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原第十九章 力戰伊始
“三個帳篷,一刻鐘時間,諸位各取所需。”落地的熊墨看着正在慢慢躍下鹿車的眾人說道。
雪問陵三人一下車就聚集在了一起,雪問陵道:“各自先把所需拿了,最後還在這見?”
牛大力和木夕點點頭,然後各自往三個大帳篷走去。
雪問陵先去了左側的帳篷,只見帳前有一個木牌,寫着“兵具”。
進了帳篷,無甚驚喜,全是各類兵器和防具,有大概二十多人第一個就進了這裏,有好多已經在掂量各類兵器。
兵器種類就多了,刀槍棍棒,劍戟斧鉞,甚至雪問陵還看見帳篷的角落裏杵着兩個金瓜錘。雪問陵默默抹汗,果然是民族大融合,各種花里胡哨的兵器都跑到雪原來發光發熱了。
雪問陵徑直走到短刀處,拿了四把貼身短刀,短刀均是普通精鐵所制,木質握柄裹了層獸皮。他直接嫻熟地在兩個袖口和兩隻靴子裏各藏一把。這短刀柄上有倒扣,倒是很容易就藏穩了。
然後,雪問陵走向了弓箭區。
弓箭區已經有兩個人,一男一女,一眼看去雪問陵便知道男的是是雪鹿宇,雪鹿宇已是選完走往護具區,背的是一把強弓。還有一個是不知哪個部落的女子,女子已是背上了一把輕弓。
這上面的弓箭是雪原最常見的麝牛角弓,弓面(朝向射手一面)為麝牛角,弓背是裹的樺樹皮。雪問陵一拉,便心中有數,弓弦用得是普通的麝牛筋。
有兩排麝牛角弓擺放,一大一小,一輕一強。雪問陵直接毫不猶豫地拿了長有一米五的強弓。早在去年,雪問陵就已經能用這種普通強弓射擊了,因此這武器其實限制了他的發揮。雪問陵一邊拿着諸如骨戒、箭袋之類的輔具,一邊內心腹誹這些裝備匹配不了自己的實力。
雪原部落開弓以“牛”為單位,這普通的麝牛角強弓大概拉滿弓“八牛”,雪問陵估摸着相當於前世八十公斤上下,也就是一百六十斤,比前世的一石強弓還要高些。
默默往箭袋裏塞了六十六支箭,藉著這好聽的數字,希望吉祥地光輝會照耀自己。箭也是普通的雪鳥羽箭,白樺木箭桿,普通鐵質箭鏃,雪問陵甚至看見不少箭頭已經是鈍得發圓了。
走向防具區,雪問陵朝着已經走向帳篷門口且看見自己的雪鹿宇點了點頭。
接着,他看見了一個身長接近兩米的大漢穿着帳篷里唯一一套鐵甲站在自己面前。健壯的背影讓雪問陵嘖嘖讚歎,正想稱讚這位英雄膽力過人,這位英雄便轉過了頭。
“……”雪問陵與英雄一個對視,當下驚得說不出話來。
“呀雪問陵,快看看俺選的這鐵甲,俺穿上剛好合適!”言罷英雄拍拍自己胸脯,鐵甲哐當作響,贏來了帳內眾人的側目。
雪問陵內心一萬隻某動物奔過,滿頭黑線想轉身離開。
英雄正是牛大力,雪問陵硬着頭皮走過去,輕聲道:“脫了吧,不適合你,換個輕甲。”
牛大力聞言虎目圓睜,道:“為啥?俺穿着不英勇嗎?”
“你穿這個打起來就真的只能英勇了,我們要打的是游擊戰,本來你就跑得慢,穿這個你怎麼跑得起來?再說了又沒有騎乘給我們,穿這重甲,你跑得慢,打別人打不到,別人也不會想打你,怎麼拿分?”雪問陵無語解釋道。
這鐵甲明顯是重騎兵的制式甲,也不知道哪個人放這裏面坑人。
牛大力開始撓頭,想了想,輕聲道:“是這個道理……”
然後開始慢慢卸甲。雪問陵看着正在卸甲的牛大力,心中納悶,真不知道這次組隊有這個大憨憨在究竟是吉是凶。
雪問陵也不浪費時間了,簡單地給自己套了個普通制式皮甲,雪問陵便出了這“兵具”帳篷。
來到第二個帳篷前,帳前的木牌上寫的是“雜物”。
雪問陵一進來就聞到濃烈的肉味,夾雜着些許腥臭。
只見帳篷里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琳琅滿目的各類肉食,大部分是已經熏制或烘烤的肉乾,也有幾坨已是蚊蠅紛飛的鮮肉。
雪問陵一下子汗就下來了,得虧雪原人天賦異稟,部落還有祭司,不然以這種原始的生活方式,普通人還不每天在嘔吐腹瀉寄生蟲中度日?
雪問陵大概看了看,帳篷里沒幾個人,除了肉就是堆成一堆的各類輕便衣物和靴子,和一些莫名其妙的生活用品。幾個人正在那堆莫名其妙的東西里翻翻撿撿,雪問陵大概看了看,除了一個已經被人拿在手裏的陷阱鐵匣子,沒有找到其他吸引自己的東西。
捏了捏鼻子,雪問陵嫌棄地搜尋了半天,最後選了一塊看上去似乎相對乾淨,也沒有異味的黑色無名肉脯,拿了個獸皮水袋從一旁的水缸里舀了一袋子水,然後準備離開帳篷。
“你就是雪鴞部另一個小子吧?”一道聲音忽然從後面傳來。
雪問陵轉身一看,一個腦後系小辮子,渾身黑色裝扮套着制式皮甲的塌鼻男子正眯眼盯着自己,身高大約高出自己一頭,於是雪問陵斜眼問道:“怎麼?”
塌鼻男子輕哼道:“記住了,我是狼部狼象喻,進了戰區你便等着被淘汰吧。”
雪問陵白眼一翻,笑道:“只是狼象而已,又不是狼滅,我等着你。”
言罷也不再理這狼象喻,轉身出了帳篷。
第三個帳篷帳前樹立的木牌上寫的是“葯祭”。
雪問陵來了興趣,難道還給免費發葯?
掀開帘子進去,一眼就看到了正蹲在地上搗鼓什麼的木夕,主要玉簪太醒目。其他人除了女子有的戴着金簪外,多是散發、束髮或者木簪。
雪問陵走上前去,見木夕正在抓着一把斷腸草往他身上掛着的口袋裏塞,有兩個巴掌大的口袋已經被塞得鼓起。他不知道從哪裏找來的一個全是口袋的外衣,一身長衫不見了蹤影,裏面穿着一套皮甲,這身造型雪問陵又開始浮想聯翩,很快“八袋長老”的稱號從腦子裏蹦躂出來。
“拿這麼多斷腸草做什麼?”雪問陵不懂就問。
木夕聽見聲音,回頭瞥了一眼雪問陵,輕聲道:“我要配置一份我爹和我娘結合東州醫典和狐部秘術研製出的一味奇葯。可以激發潛力,最少一倍!”
雪問陵聞言倒是不驚奇,從小耳濡目染,早早便見過各類激發血脈的異術了,斷腸草是類似前世罌粟的植物,說是草其實是花,呈粉紅色,能鎮靜止痛卻不致幻致癮,很常見,大多用在受傷縫合或者疼痛難忍之時。
“激發多久,事後會虛弱多久?”秘術激發后大多會有副作用,倒是沒有前世傳說中哪種燃燒血脈般的神奇操作,但確實也超乎雪問陵想像。這個世界的激發潛力倒是更類似於前世用各種藥物或者其他東西,暫時提高自身能力,事後會對身體造成些許損害。雪問陵不由得就想起了前世自己各種功能飲料喝下去熬夜打遊戲的日子,打完遊戲之後往往就是身體被掏空的虛弱……
木夕抬頭看了看周圍來來往往的人,說道:“現在不可說,開戰時再說。”
雪問陵聞言也自知唐突,於是點點頭,也開始晃悠起來。
帳篷擺着許多架子,放着的除了一些諸如斷腸草這類的雪原特色草藥外,還有一些其他各州的草藥。或草或花,或根莖或汁液,五花八門,但卻沒有配伍成方劑或膏丸。
雪問陵不由得慶幸有個真正精通醫術的隊友,這樣看來他們隊伍確實多了很多優勢。
一邊拿了些配置傷葯和驅趕蚊蟲的草藥,雪問陵一邊打量起周圍來。
除了少數幾位男女嫻熟地在各類草藥前不斷選擇,其他大多如雪問陵一般都是拿了一些便開始閑逛。
雪問陵想了想,就一日時間,他會的東西也用不了太多。於是開始尋找起幾類二斤婆婆研製的毒藥來。
因為不可故意殺人,所以雪問陵打算配製一種使人喪失作戰能力卻不傷性命的毒藥——伊人帳。
這是二斤婆婆結合南州毒物研製而成,塗在箭鏃上,射中敵人之後產生致幻和麻痹效果,能持續一刻鐘有餘持續。當時部落族人實驗時被射中之後,不消半刻鐘便渾身癱軟無力,然後昏睡過去,醒來后自稱夢見了婀娜女子在帳中與他歡愛,因此便命名為“伊人帳”。
“幽明花、麻根、流木葉……”雪問陵心中一邊默念,一邊把這些藥物裝在一個小麻袋中。
雪問陵可算知道為什麼拿個武器要整整一刻鐘,想來主要都是給那些擅長醫術或毒術的天選表現機會了。
“你看帳內南側角落那個女子。”木夕的聲音忽然從雪問陵後面傳來,雪問陵聞言向南側看去。
只見一個身着黃綠色紗裙的女子,背着四五個大麻袋,麻袋裏塞得鼓鼓囊囊,正站在一堆毒蟲面前徘徊。
“我注意到她好久了,她五個袋子,四個袋子都是帶毒的草藥,有些我看得懂,有些我也不太懂。進去之後小心她,不好惹。”木夕聲音極小,輕輕地傳入雪問陵耳中。
看着這個麻花辮姑娘,雪問陵不由得想起了二斤婆婆,不曾想竟然也是只毒蠍子……
一刻鐘很快就要到了,三人也已經武裝完畢,在帳前又聚在了一起。
雪問陵打量着一身皮甲,肩上扛着一個大概兩米長宣花大斧頭的牛大力,玩笑道:“你這斧子能一打十八了。”
“嘿嘿,俺在金瓜錘和這大斧子猶豫好久,沒曾想被象部的一人把兩個金瓜錘都拿走了,俺只好趕緊拿了這大斧子。”牛大力憨笑道。
“八袋長老”木夕全身的口袋鼓鼓囊囊,所拿的武器是一把長劍,背上是一個小包,雪問陵知道裏面裝的是小葯爐和葯缽。
“進去之後先給我找個地方,我把各類葯制好。”木夕說道。
另外兩人點點頭。
“對了,俺有東西給你們。”牛大力忽然道,一手從自己懷裏掏出一把東西。
木夕和雪問陵好奇看去,只見他巨大的手掌里掏出一把方形規則木片,手掌長,兩三指寬,大概三四十片。
兩人看清后一時齊齊臉黑無語。
“俺進去雜物帳篷找到的,就這些,全被俺拿了,嘿嘿。”牛大力憨厚的臉竟是做出了奸詐的表情。
如今紙物並未普及,因此如廁之後多是用這樣的木片來擦屁股。雪問陵在部落中奢侈地用了幾次糙紙擦拭后被雪熊力罵得狗血淋頭,並且體驗下來覺得還不如竹片,於是就自己想辦法晒乾了嵩草后,紮成一束束單獨的小捆來解決問題。
雪問陵默默從懷裏掏了幾捆自己隨身帶着的干嵩草遞給兩人,道:“用這個吧,這個舒服些…”
接着,雪問陵對牛大力道:“這些待會進去隨手往邊上丟了吧,若是確實有人方便又沒有這些,也算是給其他人造成些許困擾了。”
雪問陵細細想了想以前用鮮嫩的草葉擦屁股的感覺,又不由得搖了搖頭。
牛大力把木片塞回懷裏,抓了抓遞過來的干嵩草,眼睛一亮:“似乎感覺不錯,有些不夠,再給俺些。”
於是雪問陵又默默掏出兩捆……
“上鹿車!”鹿園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眾人聞言又上了鹿車。
此次六位老者卻沒有再躍上大角鹿,而是站在下面。
“待會鹿車會把你們載到山脈中去,此次地形繁雜,若無天選或神伴阻止你們,你們可以任意施為。也就是說,邊界就是天選或者神伴,你們可以放心大膽地在稍後的山脈中作戰,裏頭不但有你們的對手,還有一些猛獸,望你們各自小心。吾等六人會與各自神伴監管和評議此次測試,若有故意置人於死地者,必嚴懲之,爾等可明白?”熊墨正色道。
眾人急忙高呼明白。
“只要吹哨,五息內必有人來帶走你們,若是遇見危險,哨聲可以救命。若是有人有意試圖傷人性命,也可吹哨。到了明日此時,便會有人告訴你們此戰結束,屆時集合出來即可。”雪熊力高聲道。
“若不是有意的該如何?”雪問陵隔壁的鹿車上一短髮少年發問。
“吾等自有辦法判斷你們是否是存心有意殺人。”雪熊力答道。
“若是中毒頗深而死又如何?”又有一個清冷聲音傳出,雪問陵看去,正是那位背着一大堆袋子被木夕提防的女毒師。
“若是敵方已經中了毒而無察覺,你知道他必死,那你可以代為吹哨,自有人會處理。”雪熊力又答道。
又答了幾個問題,少年們便逐漸沉默,見狀鹿園說道:“若無其他問題,那鹿車便開動了。”
話音剛落,鹿車緩緩向山谷內一側陽光照耀處駛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