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靈位
估計是那壽鞋太邪異了,給我留下很深的印象,所以才夢到了它。
我靠着牆,揉了揉太陽穴,好一會才回過神來。
我想着要給陳奶奶送衣服,只得強撐着起床,收拾東西,坐公交去醫院。
一路上渾渾噩噩的,總感覺今天陽光格外地刺眼。
陳奶奶精神頭還不錯,和我聊了幾句,便睡了過去。
我守在陳奶奶邊上,下定決心,今晚是最後一個晚上,無論如何也要撐過去。
到了下午時分,金文斌忽然出現在醫院裏,表情凝重地說:“陳辣,不要去了,這單生意就此打住吧,你奶奶的醫藥費另想辦法。”
我忙問為什麼。
他沒說原因,只是希望我停下來。
我想着,他可能是聽到一些不好的風聲,怕我出事。可我不想錯過這麼好的賺錢機會,便婉言拒絕了他。
金文斌嘆了一口氣,沒有再勸我便走了。
一直走到很遠的地方,他忽然意味深長地轉頭看了我一眼,似乎充滿了愧疚之意。
到了下午時分,我買了把鎚子帶着,又買了些冥幣、燃香,又買了包煙帶着。
太陽落山後,我到了陰曹灣13號,距離天完全黑下來還有一段時間。
我抽着煙,等了好會兒,沒有看到中山裝。不免有些失望,我想他應該是知道內情的,結果今天竟然沒有來。
等到天完全黑下來,我掐滅了煙蒂,深吸一口氣,開門走了進去。
進來之後,我立刻燒了冥幣又點了燃香,說:“我不能死!我死了我奶奶也要死!收了錢給我滾蛋!真要翻臉,我跟你拼了,血濺五步也在所不惜!”
說完這些狠話,我後背心徹底濕透了。
我回到休息的房內,只要熬過今晚,那就是成功了。
到了晚上十二點,我聽到了輕微的敲門聲,一個女聲響起:“你能帶我走嗎?送我去一個地方。離開這裏,你就安全了。”
聽到這個聲音。
一股寒意從尾脊骨直衝天靈蓋,我立刻起身,緊張地走到門板后,順着門縫悄然看出去,外面並沒有任何影子。
“你是誰?要去哪裏啊?”我應了一聲。
“你不需要知道我的名字。在你床底下,有一個箱子,你把我帶走。到時候我還有重謝!洋樓大門,會有一頂黑轎子等着我!”聲音又響起。
啥?
你在床底的箱子裏?
哪外面的聲音到底是誰啊?
我鎮定下來,說:“美女,大半夜不要嚇人。咱不興這樣的。”
我目光不由地落地床底下,還真有一個老式的檀木箱子。
該不會裏面是有一具屍首吧!
我腦海里快速想起了那張舊報紙上的凶殺案,花樣少女離奇死亡,心臟讓人挖走了。
我用儘力氣扶着牆,才沒有一屁股坐在地上。
過了幾分鐘,我才走回到床邊,艱難地將檀木箱子拉了出來。
我一狠心,把檀木箱子打開。
裏面放着一套整齊的黑色壽衣,不少地方還綉有紅色的點綴物,與那雙仙鶴繡鞋是一體的。
我不由地舒了一口氣,原來是讓我幫她把衣服送走,並不是把她送走。我聽奶奶說過,人死後,衣服都要燒掉的。
我將那黑色壽衣翻開,發現有兩層,表層是上好的絲綢綉成的,而裏面則是一層沾滿血跡的血衣。
我額頭沁出豆大的汗珠,非常鎮定地說:“美女,你怎麼不出來見我?”
“你的雞啄傷了我!我快沒有形狀了。”她幽幽的聲音響起。
我聽到她沒有了形狀,漸漸地冷靜下來。
我想起,我九歲的一年中元節,晚上回家,看到個滿臉老年斑的老女人在路上撿錢,我興沖沖地上前幫忙。
結果,那老女人一臉兇相:“這是我兒子燒給我的。”我當即喊道:“好心當成驢肝肺!”
後來,陳奶奶給我說,肯定是撞邪了,指不定要大病一場。不過,我第二天活蹦亂跳,一點影響都沒有。
這會,我膽子又大了起來,問:“聽說前面有兩個人死了,是不是真的?”
她沉默了一會兒,說:“因為他們虧了心,自己把自己嚇死了!”
我心中疑惑,虧心?
難道前面兩人是惡人嗎?
我道:“這樣吧。等天一亮,我就替你把東西送走。”
外面忽然死一般地寂靜,不知道是答應了,還是生氣了?
過了大概十多分鐘,我把房間門打開,院子非常地安靜,什麼都沒有。
我內心閃過一個念頭,難道是逗留洋樓的孤魂野鬼,知道我答應了她,心愿完成就離開了。
若真是這樣,那就太好了。
我又關上房門,看了看時間,才十二點四十七分,這時間也太過得太慢了。
難熬啊。
我坐了幾個小時,有些撐不住,準備到床上躺一會,伸手一摸,發現被單里有一塊堅硬的東西,翻開看之後,是一塊漆黑的靈位,是上好的木材,漆工也很不錯,看起來就很有質感。
當我看到靈位上的文字,整個人頭皮發麻直接炸了。
只見靈位上赫然寫着。
陳辣之靈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