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祭壇與蛇王
寒雲秋將匕首收進衣袖,鮮血浸過衣衫滲出來凝聚成滴落在地,他毫不在意,甩着袖子大步向前走,小豹子落在後面,反倒成了他帶路。
身後一路的蛇屍,他看也不看,蹦跳着躲過血聚成的小窪,沿着原路返回,到了最近的岔口他輕輕抱怨道:“就不能讓我走個暢通些的洞穴嗎?”
小豹子低聲嗚嗚着,提醒他另一處洞穴內藏有幽岩豹。他毫不在意,回首沖小豹子點了點頭便接着向前走。
既然要出去,就一定會遇見戰鬥,一次可以,兩次可以,只要他想出去,多少次都可以,坐着等不來出路,還不時遇見猛獸。
與其被猛獸找上門,不如主動去尋,至少,至少,能佔個勇敢的好名聲。
他站在三條路的岔口,一條通往庇護所,一條是充滿蛇屍的死路,面前這條有兇猛的幽岩豹。
抬腿,邁步走進去。
這條洞穴很乾凈,碎石比之前走過的任何一條路都少,並且都成條狀排布延伸向前,就像有人捻的爆竹引線,連向洞穴深處。
除了碎石少,這條洞穴內的明石也有不少掉落下來,光線達不到的地方昏暗不清,光線重合的地方明亮刺眼,對比極為鮮明。
與之前洞穴的異處使寒雲秋更加緊張,他開始相信自己的直覺,雖然這次沒有前兩次那麼強烈,但他依舊小心謹慎地往前走,手掌處握着刀柄。
小豹子時而在岩壁上快行,時而俯首在地上嗅來嗅去,寒雲秋不着急,越小心越好,萬一小豹子提前發現了危險不就好辦多了?
寒雲秋放慢速度,小豹子又成了領路。
趙世龍氣喘吁吁地將石猿踹下去,左手緊抓毛竹,右手緊握長劍。長劍上已有幾道拳印,皆屬石猿所做。
他等石猿重重摔在地上后鬆開毛竹跳斬下去,未劈到石猿反而在地面留下一道長一丈深四尺的裂縫。他旋即揮劍橫斬向石猿,硬生生砍在手臂上。
可是,石猿只裂開個不足一寸深的口子,鮮血也只流出少許,反觀長劍,則又崩開個豁口。
崩就崩吧,反正不心疼。
一劍中,斬不停。
只要打中敵人,就用最快的速度和最大的力量在短時間內給他造成巨大的爆發性傷害。等他回過神時,很可能已經重傷。
極宗不停地讓他們練習劈、砍、挑等一系列基礎動作,為的就是使其能夠流暢迅速地使出。
一陣眼花繚亂的急斬過後,趙世龍立馬後撤。舊力已消,新力未生,他極易被石猿攻擊而無還手之力。
做事要知進退,做人不能貪得。
果不其然,石猿被這一頓急斬徹底激怒了,它邁開左腿,用力蹬地,躍向趙世龍,右拳上有蒙蒙土褐色包裹,使其堅如磐石,重若青山。
趙世龍拿劍去擋,一聲清脆的“啪”響后,石猿癱倒在地,再也起不來了,一道長長的裂痕從它的胸膛延伸至胯骨,切口光滑如鏡,是一擊致命。
趙世龍將破爛的已缺了一半的長劍扔掉,空着的右手自然地接過左手的新劍,這不是外出必備的長劍,這是他自己的佩劍,上戰場斬妖魔的寶劍
陽光穿過竹林灑在地上,灑在他的臉上,微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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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埃繞着陽光來回飛舞。
趙世龍抬頭望向天空,儘管視線被茂密的竹葉阻擋,還是能看到熾熱的太陽。
“天亮了,這麼久啊。”他感慨道,通體赤紅的長劍被陽光照映得快要燃起來,劍柄底部刻成的大字璀璨奪目——龍。
他撒開寶劍,踩上去,似一道虹光衝破叢林的束縛,停在高處。即便雙目直視金烏也毫不畏懼,良久,他面帶微笑地吐出一個字:“光”。
寒雲秋越向前走越覺得不對勁,按理說幽岩豹早該出來了,要知道它們的領地意識極高,不會輕易擅闖別人的領地,更不允許別人闖入自己的領地,這麼長一段距離,早該蹦出來攻擊他了。
可是,現在的境遇就像是這是一座空洞穴,沒有豹子,沒有人來過,這裏的一切都是維持了很久以前的模樣。寒雲秋走在洞穴內不知曉時間的流逝,就像走在時間之路上,從一開始走到現在,對時間模糊的概念讓他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誤入了“爛柯仙境”。
再往前走一段路,眼前的情景讓他立刻將那些不切實際的胡思亂想甩出腦海。
洞穴的璧頂一下子拔高了一大截,盡處矗立着一座宏偉的高台,一頭一人高的碩大野豬癱在地上,旁邊立着一條四層樓高的巨岩角蛇正虎視眈眈地盯着他,野豬身上流出的鮮血依舊溫熱。
這條蛇不知活了多少年,頭上的隆包已裂開露出裏面尖銳的獨角,這條“陸地蛟龍”一尾巴能把他打得五臟俱碎,登時成一灘爛泥!
他被這條巨大的巨岩角蛇鎮住了,一時間竟無法動彈,馬上,強烈的求生欲促使他回過神,而他恢復的第一時間就是趕緊喊道:“小豹子快跑!”。
懂了,之前那些疑點都水落石出了,那些碎石不是被壓成了粉末就是被壓到兩側,怪不得明石會掉,怕是這蛇進洞時扭動身軀擦掉的!
之前怒吼的幽岩豹不見蹤影,怕是也被吃了。
天吶,他到底招惹了個什麼怪物啊!
寒雲秋回頭去看,想知道這條大蛇追沒追上來,距離他還有多遠。然而回頭張望時他才發現,小豹子並沒跟來,反而在那毫不畏懼地弓着身子與大蛇對峙。
該死!寒雲秋雙手捧作喇叭狀,沖小豹子喊道:“快過來!”
但是小豹子似乎並未聽到,依舊呲着牙低聲吼叫,絲毫沒有逃跑的意思。
突然,大蛇俯身咬向小豹子,大張的嘴裏嫌惡的唾液耷拉下來滴到地上腐蝕出一個小坑。
寒雲秋瞧見這一幕立馬往回跑,手心攥得出汗,踏步下去就躍出幾尺。
眼看大蛇就要咬住小豹子,卻聽“砰”的一聲,憑空出現一道漣漪將大蛇擋了下來,漣漪泛着奪目的光彩,如水波散開,漸漸消失。
寒雲秋跑到小豹子身邊,拍掉身上的土,感嘆道:“媽的,嚇死我了。”
知道有保護,他沒那麼緊張了,反而好奇地打量着眼前這條大蛇。
若是茶館裏那群老農在這,估計得嚇得下巴都掉下來,還得大驚小怪地叫問着:“這得吃多少人啊!”
在大多數人的印象中,野獸都是吃人的。但是事實並不如此,若是這麼一條大蛇天天吃人,極宗早就出手斬殺了,而且這種體形龐大年齡古老的巨獸一般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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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跡罕至的地方,在人類活動頻繁的地方長不到這麼大就被烤着吃了。
野獸吃人多半是餓極了,一般野獸對它們的吸引力要更大一些。
寒雲秋在心裏估計了下,四層樓高,一天至少吃三層樓的人?他轉頭去看小豹子,小豹子往後挪了挪,依然呲牙瞪着大蛇。
這麼強大的大蛇被囚禁在此,那囚禁它的人該有多強大?他又是出於什麼目的把它囚禁在此?
聯繫起洞穴中突然出現的小豹子,還有提前準備好的食物,將他帶來洞穴卻不殺的幽岩豹,一個大膽的想法出現在腦海中。
寒雲秋不確定,他抬頭去看高台,那高台上滿是猩紅繁雜的詭異花紋,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按奇人怪傳上說的不定是用來幹什麼壞事的。
什麼獻祭啊,召喚邪神啊什麼的。
他突然想到那隻幽岩豹首領人性化的眼神,靈智!它是開了靈智的!它不是野獸,是靈獸!
寒雲秋的瞳孔猛縮,彷彿看到了什麼恐怖的事物,如果它真開了靈智,那麼這一切都說得通,甚至,那條大蛇為什麼在這裏也能隱隱猜測出。
只是這麼重要的地方竟然沒有幽岩豹看守,實在是說不通。
颯!
身前的大蛇發出怒吼,不甘心地一次次往無形的牆壁上撞。咚咚的響聲震醒了寒雲秋。
對了,這些都與他無關,想那麼多做什麼?他應該想想和自己有關的,比如為什麼被丟到這兒來,又比如怎麼逃出去。
他不明白一個弱小的人類對它有什麼幫助,還有小豹子,之前遇到的血人,按理說都不該出現在這,他們都算“閑雜人等”,如果是自己,絕不會讓他們闖進來。
可是,他們的洞穴就與這裏連通,雖說這兒還連着不少洞口,寒雲秋沒進去過,但他猜那些通道連着和他所居一樣的洞穴。
這裏,是中樞,繁雜的通道像蜘蛛網樣連通,最終匯到此地。
看着其他幽黑深邃的洞穴,他怕了,未知的恐懼迅速由心底攀升到各處,他狠狠打了個冷戰。
寒雲秋拽上小豹子就往一個看起來極普通的洞穴內跑,馬上,又退回來,換了一個接着跑,緊接着,他又退出來。
這次不再是洞穴內的洞口,他順着來路往回跑,可是馬上,他一步步退了回來。
前不久抓他回來的那隻開了靈智的幽岩豹首領正虎視眈眈地盯着他,一步步逼近。
颯!
寒雲秋身後,那頭巨大得不像話的巨岩角蛇扭動身子發出低嘯,除了恨意還有恐懼。
洞穴的牆壁中開始有蛇鑽出,一條接着一條,密密麻麻極為瘮人。
幽岩豹首領睥睨而嘯,餘下的洞口竄出一隻只幽岩豹,成年的,未成年的,大的,小的,無一例外地弓身蓄勢待發。
小豹子竄進它們當中,狠狠盯着那些蛇。
寒雲秋則不住地後退,他想離這些野獸遠些,再遠些,知道後背貼上那無形的壁障濺出一圈漣漪才停下來。
冰冷的觸覺刺激着他的神經,用無比肯定的語氣說:“這是一個生死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