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小丑竟是我自己
此時此刻，會議室內陷入了詭異的寂靜，位於角落裏的兩人一蘋果，各自充滿了不同的想法。
唐嘉宇想得是:林濤幹得好啊，居然還安排了這一手，可惜已經被蘋果頭識破了。
林濤想得是:老唐這人壞點子還真不少，居然能設計到這一步，可惜已經遲了。不過他也不提前跟我說一聲！
蘋果頭想得是:這兩個人類死到臨頭還能給我整一出好戲，回去之後我一定會把你們種在花盆裏，每天讓你們給我表演今天的精彩橋段。
“放在門口吧，我正在進行……嗯，園藝活動。”
蘋果頭對着門口喊道，生長多時的藤蔓已經密密麻麻的在門上糾纏了一層，此刻這些藤蔓驟然收攏，將整扇門徹底封死。
隨即它再度將目光投向唐嘉宇：“你朋友？算了，反正她很快就會來陪……”
它的話音未落，劇烈的轟鳴聲就在會議室門口炸響。層層疊疊覆蓋在大門上的藤蔓被炸碎，某種赤紅色的液體四下飛濺，將四周的枝葉盡數燒成灰燼。
原本已經被封死的大門徹底消失，只剩下暗紅的鐵水流淌開來，逐漸冷卻。
十幾秒后，身穿淺藍色外套和牛仔褲的女孩跨過融化的大門，右眼瞳孔正微微亮起，如同燃燒着金紅色的火焰。熾熱的風吹動披肩長發，火光映着少女精緻的臉龐，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
她叼着一根棒棒糖，含糊不清的解釋道：“抱歉哦，我們的宗旨是：一定要把外賣親手送到客戶手裏。”
蘋果頭獃滯得看着面前這個少女，倒退一步，只覺得毛骨悚然。
是的，它認識這個少女，不光認識，還可以說非常熟悉。畢竟它經常能居高臨下的注視着對方為客人端茶送水，在那家——名叫幻夜的奶茶店！
就是這個平日裏在飲品店勤工儉學，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少女。剛剛把一扇防彈的合金門外帶自己凝聚了半天的荊棘屏障炸碎了？？這有天理嗎？！
不對，等等！
蘋果頭突然把目光投向唐嘉宇，腦海里逐漸回想起對方說過的話——這小子說他是幻夜的人，也就是說，他們一早就知道萌芽私立醫院有問題。在門口開店正是為了調查我們！
太可怕了，這麼長時間以來，我們居然就在別人的監視下進行我們的計劃。我們自以為自己隱藏的很好，但是實際上，我們甚至連門口的敵人都一無所知。
好在，因為我們非常謹慎，他們一直沒有抓到把柄。恐怕這次藉著林永年一事，他們終於有借口對我們動手了。林氏集團，的確就是幻夜的人，不，應該說是幻夜的棋子！
它越想越覺得自己此刻正陷入一個局裏，一個專門針對它，針對微笑果園的龐大棋局。
這個少年那通電話，就是為了引我出來。他假裝被我詐到，裝出自作聰明的樣子，就是為了以身作餌，引我上鉤。而最終，吞下這魚餌的我，才是那個自以為是的小丑！
蘋果頭看着唐嘉宇驚訝的樣子，在心中冷笑一聲。朝着遠離他的方向又後退了一步，
還想裝傻騙我上鉤？我早就看出來了，跟躺在地上的那個小子不同，你根本就沒有喝過我們微笑果園的飲料，當然也就沒有可以催化的心之種。現在這情況，恐怕正等着我過去抓你做人質，然後趁機將我幹掉。
不管蘋果頭此時內心經歷了多少層博弈，唐嘉宇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被進門的少女所吸引。相比起某個水果，
眼前的這一幕無疑更加符合他的審美，就像他曾經看過的某本小說里出現的能力。一個字，帥。
“這是……言靈?君焰？！”
唐嘉宇激動的脫口而出。
“不是哦，少年。這可是堪比龍王級別的元素掌控。”
女孩把外賣袋子放在桌上，隨口接了個梗，手心裏又亮起一團赤紅的光芒。
“卡塞爾執行局……啊不是，幻夜糕點屋，外賣員鹿欣，向您問候！”
蘋果頭見狀，突然發出凄厲的尖嘯，周圍的藤蔓瘋狂的涌動起來，化成翠綠的狂潮向鹿欣和唐嘉宇撲去。
鹿欣伸手，手指在半空中一轉，眼底的火光宛如實質般衝出，將面前的藤蔓潮擊潰。
同時，一個金紅色液體組成的錐型保護罩在半空成形，將唐嘉宇和林濤倒扣在裏面。瘋涌的藤蔓荊棘撞擊到那個椎體，便如同樹枝探過岩漿，未能穿透就化成了飛灰。
見到這一幕，組成怪物頭部的蘋果突然從它的肩膀上脫落，飛快掠過會議室的圓桌，向著隔開會議室前後的蔓牆而去。
是的，這裏有兩個出口，根本不需要和她硬碰硬。那女孩站在前門，只要我從後門逃走就行了！
太可怕了，這種力量……必須趕快回去，把幻夜的情報彙報給母樹。
蘋果頭這麼想着，穿過翠綠的蔓牆，不敢停留，繼續向後門衝去。
然而它忘記了，當初設立蔓牆的目的，就是為了把某個保鏢困在這裏。
羅志勇在會議室後半段的空間裏，應付着這些到處都是、還在不斷生長的藤蔓，原本已經要到無路可退的境地。但是突然間，蔓牆那側傳來的巨響讓藤蔓全都停滯了下來，不再繼續活動。
雖然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麼，但羅志勇也不會放棄這樣的好機會。
快速換了個彈夾，羅叔便走到後門邊，打算試試能不能打碎藤蔓強行出去。而幾乎同時，一個鮮紅的蘋果滿臉驚恐的穿過蔓牆，直直朝着羅叔撲來。
蘋果很快一個急剎車，在半空中停下，一人一果在這狹小的空間裏，大眼瞪小眼。
“……”
“人類，你趕快給我讓……等等，你要幹什麼？！”
最終羅志勇還是反應了過來，舉槍，瞄準，射擊。幾秒之內就打空了一個彈夾。
蘋果在半空中，眼中紅光閃爍，然而此時它才發現，現在的它已經沒有可以轉移傷害的軀體了。
最終，伴隨着一聲脆響，表情猙獰的蘋果在半空四分五裂。而它的背後，一道赤芒從蔓牆上透出，隨即橫掃過牆面。整面蔓牆在這一擊中分崩離析，只剩還未燒盡的藤蔓殘渣伴着星星點點的火光落下。
會議室的那頭，少女一隻腳踩在桌上，右手中赤紅的刀影正緩緩消散。
她抬起頭，又是一點火光從眼中映出，半空裏那個被打碎的蘋果突然燃燒起來，落地時便只剩下燒焦的果核。
鹿欣揮揮手，-撤去籠罩唐嘉宇二人的保護罩，又提起放在桌上的外賣袋子，走了過去。
唐嘉宇這才注意到，對方居然……真的是來送外賣的！！
“咳咳，所以說……我還有救嗎？”
此時，倒在地上的林濤已經是進氣多出氣少，蒼白的皮膚下面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緩慢生長。
“抱歉，至少現階段，沒有辦法在你的肉體變異前做什麼了。”
鹿欣檢查了一下林濤的情況，對唐嘉宇和羅志勇解釋到，“他體內的心之種被外力強行催化，這樣下去，他只有兩種結果:被心之種作為養分吸收，成為它生長的土壤，或者和心之種融合，成為半植物半人的怪物。”
“就沒有別的辦法嗎？我們現在去突襲萌芽醫院，能不能……”
羅志勇說著聲音小了下去，眼眶都有些紅了。林老爺子此刻就在那家醫院裏，而現在林濤也變成這副模樣，作為保鏢，他也太失職了。
“別說了，羅叔。”
林濤虛弱的看着那個鐵塔般的男人。
“爺爺還在醫院，現在還沒醒過來，也許還有希望。
“而我……我只有一個請求，殺了我，讓我以人類的身份死去。”
“是我沒能保護好你。”
羅志勇攥緊拳頭，似乎在做一個艱難的決定。
“哎哎？其實吧……也不是沒有別的辦法。”
鹿欣看着情況不太對勁，連忙拉住了羅志勇。她一邊從外賣袋子裏取出一個糕點盒，一邊看向林濤，“至少不會比現在更壞，要試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