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大亂
“好,這位姑娘出價三千,還有人要加價嗎?”
主持人握住木牌的手都在顫抖,他第一次見到有人肯出這麼多錢來買,往日裏這種孩童最多賣個兩千光元,突然多出的一千光元不知道會給他多少提成。
草映霜與松元風提前做了偽裝,皆拿面具遮住半邊臉,旁人除了能從嗓音判斷出她是個女性之外,再不能猜到更多信息。
松元風的高價一下子引得場內眾人議論紛紛,他們很久沒見人這麼出手闊綽了,又不是法器靈技,扔那麼多錢不是冤大頭嘛!
“還有沒有?還有沒有人出價?”
主持人每問一次心臟就激動得猛跳一次,他很清楚地知道已經不會有人再加價了,他巴不得把剩下的兩次詢問一次性問完,然後結束掉最後兩件展品。
到時他就能拿着錢去點好幾個貌美的娼妓,愉快度過一夜春宵了。
“最後再問兩次,還有沒有人要?最後一次了,還有沒有人?”
主持人見到觀眾席里有人默默搖頭,很是遺憾的樣子。
那人遺憾他可不遺憾,隨即將令牌寫上松元風的座位號貼在關着小男孩的籠子上,歡快輕鬆地說道:“成交!”
“走,去救人。”
松元風領着草映霜慢慢走下觀眾席,因着雄厚的財力,眾人哪怕被耽誤了進程也不敢出言呵斥,獃獃地注視他們走到台上。
“我們想現在就接手。”草映霜冷漠地說道。
“好,好,您請去後方!”
主持人點頭哈腰的,活像村裡看家護院的狗。
有了主持人的允許,松元風等人自是毫無阻礙地進了拍賣場的後方。
這裏聚集着全場的奇珍異寶,但也包含着整座會場醜惡的一面。
凶獸們被關在特質的籠子裏遍體鱗傷,交易雙方的歡聲笑語聽起來格外刺耳。
有雜役擁上來親切地問道:“您二位買下的是哪一件?”
松元風說出自己的座位號,道:“十號。”
雜役想了一下,道:“好的,您請來。”
他帶着二人東轉西轉,拐進一間看上去像貨房又像廂房的屋子,進了去,全是粗壯的鐵籠子,而不少籠子裏裝的都是各有殘缺的孩童。
有的眼睛緊閉,有的張開嘴只能發出“啊,啊”的聲音,有的少條胳膊,有的缺半截腿。
草映霜強忍着怒火問道:“這些孩子用來做什麼?”
雜役似乎答多了這種問題,張口就說:“有些人會挑有殘疾的孩童去討飯要錢,靠他們乞討來的錢發財。”
“那這些孩子……”
“哦,不會死的,死了就虧了。他們能要回錢來最好,要不回錢拿回飯頂多挨頓罵,要是什麼都討不回來肯定少不了毒打。打得狠歸打得狠,打死了就虧了,起碼得回本吧。”
“那這些孩子怎麼就到你這裏了呢?”
雜役聽到這話,敏銳地察覺到二人的不對,也突然間意識到自己方才說了太多不該說的,忙轉變姿態道:“不該問的不要問,再打聽怕活着走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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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
草映霜點點頭,眼底的怒意越發洋溢,威脅?他最不怕的就是威脅,打小開始練武就少不了爭鬥,誰還不會放狠話了!
但經歷了戰場的洗禮后他明白,等待不是懦弱的表現,而是強者的特質。
急於一時,有可能後悔一世。
池夢雲就是最好的例子。
二人在他們拍下的孩童前站定,道:“把籠子打開吧,我不需要這東西。”
雜役叫來會計,說算完賬隨他們處置。
松元風伸手觸碰鐵籠,利用多年的經驗瞬間分析出其成分,多為生鐵,輔以寒冰類晶石,使籠子堅硬無比。
“火燒,用烈火。”
草映霜點點頭,袖子間飛出一道赤紅符籙,名為業火符,雖然不燒業障,但能叫這個名字也側面映證了其強勁的威能。
“你們要幹什麼!”
雜役剛開口就被松元風一劍封喉,連遺言都說不出幾句。
被囚禁的男童恐懼地看着二人,誤以為他們又要來打他,忙揮動彎曲的胳膊保護頭部。
草映霜看着這一幕,心中更加悲痛,於是控制得火焰也變盛大了些。
松元風問道:“如果把這裏的孩子全部救走,有把握沒?”
草映霜掂量了掂量自己存的符籙,又想了想自己的實力,不情不願地答道:“不好說,我沒有十足的把握。”
“如果加上我呢?”
“我說的就是已經算上你的情況。”
草映霜的回答澆了松元風一桶冷水,把她從熱乎的桑拿屋內轉瞬丟到大雪天的地窖,渾身硬邦邦的,心也不例外。
“不就是踏平一個黑市嗎,魔域都闖過了,擔心什麼?”
草映霜看出了松元風的猶豫,大聲喝道:“越拖我們的勝率就越小,等人家的援兵趕到,咱們不打也累死。”
一語點醒夢中人,松元風下定了決心鬧個天翻地覆,管他什麼賣家賣家,管他什麼男的女的,管他什麼梅家與周家,以後的事以後再談,最起碼現在要無愧於心。
“正清凝雲,商中春曉。青夜冷雪,伏波雲水!”
松元風丟出雙子符,這兩張符籙乃相似屬性的不同元素,若一同施展便可爆發出遠超二者威能總和。
砰!
這一間屋子內所有的鐵籠皆因寒冰冷凍后再遭受烈火炙烤而斷裂,那些受苦的孩子們蜷縮成一團,誰也不敢先出來,生怕這是賣家可以設計的圈套,為的就是懲罰他們。
松元風蹲下身子向她買下的男童伸出手,道:“來,來姐姐這裏。”
男童猶猶豫豫,還是不敢。
而此時黑市內的打手已經聞聲趕來,堵在被炸開的房間周圍,把二人圍在裏面。
草映霜道:“不行的話就先帶走,回頭再好好解釋。”
“不能這樣,他們心裏已然遭受了重大創傷,如果再受刺激,很難保證能否恢復成正常人。”
“可人越聚越多了,咱們應該趁着守衛薄弱趁機逃出。”
松元風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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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掃過這些打手,明明只是看了一眼,他們卻像墜入冰窖一般突然打了個冷戰。
“都殺了吧,看看誰先認栽。”
“老娘就不信了,這群人還能強過邊境外的魔物!”
草映霜看看那些蜷縮害怕的孩子,道:“我把他們引出去,不能讓孩子們見血。”
松元風點點頭,道:“小心。”
草映霜抽出拆袍,如離弦之箭衝進人堆里,反正都不是什麼好人,只管打殺,沒有誤傷。
草映霜剛出去,松元風就丟出一張地階符籙“萬重山”擋在門口,把這裏死死堵住,至少能保持封閉狀態半個時辰。
“別怕,來姐姐這裏,我是救你們出去的。”
男童獃獃地看着松元風,清澈的雙眼充滿了小心翼翼。
他不敢相信,真的有人會來救他。
日日夜夜的折磨一瞬間彷彿又在他身上重現,往日的委屈與痛苦在這一刻催着這孩子“哇”地哭出聲來,豆大的淚珠滴在骯髒的衣衫上,和着塵土變成泥黏在孩子的臉上。
松元風的心猛地一揪,她不知道還有多少孩子受着這樣的苦,雲歌城繁榮的背後又有多少黑暗難以被人看見。
草映霜越殺越起興,殷紅的鮮血噴洒出來濺射在拆袍劍身,卻始終濺不到他身上。
騰轉挪移,藉著牆壁與鐵籠他以一人之力拖住了所以的打手。
儘管這些人大多只是三洞境的地階,實力並不強。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人再多又有什麼用,還不是被耍的團團轉。
草映霜居高臨下看着這群人嘲諷道:“我從來沒來過什麼黑市,也沒參與過這種底下交易。你們賣法器賣靈技都可以,賣奇珍異寶,賣凶獸也無不可,但你們竟然把手伸向了自己的同類,真如蛇蠍心腸!”
“你們死一萬次也不無辜!”
草映霜揚出袖子裏藏着的數十張竹火符,削尖了頭的竹箭在烈火的加持下比那草映霜手裏的長劍還要駭人,一個人被點着就可能拽着另一個人陪葬,他們非親非故,聚在一塊兒無非因為利益。
而當死亡來臨,巨大的恐懼吞噬掉他們的理智,慌不擇路,隨手拽一個人忙道:“救救我!救救我!”
殊不知更容易被為了自保的同伴而率先殺害,只為少一個不確定因子。
草映霜看着這亂象不知是喜是悲,按目前情勢,他該高興的,可見到人性之醜惡他又忍不住悲傷。
邊境上那麼多戍邊將士為了守護而死,可到底,他們守護了什麼啊?!
是貪得無厭的小人,還是強勢霸道的家族?
草映霜第一次理解寒雲秋,他生於底層,自然見多了世間的醜惡與不公,是不是因為這些他才不願意做那傳承者?
也是不是因為過去,他才自私冷漠的?
草映霜想起了寒雲秋在戰場上為麥英、正星林報仇的樣子,那股偏執與他現在幾乎無異。
或許,他內心是個善良的人吧,但為了在這世道更好地生存,用醜惡把善良保護得死死的,這樣才能“同流合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