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約戰
初三那一年的幾件破事總是讓我記憶猶新,初三那一年的幾件破事總是讓我學會了很多。是的,生活就是一份經歷,如果失去了這份經歷,你將是一個永遠也長不大的孩子。
當初和我上初三時候為數不多的幾個好友,大部分都是我曾經的小學同學。小學的時候我們在一起相處六年,等到小學升初中的時候,因為我們現在的中學實行好班和差班分開編班的制度,我和我的一名小學同學有幸被分在現在所在的好班,而其他那些曾經和我六年同窗共讀的小學同學則被殘忍的編在所謂的差班裏。
把一個只是因為暫時學習差的同學永久的編入一個差的班級里,這是對這些同學最大的不公。這些學生自從被編入到這樣班級的第一天起便開始自暴自棄,他們人生唯一的目標和遠大理想就這樣被學校無情的剝奪了。如果他們和我們編在同一個班裏,平等的授課環境,或許會讓其中某些覺醒的同學開始好好看書學習,可是,學校這種殘忍的做法讓我的這些曾經的同學感到毫無出頭之日。他們的班級是差班,他們的老師也是教學水平或責任心並不怎麼樣的老師。即使有那麼一兩個業務水平較高、責任心較強的老師,可是,當他們面對同樣是毫無希望的這些差班同學時,老師剛剛冉起的希望也會被這些看似毫無出頭之日的學生而瞬間撲滅,這是對這些老師和孩子最大的不公和殘忍。
一個人一旦被貼上永久的標籤,人們的鬥志往往會轉變為另外一種自暴自棄式的反抗。我們學校當時幾個差班的學生就是這樣一路混過來的,這些班級里的老師也是這麼一路混過來的。
記得當時的那個年代正是武俠小說盛行的年代,但凡是個男孩子,都深深地懷有一個替天行道、逍遙快樂的武俠夢。那個時候我們學校這些差班的學生自感到學習升學毫無希望,他們大都也就選擇了混日子,整天和一幫同學拉幫結夥切磋武藝、打架鬥毆。不過,他們是不敢在校園內打架鬥毆的,嚴厲的學校紀律會讓他們有所忌憚。不過,這絲毫也阻止不了這些正值青春躁動時期的學生,他們會聚集在放學以後回家的某個路口,三五一夥選擇約架,勝利的一方立馬會在明天的校園裏如螃蟹行走,橫行霸道。失敗的一方則暗下決心、總結經驗,以便下次再戰。
他們是一群早就已經對學習失去了任何興趣的孩子,他們是一群對前途感到徹底絕望的孩子,旺盛的精力讓他們只有通過這種街頭鬥毆似的方式把它發泄出來。而那些對學習同樣不感興趣、對前途感到絕望的女孩子則描眉畫唇、搔首弄姿,她們早早地談起了戀愛。我們同屆同學中有好幾對男女同學初中一畢業就結婚生子了,有時路上遇見總是讓我很艷羨他們的。四十幾歲的他們依舊年輕,但是他們早早的就做起了爺爺奶奶或外公外婆,而同樣四十幾歲的我的孩子才上高中,如此的早婚早育,讓他們整整比我們多出了一代人。
約架是那個時候最驚險刺激的一種行為,晚上放學的時候,我的幾個差班裏的好友總是爭相約我和他們一起去看看熱鬧。雖還有作業要寫,當同樣正處於青春躁動期的我還是抵禦不了這種來自江湖的誘惑,我有時會跟着他們快步來到放學路上的某個路口,加入到觀戰人群的行列。
約戰雙方都是些旗鼓相當的對手,如果出現了一邊倒的戰績,那麼是絕對提不起你觀看的興趣的。況且如果出現了實力懸殊的一邊倒的情況,這樣的約戰往往不會再出現第二次。徹底被打敗的那一方要麼退出江湖,永世不得再現,要麼就會歸於勝利者的麾下,充當別人的馬前卒。
約戰猶如校園操場上不同班級之間的拔河比賽,只有那些實力相當的班級在一起僵持着的時候才是最大的看點。你看,那麼多的同學在拔河,而很長很長的一根又粗又重的拔河繩卻能夠筆直的保持着紋絲不動的狀態。此時,哪怕有一隻蒼蠅飛過,給對方扇幾下翅膀,另一方也會轟然奔潰,立馬輸掉。這種膠着狀的拔河比賽,讓觀看的人興趣盎然,勝利者立馬歡愉雀躍,失敗者也雖敗猶榮。人們在觀看這樣的比賽時,早已經不在乎誰輸誰贏,而是把這看成是一場盛大的視覺盛宴,彷彿這僅僅只是一場美妙的比賽而已,人們早就善良的忽視了輸贏的重要性,只有那些一邊倒的戰績才會被人們所恥笑。
今天約戰的二班和三班的幾個男生,聽好友說他們就屬於那種旗鼓相當、實力不相上下的狀態。他們總是隔三差五的約架,他們總想分個高低,從而獨霸在我們學校的武林地位,但是,經過幾次的較量,他們總是這樣膠着着而又分不出任何的輸贏。
聽好友說,今晚的約架一定最有看頭。好友對我說,上次二班幾名男同學不講江湖規矩,他們為了早日榮登我們學校武林盟主的寶座,竟然下三濫的從社會上找來了幾個已經初中畢業並在社會上瞎混的小混混來幫忙,那一次,三班慘敗。後來經過中間人調停,二班保證今晚不再找那些小混混幫忙,三班也摩拳擦掌試圖在今晚血洗前仇!
“來了、來了”,隨着好友的喊聲,我看到三班的四五名角鬥士已經來到路口。這是一個我們每天上下學必經的四岔路口,路基下有塊很平整的荒草地,如果哪天來了興趣,我和我的幾個同學也會跑到上面翻幾個跟頭撒撒歡。但是,這個地方今晚不屬於我們,這個地方今晚屬於二班和三班的幾名同學,這個地方今晚是個比武的擂台,我們只需站在路基上觀看便可。
三班的四五名男生來到草地上,很胡亂的把書包朝地上一扔,然後像模像樣的在那裏活動活動一下關節,他們一邊活動,一邊等待着二班同學前來參戰。
“來了、來了”,隨着好友的再次喊聲,二班的四五名同學也來了。抬頭望去,我的腦袋“嗡”的一聲幾乎炸開,剎那之間我彷彿凝滯在那裏,緊張的我幾乎失去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