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樊樓
到了黃昏，如依一直拿不定主意，這是去還是不去？不去心中對這個送蘇繡的人倒是萬分的好奇，若去又怕會遇到什麼歹人，這可把如依可愁壞了，想想心一橫就往大門方向走去。想必送這幾副綉品的人定然應該知道自己的身份，斷不敢胡來。
如依獨自一人快步朝樊樓方向走了過去，此時天色已漸晚。樊樓並非孤樓，幾個樓閣亭榭連綿相接，飛檐畫角。俯瞰着煙波縹緲的月牙湖，景色極佳，一向是邕都城中遊人登高飲酒的所在。
樓宇之內有幾位女子身襲紅衣，身材婀娜，舞姿窈窕，一抹朱唇分外艷麗嬈人。樊樓內琴奏舞曲甚是美妙，吸得眾人過來欣賞。這裏雖有女子善舞，彈奏，但絕非是煙花之地。聽說開這樊樓的主人乃是城中高貴，有很多城中貴女閑來無事也會來此雅奏幾曲。而跳舞的都是城中各府舞姬，只為附庸高雅，怡情罷了。
“姑娘，快請，不知姑娘想吃點什麼？”一個小二走了過來，一身玄色長服。如依只聽說，卻從未來過樊樓，沒想到一個店小二也穿的如此體面。看來這樊樓果真和傳說中的一樣，在這裏的都是高門顯貴。
“我是來此處找人的，不知可否帶我去西廂。”如依說著，往裏面望了幾眼。
“好，姑娘請隨我來。”小二笑了笑，隨後帶着如一來到西廂。：“姑娘，到了。”
“嗯。”如依點頭了點頭，待小二離去，如依在門外停留了很久。猶豫徘徊之際深深吸了一口氣，踏門而入。
“如依姑娘……。”墨凌轉過身來，看着一旁的如依。見她一臉驚訝，呆了呆。他不是應該在內獄嗎？難不成皇上已經將他放出來了？
如依沒想到原來相邀都人是太子殿下，腦子突然一片空白，差點喘不過氣來，說喜說驚，應該是又喜又驚。倒是有些不知所措，這是自己長大以來第一次離他這麼近，上次在訟雅大會，也不過是遠遠看了幾眼，也未曾說上過多的幾句話。
“殿下……”如依微微低了低頭，臉上帶着一絲嬌俏羞意。：“不知殿下相邀是有什麼事嗎？”
墨凌一身暗綠色綉祥雲長袍，頭戴紫金冠，腰際一條黑色綉金腰帶，整個打扮極之貴氣，面白如玉，清澈的眸子閃着亮光，舒眉淺笑着。：“如依姑娘，今日相確實是有一件事要麻煩姑娘。”
如依穩了穩心神，抬了抬頭道。：“殿下但說無妨，只要我能做的定會幫太子殿下你去做。”
墨凌淡淡笑着。：“多謝如依姑娘，不知姑娘可知太宰大人已將你許配給我？”
“我……我不知道這事。”如依頓時羞紅了臉，記得前幾日爹爹是有提及過，但自己一直以為那不過是爹爹的玩笑話罷了想，根本當不得真。這……沒想到居然是真的，如今他這麼一問，到着實把自己嚇了一跳，羞的連忙低下頭。
“如依姑娘若是不願意，我到是可以與太宰大人說取消這樁婚事。”墨凌看了一眼如依，若是她不願牽扯其中那倒也是件好事，以為誤了人家。
“不……”如依連忙轉過頭看着墨凌，隨後低下頭，臉上一抹紅暈。：“我怎麼會拒絕嫁給太子殿下，當年是你救了我，自此之後我的心就已經屬於你了。”
墨凌嘆了口氣，低了下頭，看來太宰所言非虛。：“其實……當年救你不過是舉手之勞，如依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我……”如依欲言又止，藏在心底多年的話如今終於在他面前說了出來，可沒想到他竟然這麼多冷漠。：“不知殿下希望我做什麼？”
“皇后與簡王合謀逼宮想讓六皇子墨塵登基為帝，如今朝野動蕩，人心不穩。你爹爹太宰大人手上握有皇后和簡王密謀互通的書信，不過……”墨凌淡淡看着如依，只見她在一旁神情自苦。
“爹爹是要殿下你娶我才肯交出皇后與簡王密謀的書信，對嗎？殿下此次前來無非是想讓我從爹爹手中得到這些書信？”
墨凌訝異，未曾想自己還未說完，她就已然知道自己的來意，看來確是一位玲瓏剔透的女子。：“……是，不知如意姑娘可否願意幫忙？若有不便之處就當我沒說過，多有打擾還請姑娘見諒。”
如依獃獃的站着，心想五味雜陳。原來他肯娶自己說為了拿到皇后與簡王密謀叛亂的證據，可是自己又怎麼能拒絕他？或許一切皆是命，怪只怪自己為何偏偏就喜歡他。：“我會幫助殿下拿到書信，不過我絕不會以此來要挾殿下娶我，我們之間沒有交易。”
墨凌看着眼前的女子，雖然外表柔弱，但內心卻如此之傲。：“我……不是這個意思，其實……”
“殿下如今多餘的話不必多說，我若拿到書信定然會交給殿下，孤男寡女不便共處，我先告辭了。”說完，如依快步走出了樊樓，一路上潸然淚下。
“小姐，你回來了，我剛看到你不在房間裏，你去哪了？”心兒見如依一臉委屈，像似剛哭過的模樣。
“我沒事，爹爹呢？回來了嗎？”如依看了一眼心兒。
“老爺，這幾天都很晚回來，想是在忙什麼重要的事。”心兒一邊說，一邊倒了杯茶水遞了過去。
如依接過茶水一口沒喝，輕輕放在桌子上。思來想去，還是來到了爹爹的書房，她知道爹爹有個習慣，喜歡將重要的東西放在書房牆壁的暗格中，或許那書信就放在那裏。
書房內只見左右兩側掛着一副對聯，乃是顏魯公墨跡，其詞云：煙霞閑骨格，泉石野生涯。案上設着大鼎。左邊紫檀架上放着一個大官窯的大盤，盤內盛着數十個嬌黃玲瓏大佛手。西牆上當中掛着一大幅米襄陽《煙雨圖》。
如依緩緩上前掀開《煙雨圖》，後面藏有一個暗格。打開暗格只見裏面擺放着一些重要的公函，如依翻來覆去的仔細的翻看着，果然找到了皇后與簡王密謀的幾封書信，偷偷藏於衣袖中。如依剛想踏出門，太宰走了進來。
“依兒，你怎麼會在這？”伯匹見如依這麼晚還來書房，甚是覺得奇怪。
如依臉露一絲驚恐，不過過了一會兒就定下心神笑了笑。：“我這幾日都未曾見到爹爹你，所以就過來看看爹爹是不是在這書房裏。”
伯匹看了看如依，見她神色有些蒼白。：“依兒，爹爹最近忙於朝政，疏忽你了，是爹爹不好。”
如依搖搖頭，連忙說道。：“爹爹不必擔心我，我在府中一切安好。時候不早了依兒先回房了。”
“好。”伯匹點頭，不知為何今日總覺的如依怪怪的，不過這女兒家的心思向來難猜，就連自己這個做爹爹的也不好過多去追問，只是在身後笑了笑。
如依回到房內，看着床上被子上繡的梔子花淡雅安靜。爹爹知道自己喜歡梔子花，在年前特地命邕都城的綉娘花了半年的時間繡的。沒想到自己今日竟然趁爹爹不在，偷偷竊取了他收藏的信件，心中頓時生出一絲愧意。
次日，如依換了一件紫色羅裙，未免有心人窺側，並未坐轎子，而是獨步來到柳元太傅府門前。
門前的守衛看見一個容顏姣好的女子一直在府前徘徊，便走了過去。：“姑娘，這裏是柳府，不能在此停留，還請儘快離去。”
如依隨後說道。：“我是來找柳太傅的，我這有重要的東西要交給他，不知現在太傅他人是不是在府中？。”
守衛看了看眼前的女子，氣度雍容不像是尋常家的女子，便點了點頭。：“太傅今早剛回來，勞煩姑娘在此等候，我這就去通稟大人。”
“不用，你只要把這個交給柳太傅，切記一定要當面交由柳太傅手中。”如依說著，從袖口拿出一份已包好的包裹，裏面裝有皇后與簡王秘密來往的書信。
“好，請姑娘放心，我定將此物交給老爺手中。”侍衛接過包裹連忙走進府內。如依淡淡一笑，轉身離開了柳府。
“老爺，這是有個姑娘讓我交給你的。”守衛來到后廳，將包裹交給了柳元，柳元打開一看，連忙問道。：“那姑娘人呢？快去請她進來。”
守衛低了低頭，彎下腰說道，：“回稟老爺，那姑娘把包裹交給小的后就離開了，也沒留下姓名和家址。”
“下去吧。”柳元罷罷手，想來守衛口中的姑娘應該就是太宰千金如依。看來太子殿下已經早過她了，不過沒想到這麼快她就拿到了，還特地送了過來，看來也是一位多情有義的女子。
柳元來到密道府邸，這幾日墨凌與宋奕為了隱蔽身份一直居住在此，秘密商討皇後下一步的行動，為此好儘快做出謀划。
“殿下……”柳元拿着書信快步的走了過來，微微行了下禮。：“殿下，如依姑娘已經將皇后與簡王密謀的書信命人交給了為臣。”
墨凌接過書信一看，順手遞給了宋奕。：“殿下，這個果真就是皇后與簡王密謀的書信。現在有證據在手，我們可以出其不意拿下皇后與簡王二人，以清君側，想必皇上和百官也不會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