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李微啟笑着拒絕,“不了,爸,這是你的生日,你自己來切吧。”
“好吧,那我來切”李路空邊切蛋糕邊說:“我還記得你小時候特別喜歡吃蛋糕,還特別霸道,不管是我還是你媽生日,生日蛋糕都必須要你切,你每次都把水果和巧克力還有奶油多的地方切給你自己,剩下的才分給我們,每次吃完蛋糕手上、衣服上、頭髮上都是奶油和巧克力,現在你長大了,倒不鬧着要切蛋糕了。”
李微啟也跟着笑了笑。
白蘇站在一旁,臉色很難看。
李路空切完蛋糕,依舊把水果最多的一塊分給李微啟,剩下的每塊分給其他人。這次的蛋糕是白蘇買的,沒有巧克力,只有薄薄的一層水果,李路空分完蛋糕之後,對白蘇說:“下次再買蛋糕的時候買水果和巧克力多的,阿齊喜歡吃那樣的。”
白蘇點頭,看他絲毫不避諱其他人,也絲毫不顧及她的面子,直接點出來,即使這樣的事已經發生過很多次了,她依舊覺得有些尷尬,又不能說什麼。
這塊蛋糕看上去並不好看,味道也一般,她買的時候還是一眼相中了它,她知道李微啟喜歡吃水果巧克力多、奶油厚的蛋糕,她偏不想遂了李微啟的願,今天是她丈夫的生日,雖然李微啟也會來,但憑什麼要按李微啟的口味來,李微啟一去澳大利亞就是這麼多年,期間從來沒有回來過,除了過年過節也很少往家裏打電話,每次都是李路空主動打電話給她。
在白蘇看來,李微啟明明已經這麼任性了,李路空為什麼還是要寵着她,她也來到這個家裏這麼多年了,也算有一些話語權了,買一塊蛋糕,她還是可以選擇的吧,可以選擇不買李微啟不喜歡的那一款。
可是沒有想到,李路空平時在她結交闊太太、大手大腳的花銷方面不管她,一涉及到李微啟她就是哪哪都做錯了,她咽不下這口氣,但是對着存粹把她當作空氣的李微啟和從未看得起過她的李路空,她又十分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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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蛋糕,言和就回去了,他晚上就要趕回部隊,李微啟送他到門外。
言和已經打開了了車門,又想起一件事,想了想,還是決定告訴她,他手扶在車門邊緣,回過身來看着她,“我前幾天見到魏必了。”
李微啟一愣,“嗯。”
晚上,李微啟半躺在床上,戴着眼鏡在看文件。她沒有穿白蘇給她買的睡衣,洗了澡後身上隨便披了件浴袍,頭髮扎了起來,細長白嫩的脖頸裸露在外面,臉上的皮膚很白,鼻樑很高,眼鏡緩緩架在鼻樑上,眼鏡下面是一雙大大的眼睛,瞳孔像是兩顆葡萄一樣,漆黑而有神,浴袍下面兩條長腿交疊在一起,很美。
看了一會兒,眼睛有點酸,她手指伸到眼鏡下揉了揉眼睛,轉頭看向掛在牆上的表,十點十五分,不早了,她摘了眼鏡,關了枱燈,躺到了床上。
閉着眼睛躺了好久依舊睡不着,她腦子裏面一直被有關魏必的事情佔據着。
一會兒想起言和對她說:“我前幾天看到魏必了。”
一會兒又想起魏然說的“他過得不太好。”
最後腦海中一直反覆地回放魏必的笑臉,像太陽一樣,讓她的心情也跟着非常好。
李微啟猛地睜開眼睛,伸出胳膊擋在眼睛上,復又打開枱燈,把放在一旁的手機拿起來。
像是已經演練過一般,她直接打開微信,通訊錄里為她推薦了一位新的好友,她點開,是魏必的微信,今天她存了魏必的電話之後微信就為她推薦過來了。
她點開魏必的微信頭像,是一個手繪的太陽,應該是他自己畫的,從那幅畫上截取了這一塊,微信名字是“未必”,其他的她看不到。
李微啟點擊添加,“我是李微啟”,她敲下這幾個字,將申請發了過去。
等了一會兒,那邊依舊沒有動靜,她看到手機屏幕左上角的時間已經是晚上十二點多了,魏必應該已經睡了,她放了一首安靜的純音樂,關了枱燈,很快也進入睡眠。
夢裏她回到了小時候,那張笑臉變得更加清晰。
她又回到了那次的演出,舞台上的她坐在老師身旁,手指撫摸着每一寸琴弦,用古琴彈奏出一首又一首優美的曲調。
表演結束后,她抵不過母親和家教老師一遍又一遍的電話,只好婉拒了古琴班老師和同學們聚餐的邀請,獨自回家去補課。
司機臨時有事不能來接她,她便坐了大劇院門口的直達公交回家。
她穿着漢服,又抱着一把古琴,一上了車便收穫了無數的目光,她沒有理會,穿着漢服行走不太方便,她走到離她最近的一個空位置坐下,把古琴斜放在腿邊,然後坐着發獃。
她一邊攥着漢服上的帶子,一邊放空自己,最近又要練琴,還要上課,每天除了學校佈置的作業還要做家教老師佈置的作業,她已經很久都沒有好好休息過了。
不知道發了多久的呆,她終於感受到了身旁一道灼灼的視線,她扭過頭去,坐在她旁邊的那個男孩子正在看着她,看到她扭過頭來看他也沒有絲毫迴避和尷尬,還順便挑了下眉。
太陽掛在天上,陽光灑進男孩的眼睛裏,像是為他的眼睛度上了一層金色。
李微啟和他對視的時候微微愣了一下,那雙眼睛很漂亮,她從來沒有見過那樣清澈的眼睛,彷彿一眼就能看到底。
她默默移開了視線,不再看他。身旁的男孩子輕輕吹了聲口哨,正要開口和她說話,公交車提示她到了。
她起身去拿古琴的時候才發現原來古琴不知道什麼時候滑倒了他的腿邊,緩緩靠着他的褲腿。
她把古琴拿起來抱在懷裏,向他微微頷首,“不好意思。”說完便下了車。
走到門口聽到他嘟囔了一句:“靠,這是仙女下凡來了吧。”
一串清脆的手機鈴聲將她從夢境中拉了出來,夢裏帶來的失落感還在縈繞着她,李微啟緩慢地睜開眼睛,望着天花板發獃。鬧鐘已經自動停了,她還在回想着昨天晚上夢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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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漱好之後,傭人敲門請她下去吃早餐,李微啟下樓來到小餐廳,李路空已經坐在那裏了,看到她過來,傭人為她擺上一份早餐,她和李路空打了聲招呼,坐下來吃飯。
白蘇今天要跟她的一群太太朋友們出去逛街,現在還在房間裏面打扮,沒有下來。
父女兩沒有人問白蘇去哪了,或是讓人叫她下來吃飯,只是自顧自地吃着飯,時不時聊兩句天,不過大多時候是李路空在說,李微啟附和兩句。
李微啟正在和李路空一起吃早飯,小高的電話就打過來了,李微啟皺了下眉,她記得曾經特意告訴過小高,下班時間不要找她,無論公司發生什麼事,一律等她上班再說。
之所以這樣做,一來是她十分清楚YR集團中國分部現在的情況,這個時候不會出什麼大事,二來,她是一個十分懂得享受生活的人,上班時間好好工作就行了,下班之後的時間是她自己的私人時間,不想再處理和工作有關的事情。
她把電話掛了。可是小高很快又打了過來。
李路空看着她又要掛斷,說,“接吧,萬一有什麼急事。”
李微啟點點頭,“那您繼續吃。”拿着手機出了小餐廳,電話一接通,她還來不及責怪,小高的聲音就傳了過來,聽着都快哭了,“李總,思宏集團的糾紛案.......他們又提起上訴了.....我.......我上次出庭的時候結.......結果雖然是咱們公司勝訴,但.......但是他們不知道怎麼就又上訴了。”
小高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想來她也剛畢業沒多久,沒有經歷過這種事,應該嚇壞了。
李微啟站在樓梯下,一隻手扶着欄杆,一隻手握着電話,“這不算什麼大事,你現在去公司,把和思宏集團有關的所有有用文件全部整理出來,我一會兒去了公司交給我。”
小高哭得一抽一抽的,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聲音都嚇得抖了起來,“李總,對了,上次我出庭的時候見到思宏集團的張總了,他讓我帶一句話給您,說的是:年輕人太鋒芒畢露了可不太好,小心栽跟頭。我當時覺得這不是什麼好話,就沒有告訴您。他..........他既然這樣說是不是就打算再來這麼一下啊,李總,對.......對不起,都怪我,如果我當時告訴您了,您也好有個準備。”
李微啟被她哭得頭疼,“你現在不要說這些了,你要做的,就是去公司整理資料。”
“哦,好...............好。”
掛了電話,李微啟回了小餐廳繼續吃飯,李路空看着她一臉嚴肅的樣子,“怎麼了?是不是公司出什麼事了?”
“一點小事。”李微啟沒有細說,拿了一小塊麵包放進嘴裏,細細咀嚼。
“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你要告訴我,李氏將來是你的,現在也是你的後盾。”
李微啟點頭,沒有再說什麼,臉上也沒有什麼表情,倒是剛坐下沒多久的白蘇聽到李路空這句話之後攥緊了手指,骨節發白,將手中的麵包捏得如紙片一樣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