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刨腹取子
因為他的愛女患有先天性心臟病,不進行心臟移植,很快就會死去。而最安全的方式,當然是有着血緣關係,且毫不在意的她。
她又摸了摸心臟,那個地方砰砰的有規律的跳動着,可仍是在隱隱作痛。
是啊,為了保持心臟的活躍度,麻藥並不強,所以她很清醒的知道,她的母親撕心裂肺的喊叫求情,卻身單力薄無奈只能被人擋在外面。
她名義上的父親和那個女人笑臉盈盈的一臉期待的在手術室前面望着,可是他們沒有想到,她最後會拼勁最後一絲力氣,將自己的那顆心臟用刀子狠狠的劃破,最後映入眼帘的只有那個女人扭曲的五官及那個名義上的父親怨恨的目光,可那又如何,她從來不欠他們什麼,憑什麼要自己拿性命去幫助另外一個女人?她不是聖母,她也沒有那麼偉大,只是可憐了她那無依又無靠的母親,不知道自己死後,母親如何能夠承受得住,以後又如何去生活?
而現在么,這個身體的主人衛嫣然又比她能強多少呢?她在醒來的那一刻,衛嫣然所有的記憶也紛沓而來,那個囂張的、跋扈的、霸道的小姑娘,果真是不討人喜歡啊!
衛嫣然是嬌縱的、囂張的、蠻不講理的,但也是頭腦的,單純可愛的,情竇初開的她那麼堅定的去認準一個人,去做一件事情,用盡畢生的力氣與手段,甚至……搭上母親和自己的性命,可她這麼做,真的值得嗎?她最終還是後悔了的吧!
夏竹青不再去想已經死去了的衛嫣然,她輕嘆了一口氣,望了倒地的婆子一眼,用她那沙啞的聲音緩緩說道,“鬼有什麼可怕的,他們只是表面猙獰,可從未害死過人啊?這世上啊,最可怕的不還是人嗎?人心啊,可是比鬼要可怕的多了!”外面電閃雷鳴,狂風暴雨,將她的話淹沒在這黑夜之中。
說罷,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裏還是火辣辣的疼的要命,衛嫣然是被人活活勒死的,真正的衛嫣然其實已經死掉了,可不知道為什麼,她夏竹青反而輕而易舉的佔據了這具身子,或許這就是天意吧!
天意如此,是夏竹青還是衛嫣然又有什麼區別呢?從現在開始,她夏竹青便是衛嫣然。
她輕輕的搖了搖頭,然後又僵硬着身子來到另外一具女屍的身邊,那是一位身懷六甲的孕婦,她的肚子已經高高聳起,她那麼單薄,更顯得肚子那麼明顯,她的渾身濕漉漉的,衛嫣然輕輕的用手將她的雙眼合上,“未見到馬上就要出世的孩兒,你肯定是心有不甘吧?其實,這個人世間有那麼多吃人的的魑魅魍魎,有什麼可留戀的,孩子能隨你去,也並非壞事,留他一個人在渾濁的人間豈不更是受罪,人間不值得!”
衛嫣然輕輕對着那具女屍說道,那是她的母親,當年令無數男子動容的銀珠郡主,就如同那兩個婆子所說,馬上就要臨產了,可如今,卻是孤零零的躺在這裏,一屍兩命,任誰能死得瞑目呢?
出於職業習慣,衛嫣然很自然的看向她,看似是溺水,可看了看她那乾淨的手指以及指甲內,又掰開嘴看了看她的嘴,然後待她看到屍體脖頸上的那片淤青,最後無奈的搖了搖頭,這是多麼拙劣的殺人手法,居然也有人相信,這個世道人心不古到什麼程度了呢!
衛嫣然又輕輕嘆了口氣,她的手無意中觸碰到那高高聳起的肚子,然後感覺裏面有個東西踢了她一下,她身子一僵,慌忙將手拿了回來,然後她很清晰的看到銀珠郡主的肚子上又鼓出來一個小腳丫印,那麼小,那麼明顯!
那個孩子?!他還活着?!他沒死?!
衛嫣然愣在那裏,她猶豫了一下,可那是一條人命,一條活生生的人命,雖然她已對這個人間不再留戀,可她沒有權利阻止那個新生命來到這個世間,無論他以後是笑還是哭,那都是他生存的權利。
於是衛嫣然猛地站起,環視屋內,很明顯,這裏是女子的房間,桌子上放着一把剪刀,她拿起那把剪刀,剪刀還很鋒利。她來到銀珠郡主的屍體前面,吐字不清的輕輕說道,“對不起,雖然古人說“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損傷,孝之始也。”但那是一條性命,雖然我不是醫生,可我一輩子都在和屍體打交道,放心,我會讓他完好無損的看到這個世界,想必你也是樂意看到的是吧?你相信我,也保佑他!”
說罷,她不再猶豫,用剪刀剪開屍體上的衣服,然後屋內只聽得到利器劃破皮膚的聲音,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將一個嬰兒用手拽了出來,那是一個皺皺巴巴的男嬰。
衛嫣然一手提着嬰兒的小腳丫,一手在他那嬌嫩的小屁股上輕輕拍打了兩下,然後一陣嘹亮的嬰兒啼哭聲充斥着整個房間,卻又被外面的雷聲及雨聲掩蓋下去。
很好!這個孩子真是命大,看那哭聲那麼剛勁有力,說明母體的死亡對他基本沒有大的影響。衛嫣然扯下一塊床幔將那個男嬰裹起來,微笑的看着他,她從沒有想到過,和死人打交道的她,有朝一日會迎接新生命的到來,這種感覺,嗯,很好!
衛嫣然臉上的笑凝固在那裏,抱孩子的手一僵,外面傳來一陣輕微的響聲,雖然很輕,但她還是聽到了,她皺了皺眉,看着門口,厲聲說道,“出來!”
門口出現了一個黑衣女子,她猶豫了一下,來到衛嫣然面前,“衛小姐!您……”
衛嫣然冷冷的望着他,“是你?!”那個出現的黑衣女子正是銀珠郡主送給衛嫣然的女暗衛清心。
“清心辦事不利,導致夫人遇難,回去自會向主子領罰!大小姐,如今夫人已去,衛侯府已經容不下你了,不如你和清心一起走吧?”清心一雙漆黑的眸子望着她,誠心的說道。
“主子?”衛嫣然挑眉,言語不清的問道“你的主子是誰?”
衛嫣然的記憶里,清心本是她的母親的暗衛,母親只是告訴她,清心以後負責她的安危,是她的暗衛,可是從沒說過,清心的主子是誰。
最初清心跟她的時候,果真是十二萬分的不同意、不樂意,但是每次她有危險,清心總是第一個在她身邊,如果不是清心,衛嫣然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