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待連樹放開她,她才問道:“你娘生病了?”
連樹低着頭,“嗯!”
“那……那怎麼辦啊?你等等,我回去看看我家還有沒有?”說完就一溜煙跑回家,在母親經常放草藥的地方翻找。
母親見連秀在家裏放草藥的地方東翻西翻,連忙過來問:“秀兒,你在找什麼?”
連秀一邊翻找,一邊說:“娘,家裏還有草藥嗎?就是平時我生病來娘你熬給我喝的那種。連樹的娘生病了。”
母親趕緊過來拉住連秀:“你這孩子,你都不知道她生的是什麼病,你就……”
跟上來的連樹眼淚鼻子一起流:“琴姨!”
母親問:“連樹,你爹呢?你爹不在家嗎?”
連樹帶着哭腔:“我爹去舅舅家了,還沒有回來。”
母親垂下眼臉想想,才道:“這樣,連秀和你一起,趕緊去隔壁村找王大夫,讓他來給你娘看看,我去你家幫你看着你母親,還有你妹妹。你們兩個,路上小心點,快去快回。”
“連樹,快走啊。”說完我就率先跑了出去。
蓮花村離隔壁村不近,要從村口繞過去,不過這條路還比較好走。
摸着黑,連秀和連樹二人跌跌撞撞的終於到了王大夫家,可是卻被人告知王大夫不在家。
連秀很焦急,“怎麼辦啊?連樹?”
連樹跑的也是氣喘吁吁。
“回去。我上山去找葯。”說完又一溜煙的跑了。
“喂!連樹!等等我。”這個連樹,天已經黑下來了,怎麼上山去找,要找也要有大人跟着一起啊。
不得已,連樹只能跟着連樹一起往家裏跑去。
快到連樹家,遠遠的二人就看見連秀母親在從連樹家出來,手裏還牽着一個小孩子,那是連梅。
“娘!”
母親看連秀跑的差點摔倒,忙走過來,一把摟住她:“別跑了,沒事的,只是簡單的風寒,沒事的。”
“娘!”
連樹腳下不停,直接衝進屋裏去。
越過母親的肩頭,連秀模模糊糊的看見有兩個人影在從連樹家出來,一個是連秀爹,另外一個好像有點面熟,連秀問道:“娘,那是誰啊?”
“回去問你爹就知道了。”
回到家,連秀才知道,那人是蘇哥哥,原來是蘇哥哥和自己爹一起回家的時候,聽娘說了連樹家的事,過去看了看,還順便做了一次大夫,幫連樹的母親看了看病,還給了些葯。
連秀不知道蘇哥哥跟自家爹娘怎麼說的,爹娘都對這個突然出現在家裏的陌生人並沒有任何的疑惑。
不過,連秀想問,最後還是放棄了。
那些都不是她關心的,她關心的是,這位蘇哥哥準備什麼時候離開。
看樣子,他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蘇哥哥比較清瘦,不過個子還蠻高,比連秀父親還稍微高那麼一點,穿着父親的衣服,總感覺短了那麼一截。不過,連秀髮現他力氣還蠻大,也很勤快,經常幫着父親幹活,有了他,母親每天都有時間在連秀面前嘮叨她的女紅了。
一天,趁着爹娘不在家,連秀悄悄跑到蘇哥哥面前,“蘇哥哥,你準備什麼時候離開啊?”
蘇哥哥挑眉看着連秀清秀的笑臉,在連秀水靈靈的大眼睛裏還看到了自己的倒影,“怎麼?連秀不喜歡我呆在你家?還是說連秀希望我離開?”
連秀將頭搖的像個撥浪鼓,“才沒有呢。只是……”
只是什麼,連秀自己也說不清楚。
蘇哥哥一個指頭彈在連秀白皙的額頭上:“小丫頭,你每天腦子裏都在想什麼?怎麼?怕我把你家吃窮了?放心,我會打獵,也會采野果,不會讓你餓肚子。如果我要離開的話,我肯定會讓你知道的。”
有了蘇哥哥的保證,連秀就開心了很多,家裏多了一個人幹活,父母親就不會叫着連秀幹活了,雖然連秀平時也很少幹活,也幹不了什麼力氣活。
就這樣,蘇哥哥就在連秀家住了下來,連秀爹娘還在旁邊新搭了兩間木屋,一間給蘇哥哥住,一間用來堆放雜物。
自從蘇哥哥住在連秀家后,家裏的乾柴越來越多,偶爾還會有一些野味來改善生活,就連連樹都經常帶着他妹妹連梅都來連秀家蹭飯吃。
對此,連秀很是怨念,可是有爹娘在上面壓着,連秀也只能以視而不見的態度來對待連樹。
不過,時間一長,連梅倒是喜歡粘着連秀,偶爾還可以幫忙照顧下年紀更小的連石。
對於連秀家突然多出來陌生人,村子裏的人雖然好奇,但是也沒有說什麼閑話。誰家沒有個落魄的遠房親戚、朋友什麼的,再加上蘇哥哥為人友善,說話的時候,總是帶着微微的笑意,時間長了,也就把他當作村裡自己人了。
剛開始的那一年,連秀很自豪自己救了蘇哥哥,因為他住自己家,給連秀帶來很多好處。
連秀可以少幹活,就有更多的時間和小夥伴們玩耍,父親也沒有以前那麼累,偶爾有時間還可以給連秀和連石講幾個小故事,雖然那些故事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無非就是誰家的小孩子不聽話,又出了什麼事情,連秀和弟弟要引以為戒等等。
連秀也喜歡跟在蘇哥哥身後跑,變成蘇哥哥的小尾巴。
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連秀就不怎麼喜歡跟蘇哥哥呆在一起。
她寧願在小夥伴家裏多玩一會兒,或者是躲到後山的樹林去數螞蟻睡覺,也不願回家看見蘇哥哥那一張臉,即使那張臉很好看,即使那張臉總是帶着淡淡的笑意。
為什麼?
連秀自己也不知道。
有一天,連秀終於知道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父母親跟蘇哥哥說了什麼,還是因為看連秀一個小丫頭,整天瘋的跟個男孩子似的,蘇哥哥實在看不過去了,於是從某一天的早晨開始,連秀就被迫跟着蘇哥哥開始學習識字。
最開始的時候,連秀還是很開心的。
連秀還記得她剛剛認識蘇哥哥那會兒,他就教她認識了好幾個字,連秀學習的也很認真,很快就學會了,雖然寫得很醜,但是也還湊合,勉強能看。
雖然連秀家裏沒有窮的揭不開鍋,有了蘇哥哥,家裏的日子也比以前好過很多,但是也沒有到可以買紙張來寫字的地步。
家裏的紙張都是鬼節的時候,買來燒給死人用的。
所以,連秀學習的時候,只能用樹枝在地上寫寫畫畫,時間長了,就覺得無趣又乏味。
更何況,別人都在外面玩,連秀卻要蹲地上寫字,漸漸的就失去了耐心,心思也就慢慢的淡下來。
可是,如果她寫不完蘇哥哥規定的數量,他就不讓她出去玩,還拿眼睛瞪她。
以前,連秀總是覺得蘇哥哥的眼睛很亮,像天上的星星。
現在,連秀覺得那就是夜裏的夜貓眼睛,亮的有些嚇人,一直看着她,她覺得渾身發毛。
偶爾聽到連秀的小聲嘀咕和抱怨,蘇哥哥依舊只是淡淡的一笑,再摸摸她的頭,表示安慰。
但,寫字的任務還是必須要完成的。
漸漸的,或許是連秀的反抗和逃避有了效果,蘇哥哥不再像之前那樣逼着她認字了。
落的一身輕鬆,就跑去找連樹玩,去了好幾次,連樹都不在家。
連樹娘說跑出去玩了,可是又找不到連樹,只能一個人要麼跑到村口去和其他小夥伴瘋玩,要麼就是跑到後山去采些野菜和野果。
天氣漸漸寒冷,小夥伴們都很少去村口玩了,後山的野菜和野果也少的可憐,偶爾跑過的幾隻野兔子。
而連秀人小腿短,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那些兔子從她自己面前跑過去。
一次偶然的機會,連秀髮現連樹竟然在家的後院,鋪了好大的一塊沙土。
開始,連秀問連樹,是用來幹什麼的,他還支支吾吾的不肯說,後來連秀悄悄問連梅,才知道原來連樹經常偷偷的跑去自己家,讓蘇哥哥教他認字。
蘇哥哥還幫他做了好幾個漂亮的彈弓,甚至幫連梅做了一隻草編的蜻蜓。
看見連梅給連秀展示她新得到的草蜻蜓時,那一臉的傲嬌,氣的連秀心肝一抽一抽的疼。
而連樹還跟連秀炫耀,說他最近又認識了好多好多的字,不但認識,寫出來的字還被蘇哥哥誇讚說寫得很好。
一時間,連秀感覺一股氣堵在胸口,上不來也下不去。
一邊氣憤連樹居然瞞着自己讓蘇哥哥教他識字,還學的比她好;一方面又氣憤蘇哥哥偏心,還偏心外人。
在連秀小小的心靈里,蘇哥哥是自己人,而連樹……
是外人。
連秀在外逗留了好久,才黑着小臉,從外面慢悠悠的回家。
一邊走,她一邊在想。
到底要怎麼找蘇哥哥理論。
蘇哥哥是不是不喜歡自己了?
就因為自己的偷懶,不願意好好習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