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衡

失衡

冼揚感覺飯食味同嚼蠟。

哦,去上課,哦,去洗澡,嗯,他應該干這些事情了,他的腦筋里好像缺了什麼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王一珩昨天拍了拍他:“你怎麼了,不會我罵了你兩句你玩不起了吧。”

他眼見他臉上掛着悻悻的笑,如果在之前,他不會讓他的朋友感到尷尬不適的。

但這次不僅如此,他扭頭便走了。

他沒做錯任何事不是嗎?

但作為虛線的其他人,他好像不太必要搭理,他感覺身上格外疲累,一個言語一個眼神都讓他感到憊怠。

今天那小東西似乎還沒回來。

靈雖然能吸走人過於旺盛的精神,感知人的精神力這種深層次的東西,卻無法感知所寄宿人的任何具體事情,甚至聽不到他們說話看不到他們的動作。對主人以外的人卻不會,這或許也是一種平衡吧,感知了精神變化,就不能感知細枝末節,感知了行為動作,就不能感知精神變化。

最近那小東西似乎活的很不容易呢,自己身上發生了不知什麼的巨大變化,這和自己親密無間的傢伙也不能在身邊將就下去了。

如果將精神上的火與熱稱為正,緩緩流水稱為零,急促的浪潮稱為負。那麼他現在這種徹滯的狀態該稱為什麼呢?要說可能就是獨一無二的負無窮。

選修課前邊的小情侶親密的耳語,在靠近的瞬間落下幾個膩膩的親吻和幾句極親昵圓滑的俏皮話,還有沒忍住笑出的怪聲,做着你往後躲我往前沖的把戲,旁邊的同學早已習以為常,卻也不由得露出一些厭惡的神色。

桌子上的紋路很冷也很自由,是雲淡風輕帶點濃淡不同的黃色線頭的浪漫顏色。

空氣有點冷,手上出現了一些紅紅的樹杈一樣的紋路,手機殼上有了兩道划痕,指甲過幾天才用剪。

“誒,冼揚,去吃飯嗎?”

怕他拒絕,江新年趕緊接著說:“去天天行嗎?”

鈴鈴鈴,腦袋裏的電話聲又響起來了。

“好啊。”他不知怎麼說出了這句話,新年也掩飾不住輕輕笑了。

她也沒想到最近的冼揚會答應。她不善言辭,但是偏偏喜歡上了這樣紅紅火火的冼揚,他開朗樂觀,幽默大氣。最重要的是,她能感覺到冼揚心思很細膩,這將他與其他男生區別開來,再加上他長相不錯,所以從來不缺想要接觸接觸他的女生。冼揚雖然總是笑呵呵的,卻也會很禮貌照顧別人情緒的拒絕。

她曾經不小心碰倒冼揚的手機,他一臉可愛的笑着說沒關係來應對她一句不夠還要再加一句的對不起,爽朗加上細膩的心思讓冼揚有着令人親近力量,女生們好像因此也不會有看到帥哥的局促感。

雖然江新年暗自喜歡着他,卻也僅此而已,再無更多的接觸。

至於她為什麼會說自然說出邀請吃飯的話語,為什麼冼揚會答應,她感覺很是奇怪。

卻也,似乎,也很自然。

不過她最多也就是壯壯膽子偷偷坐到他的身後呀。最近不愧是“蔫兒菜”冼揚,新年心裏想着,王一珩最近常常這樣呼喝着冼揚,不過冼揚也不理他。

“你最近,是碰到什麼事兒了嗎?”新年小心地問。

她和冼揚一人盛了一碗粥,她有點不自然,假裝抿了幾口,冼揚則是一口不動,她買粥是因為她根本不餓,可冼揚,好像是連挑都懶得挑,直接要了和她一樣的。

氣氛又尷尬又漫長,即便嘈雜的食堂有許多畫外音,他們這一邊的空氣都好像凝滯了,並且把其他人隔離在外。

鈴鈴鈴,“沒什麼事啊,你主動說和我吃飯我其實挺意外的,知道你喜歡我,卻沒想到你這麼厚臉皮,明明知道我拒絕了多少人,怎麼會看上你…”

驚詫!後邊的話江新年完全沒聽見,她的臉一下子竄的通紅,平時她是不敢直盯的冼揚的。

但這一次,她什麼都忘了都空了,就怔怔地盯着他。

她怎麼也沒想到冼揚會說出這種話,這與她的印象大相逕庭。

可話分明是從他嘴裏說出來的,他的表情和他的話一樣不屑,並且同樣還光明正大無可畏的看着她的眼睛。

將江新年把眼神落在碗裏,喃喃道:“那為什麼要同意來吃飯呢,就是為了笑話我嗎?”

她碗也沒收,眼神的方向也沒變,還是那麼向下看着,推開椅子走了。

她想哭,眼淚忍也忍不住,索性趕緊走人,起來的一瞬間,她的眼淚就下來了。

與此同時,冼揚太陽一般的形象,在她眼裏可愛,率性,細膩的種種構造,也隨着這眼淚一聲接一聲地接連破碎。

回到宿舍,一旁的丁寧寧看她哭成這樣,知道說什麼暫時也沒用,何況她根本懶得對她說什麼費心思的安慰話。

於是她去水房接了一杯熱水放到她面前。喝水能把情緒壓下去,熱水更是,她自己就是這麼乾的。

能和江新年維繫下去關係就行,一直以來她勉強做着微笑的假臉,確實感覺麻煩又無語。

有什麼可哭的?她丁寧寧就沒這麼多想哭的事她想起江新年之前僅有的幾次抿起嘴忍着要哭的樣子,也不放出聲來,連眼淚也不留下來,鼻尖和眼周都紅通通的,長長的睫毛也濕漉漉的,倒是有種“我見猶憐”的感覺呢。

她厭惡自己生出這樣的想法來。

其實江新年生了一副可愛模樣,但是性格和行為可一點都不可愛,繡花枕頭和榆木疙瘩不知道哪個形容她更恰切。

但這次不一樣,她哭的特別難看,臉皺在一起,因為用力眼周和額頭中間都是青白的,其他部分則是通紅通紅的,真像脹起來的紅氣球,丁寧寧不禁想笑出聲來了。

這樣不善交際又敏感的性格實在白瞎好看的臉蛋了。

她也從來沒有發現過自己有何過人之處,她那樣低調,也並沒有什麼人去追求。

正是這樣,丁寧寧更討厭她了。

白境裏,神主駕到,周無將兩手交叉在胸前,恭敬地跪倒在地,臉上是難得的嚴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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