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不服打一架就是了(二合一)
明亮的燈光灑在乾淨整潔的大廳中,但在剎那的恍惚間,這些燈光似乎都悄然黯淡下來。
一個身着青色素衣的年輕女子緩步出現,布鞋白襪,極輕的步子彷彿踩在整個空間的靜音鍵上。
墨鏡遮掩了面容,但她的姿態是那麼美,讓人覺得那被寬鬆衣衫遮住的軀體一定是極其地玲瓏有致,以至於就連衣襟上的系扣都那麼圓潤動人。
嫉妒、羨慕、詛咒、欣賞......
為數不多的女人眼裏涌動着複雜的情緒,而男人們的目光就要單純統一得多,擦口水的動靜也很一致。
但不論什麼目光,平靜走着的青衣女子一概無視。
高貴、清冷、絕美,這些詞語交疊在一起,共同匯成了一個詞:女神。
看着她,便不自覺地讓人覺得此刻應該有月,而她應該是那月下和明月輝映的姑射仙子,淡雅清冷,遺世獨立。
糟了!
一看見身旁陸思平的表情,程前的心裏就是一咯噔!
這位要是陷入情網誤了修行,劍宗那幾位不得把自己生吞活剝了啊!
他連忙輕輕一推陸思平的肩膀,打斷他心頭瘋長的愛意,“走了,上去了。”
“上?上什麼?”陸思平喃喃道。
“咳咳!你別忘了我們在車上說過的話。”程前低聲嚴肅道,“跟上來!”
說完他便快步走了上去,迎向了裴玄音。
“裴小姐,你好。我是程前,久仰了。”
程前朝着裴玄音和善地笑着點頭致意。
裴玄音也輕輕點頭,“你好,程副主事。”
程前當年戰功彪炳,得到了長老會長老的親口稱讚,在整個衛族者之中也算是一號人物,裴玄音也
然後程前指着身旁的陸思平,“這位陸思平,我們之前聊過的。”
“你好,我是陸思平。”
說完,陸思平伸出了手。
!!!
程前瞪大了眼睛,正準備一把將陸思平的手拉下來,一隻潔白如玉的手緩緩伸了出來,青蔥玉指微張,如蘭花盛放,和陸思平的掌心輕輕一碰,一觸既分,“你好。”
掌心如貼暖玉,陸思平還沒來得及細細感受那溫潤的觸感,已是掌心一空。
裴玄音的神色平淡,對陸思平並無什麼好感,不止因為陸思平的這個舉動,也因為他的境界。
二品。
修行界,強者為尊,她很懷疑陸思平能否很好地承擔起這個隊長的職責。
於是她看着程前,“他能行嗎?”
直截了當,不留情面。
好在程前對這位裴大小姐的性情早有準備,微微一笑,“你放心,肯定能行的。他是韓老親自點的將。”
但裴玄音卻並沒有輕鬆放過的意思,不依不饒地淡淡道:“蜀州是蜀州,江南只認實力,我不會為難他,但如果他自己不能服眾,我也愛莫能助。”
沒事,你愛就行了......陸思平終於恢復了清醒,在心裏默默說了一句,修行生涯第一次逞強道:“你放心,誰不服跟我打一架好了!”
裴玄音看了他一眼,沒再說話。
一行三人就這麼走向了停車場。
春夜的風,飄蕩在空曠的停車場,將一陣陣幽香帶到鼻端。
吹你吹過的風,我們算不算相擁。
陸思平終於明白,不愛江山愛美人或許真的存在。
但理智強行將他從感情的深淵口拉住,如果沒了江山,美人憑什麼跟你啊!
所以,自己還得想辦法變強才行,至少要配得上她......
坐在副駕上,後視鏡里的風景在飛速後退,陸思平的心中閃過了許多念頭,漸漸只留下了一個:
大師兄,YYDS!
江南分部和蜀州的一些外地人員自有蜀州分部的工作人員負責,無需程前和陸思平挨個接待。
車子直接開到了衛族者分部佔地廣闊的後院,這兒散落着十幾間裝修雅緻的房間,已經事先騰空。
陸思平這兩天也將住在這兒,跟眾人熟悉一下。
裴玄音地位超然,蜀州分部給她準備的房間是一旁臨湖的一座小樓,不遠不近,都在彼此的視線中,有事來得及時,無事互不干擾,看得出來蜀州分部還是用了心的。
將裴玄音送到小樓門口,陸思平主動幫忙將那個碩大的行李箱扛下來準備幫忙送進去。
裴玄音輕輕伸手,一陣吸力傳來,陸思平手裏的拉杆箱便到了她的手中。
“多謝。”
她冷淡又不失禮貌地朝程前和陸思平點了點頭,轉身推門走入。
房門關上,程前拉着還在發獃的陸思平,半拖半拽地將他拖回了他自己的房間。
房間內,程前無語地看着他,“兄弟,合著我那故事白跟你講了啊!”
陸思平嘆了口氣,抬頭看着程前,認真問道:“程哥,你相信一見鍾情?”
“啊呸!”程前無語地翻了個白眼,“你那是一見鍾情嗎?你分明是......”
他眼珠子一轉,壓低了聲音,“你不是有個大師兄嗎?我覺得聽你的描述他應該是個挺厲害的人,要不你打個電話問問他的意見?”
“我問過了。”陸思平看着程前,“大師兄說看我喜不喜歡,喜歡娶回來就是。”
程前:......
這就是劍宗大師兄的氣魄嗎?
他不禁想起了自己當年錯過的那個姑娘,心底忽然湧起一絲淡淡的憂傷。
“那行吧,你自己把握,不過還是多句嘴,兩情相悅才叫愛,舔是沒有結果的。”程前拍了拍陸思平的肩膀,語重心長地道:“千萬不要到時候你的子彈已經上了膛,她的山谷卻早對你打了烊。”
陸思平本已點頭,聽完卻看着程前,“你是不是在開車?”
程前只當沒聽見,默默轉移話題道:“這兒還有些個蜀州的天才,過會兒我把他們都叫過來,大家一起認識認識。”
陸思平眨了眨眼睛,“攘外必先安內?”
程前嘿嘿一笑,“我先去跟韓老回個話。”
陸思平將程前送走,正躺在床上回味着裴玄音的風姿無雙,房門被人輕輕敲響。
當陸思平打開房門,一個扎着羊角辮的小姑娘抱着手臂,一臉審視地看着陸思平,“你就是我們的隊長?”
陸思平默默將嘴邊那句【小妹妹,你的爸爸媽媽呢】咽了回去,點了點頭。
大概只有十來歲的小姑娘癟了癟嘴,“出來吧,隊長是個菜雞,沒什麼好怕的。”
唰!
一旁忽然冒出好幾個身影,看清陸思平的境界之後都鬆了口氣,拘謹的表情登時放鬆了下來,甚至有些變得倨傲了起來。
陸思平笑着道:“進來坐坐吧,咱們初次見面,認識一下。”
領頭的小姑娘看了看他,“不用了,你又不算強,大家客套一下就行了,我叫葉明空,拜拜。”
陸思平:.......
在她身後,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光頭穿着僧袍走出,看了看葉明空的背影,又看了看陸思平,遲疑地上前,“施主好,貧僧余福。”
而後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上前,“我叫孫浩......”
“我叫李波......”
“我叫蘇凱......”
就這麼一個個地上前來跟陸思平打招呼,如果他們沒有調頭就走的話,好像還挺帶感的?
陸思平默默看着眾人打完招呼,或尷尬或平靜或冷笑地離開,心態十分平和。
他在接下這個任務的時候,心裏就已經有了準備,如今這樣的情況其實都比他原本預期的好了。
看着那一連串的背影,陸思平笑了笑,關上了房門,準備學學大師兄泡一壺茶平心靜氣,卻沒想到房門再次被人敲響。
當他打開房門,這次站在門口的卻換成了一個未曾見過的年輕男人,西裝革履,一派商務精英的樣子。
他的目光,和先前羊角辮小姑娘葉明空的目光一樣,帶着濃濃的審視意味,卻令陸思平感覺到一種截然不同的不舒服,因為羊角辮小姑娘的審視是純粹的,而這個男人的目光卻事先就帶着敵意。
年輕男人哼了一聲,鄙夷道:“還真是二品?誰給你的膽子來當這個隊長的?”
“那又是誰給你的膽子在蜀州的地盤上挑釁蜀州的隊長,江南水鄉的水都被你一下子裝進腦子裏了嗎?”
解氣的反駁,卻並不是來自陸思平,雖然他已經做好了反擊的準備。
羊角辮小姑娘冷着臉過來,小光頭余福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後。
她抬頭看着那個年輕人,用更強烈的鄙夷開口道:“不懂禮貌也就罷了,還沒腦子,你這種反派在電視劇里都活不過一集!”
“你!”年輕男人神色一厲,旋即反應過來這兒是什麼地方,只好冷哼道:“哪兒來的小姑娘,毛都沒長全,蜀州是沒人了嗎?”
“你!”羊角辮小姑娘再是伶牙俐齒,也扛不住這種有些不良意味的話。
“不服打一架就是了!”
一個聲音淡淡開口,讓二人都側目看來。
陸思平擋在羊角辮小姑娘身前,平靜地看着這個來挑事的男人,“我說,我們打一架,打到你服。”
年輕男人被陸思平從容的氣勢說得莫名有些心虛,但旋即反應過來,這貨只是個二品啊,境界不會騙人,這是修行界的鐵律,他怕個卵!
於是他冷冷一笑,“好啊,來啊!”
“喂!”羊角辮小姑娘扯了扯陸思平的衣袖,擔憂地看着他。
那種感覺,就像是自家學校,自己再鄙夷,也容不得外人罵;又像是自家親戚,平日裏吐槽不已,但真遇到了事兒,總歸還是一家人。
陸思平對這個直接霸氣的小姑娘很是喜歡,朝她露出一個放心的微笑,然後看着對面的男人,“說你沒禮貌還真是,身為主人的怎麼也不至於在客人剛到就跟客人動手。”
“既然你們旅途奔波,時候也不早了,就先去睡,也免得你輸了說我以逸待勞欺負你。明天黃昏,就在這兒,我讓你心服口服。”
年輕男人看着他,冷笑着嘲諷道:“那我就期待隊長的賜教了。”
陸思平一本正經道:“沒事,不用客氣。身為隊長,提攜後進是應該的。”
“嘻嘻!”羊角辮小姑娘笑出了聲,身後的小光頭余福也掩嘴偷笑。
“希望你到時候還能笑得出來!”
年輕男人恨恨一甩手,轉身離去。
“等一下!”陸思平忽然開口叫住了他,“你叫什麼名字。”
年輕男人遲疑一下,伸手入兜,屈指彈出一張名片。
陸思平伸手接住,皺眉道:“玩旦?”
“王元旦!”
年輕男人霍然轉身,神色憤慨。
看着年輕人走遠,陸思平低頭笑了笑,“小......”
“你怎麼蠢得跟余福一樣!”羊角辮小姑娘無語地白了他一眼。
小光頭張了張嘴,還沒出聲,被小姑娘扭頭一瞪,縮了縮脖子不吭聲了。
陸思平心頭一暖,笑着伸手揉向小姑娘的腦袋,“放心吧。”
小姑娘朝旁邊一閃,警惕地捂着自己腦袋,“不許揉頭髮!”
陸思平悻悻地收回手,順勢摸了一把小和尚的光頭。
小和尚:......
..........
“裴少。王元旦去挑釁那個隊長了!”
不遠處的一間屋子裏,一個穿着西裝的年輕人跟站在窗邊身穿漢服的年輕人彙報着情況。
站在窗邊正看着那頭的年輕人疑惑地扭頭看着他,“你是覺得我眼睛瞎了嗎?”
西裝年輕人尷尬一笑,“我是說他這麼做會不會太莽撞了,畢竟這次......”
漢服年輕人擺了擺手,走到沙發上坐下,“王元旦那個人我們還不了解嗎,那就是一個信奉富貴險中求的。以他的天資潛力,本來是來不了這兒的,還不是四處碰瓷積累下來的名聲。”
他笑着指了指窗外,“這一下發現了一個二品的隊長,還是蜀州的,還不跟餓狗一樣撲上去了。成了聲名大噪,輸了也無所謂,輸給隊長不是很正常的事么。只要他不要臉,誰能說他什麼。”
西裝年輕人皺着眉頭,“可是裴少,畢竟他是代表着咱們江南分部的名聲,不制止會不會讓人覺得是我們授意的?”
漢服年輕人滿不在乎地搖了搖頭,“覺得就覺得吧,本來我也想收拾一下那個小子。”
西裝年輕人疑惑道:“他也得罪你了?”
漢服年輕人忽然咬牙切齒地恨恨道:“那個混蛋居然摸了我姐的手!”
......
“韓老,您為什麼不讓我前去制止?”
一旁的小樓高處,程前站在韓老的身旁,一臉擔憂。
韓老淡淡看了他一眼,“你相信齊天嗎?”
“當然相信啊!”說起自己的偶像,程前的答案果斷又乾脆,“齊先生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我都相信。”
韓老笑了笑,“當年的我們,跟你現在差不多,看着尚且弱小的齊天遇見一件件事兒。但他就是這麼一步步闖過來了,成就了橫壓一代人的威名。陸思平既然是他的小師弟,這一步,早晚要走的。”
他凝望着西方,一座雪山藏在暗夜之中,“既然他是劍宗弟子,樹大招風,這些都是免不了的。”
“而且,你看那位裴丫頭,不也沒出來阻止她的人嘛。這世上總有些無聊的勁是要較的,無傷大雅,隨他們去吧。”
韓老笑着轉身,走回了座位。
程前抿了抿嘴,事到如今,也只能相信齊先生的眼光了。
......
臨湖的小樓上,裴玄音看了那處高樓一眼,平靜地拉上了窗帘。
......
第二天,黃昏。
斜陽在院子中的空地上鋪開一片金黃,一場整個衛族者蜀州分部都轟動的戰鬥如約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