗啃屎,沾染了一身泥土,可是他也顧不得自己,不等相柳來扶,自己就掙扎着爬了起來,只是身上的泥垢看上去很是滑稽,祖跟在最後,看着孫老漢的樣子,不厚道的笑了,其實他並不是嘲笑這孫老漢,只是一時感覺那老漢的模樣有些可笑,笑意剛起,內心卻感受到此時老漢女兒病危,心中也無暇顧及自己,這是一種對親人的擔心所致,那原本要笑出來的喜悅,頓時憋了回去,他可記得自己也經歷過這般心情。
河下村,一個剛剛組建不久的小村子,這裏大都是巨石城的難民投奔浮雲山後,自發在這山野之中臨時建起的幾間茅草屋,雖然浮雲山也算地大物廣,可是到哪裏都有無助的老弱病殘,雖然身為難民,可是這些人也不願太過寄人籬下,聚在這裏自力更生也算是最後的尊嚴
吧。
二人隨孫老漢來到一處籬笆小院內,剛一進屋,就見床鋪上平躺着一個十七八歲的妙齡少女,女孩胸前只蓋着一塊紅色肚兜,下身的一件衣裙褶皺的包裹在身上,整個白皙的身體露出大半,看着很是扎眼。床邊一位老婦正焦急地看着她,還不時抹淚,一臉愁雲密佈。
那老婦看見相柳,還未開口就“噗通”一聲跪到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央求道“相大夫,你可來了,快救救我家月兒吧,也不知這是怎麼了,自從昨夜這丫頭突然就像着了魔一樣,胡言亂語,見人就打,瘋了一般,直到現在還不見好,若是我這寶貝月兒有個三長兩短可叫我怎麼活呀?”說著哭哭啼啼,讓人看了很是可憐。
“好,婆婆莫急,我這就給他看病。”相柳安慰着老婦,朝那床上的少女走去,這時他才發現,女孩的雙手被反綁在身後,看着樣子,女孩應該如老婦所說無疑,只是女孩雙眼瞪得溜圓,目光獃滯中透露着幾分凶戾,面色脹的通紅顯得有些猙獰,口中哼哼唧唧不時的有白沫溢出,看樣子很是痛苦。
看着眼前女孩,相柳卻一臉淡定,那雙深邃的眸子中古井無波,只是靜靜地看着女孩的痛苦表情,他緩緩伸出一隻手,在女孩的頭頂上方輕輕晃動,好像是在試探着什麼。
女孩原本獃滯的目光看見相柳晃動的手,突然變得兇狠起來,猛地抬起頭,張開嘴朝着那隻手呲牙咧嘴,喉嚨中發出“嗚嗚”的咆哮聲,好似一隻野獸看見了危險,在極力的防禦,很是嚇人。
看到這裏,相柳的臉上輕蔑的笑了,他轉身來到老婦身邊,那笑容中好像已經窺探到了救治之法一樣,很是輕鬆愜意。
老婦一臉疑惑的望着相柳,問道“相大夫,可曾看出什麼病了?”
相柳笑道“沒事,小病,我這就給她診治,你老人家放心就是,家中可有黃豆?給我尋一把來。”那老婦見相柳如此胸有成竹,連忙答應道“有,有,我這就給先生找來。”說著急匆匆的超屋外走去。
祖看着相柳只是看了看那床上的女孩,竟然就知道病情,而且還誇下海口,馬上就能根治,心中也有幾分期待,看看這相柳究竟有何高明醫術,可以藥到病除。就在這時,相柳小聲的對着他輕語“祖兄,還勞煩你一會幫忙啊。”
祖一臉疑惑,問道“我,我能幫什麼忙,你只管說就是了。”
相柳接著說“我一會給她看病,你去院子中,等他病好時,這院子五十步內必是有妖物顯形,你只管把那妖物擒了就好。”
祖聽了心中警覺,這妖物是什麼修為啊?若是一尊大妖,別說擒人家,搞不好別把自己搭上了。還沒等他再問,相柳好像也感覺到了他的疑慮,解釋道“祖兄不必擔心,這妖物修為不高,以祖兄的手段,手到擒來。”
祖見人家都說道這份上了,也不能推辭了,點了點頭,轉身朝着院子中走去,來到院子中,他伸手想要摸出一件兵器防身,可是想了想還是算了。既然相柳說那妖物修為不高,應該不會騙自己,抬頭在院子中看了看,發現屋檐下一把鋤頭,臉上露出了笑意,這東西不錯,走過去拎在手中掂了掂分量,雖然有些輕,可是還算趁手,就用這個一會降妖,就是他了,心中竟然生出了一絲期盼,這妖物究竟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