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 我不急
可是後來林零旁敲側擊地問過，佟七對於自己發了評論的事情矢口否認。
林零雖然有些失望，可也就放任此事這麼過去了。
“嘶……”她一走神的功夫，管津文趁她不注意，又在她的傷口上上了一遍酒精。
誒，她若是沒有留心上藥這件事，反而沒有那麼疼了。
“這隻膝蓋可以了。”管津文為了讓刺痛消失得快些，只好儘可能讓膝蓋上的酒精迅速揮發。他湊到林零的傷口旁邊，輕輕吹了吹。
林零赧得臉頰紅透。
“那個……它自己會幹的。”
有一說一，管津文剛剛幫她吹傷口的時候，那溫熱的氣息撲在她肌膚上的那種感覺，竟莫名和他親吻她之前，在她耳邊低語的時候……
打住！不要再想了！
好不容易都快看破紅塵，不知管津文為何物，可不能一朝回到解放前啊。
所以，還是抓緊攔住管津文吧！
管津文聽到林零這樣說，也不好再繼續做什麼，在林零的面部表情極其扭曲的情況下，很輕很仔細地給另一隻膝蓋也上好葯。
這回，真的沒有借口繼續留在她這邊了。再呆下去，就很不禮貌了。快遞員還在等待他簽收，而且真要有追回林零的把握，至少讓她對自己完全沒有反感……管津文認為，真想要達到這種程度，還不能操之過急。
林零這邊，需要消化從前和他之間積壓的負面情緒；自己這邊，則是需要儘快把自己和組織將來的關係釐清。
擺在他面前的，只有兩種可能：和家裏說明，徹底不再承擔組織內技術方向的工作，只做人員管理，並且把大事統統拋給管爍，這樣就不會遭人記恨，林零和自己繼續在一起也就更安全、更不會缺少自己的陪伴；和林零說清自己的身份特殊性，林零完全能夠理解和接受的情況下在一起，日後共同面對這份職業帶給他的風險與挑戰，並且平時繼續以with軟件設計師的身份生活，不能走漏任何風聲。
第一種情況，他需要舍下多年以來在組織經營的心血與收穫的地位，而且還要在明知自己是組織首腦一般的存在的情況下，不再承接業務，讓父輩的基業面臨重大的磋磨；第二種情況，他實在不捨得林零陪伴他承擔這些。
什麼也不做、什麼都不選的話，林零和他之間的誤會始終存在，二人的心傷也只能交給時間沖淡。至少，他們之間是再無可能了。
姚捷的事情正好告一段落，他只需要在b市如常上班和生活，剛好可以利用這段時間冷靜下來思考一番。
等到他做好最終的決定，就是重新整理自己與林零之間的關係的時候。
“……傷口已經消毒好了，你當心一點，我先回去了。”
離開的路上，管津文再次向快遞員去了一通電話，請對方再稍候自己片刻。當通話結束之後，他準備鎖起手機屏幕。
林零更新的那個app，赫然出現在他手機的主界面上。
只有在那個app上將林零的加入了書架，才可以每日發佈書評。
……
趙瑾瑜將如何應對首光集團的威脅都佈置妥當之後，也沒有什麼其他的事情需要處理。
那樣的話，正好可以陪一陪沈凝。
“好啊，我的工作也忙完了，咱們在哪會合？”沈凝語氣很是輕快。
“忘了我們之間約定俗成的習慣了？”趙瑾瑜的語調微微上揚，“告訴我你在哪，無論遠近，我來接你就可以。”
沈凝感覺，趙瑾瑜寵自己，寵得有些忒不像話了。無論任何時候見面，趙瑾瑜總是要親自接。沈凝只需要給趙瑾瑜發個地址，然後美美等着就成……
想到這，沈凝心底的那種強烈不安感再次涌了上來。趙瑾瑜對待她，總是夾雜三分的討好，這令她沒來由地感到不舒服。
和喬瀝相處的過往讓她知道，付出型人格不可取，戀人之間還是要保持平等的地位才好。無論是她還是喬瀝，沈凝都不希望誰在這感情中做了過多的讓步，讓這段關係失衡。
正好今天二人能夠見面，若是氛圍合適、趙瑾瑜的心情也不錯，沈凝想要勸一勸他。
沈凝把地址發過去，趙瑾瑜迅速回了個“收到，十分鐘”。
他一向準時。準確地說，還沒有到十分鐘的時候，趙瑾瑜已經出現在沈凝的樓下。
她今天正好找了一家商圈樓上的咖啡廳，為一篇有些棘手的文案泡了一下午。趙瑾瑜來得時間剛剛好，她剛好把一部分段落集中處理完，合上電腦下樓。
“怎麼樣沈總？司機趙師傅今天也到得很及時吧？”趙瑾瑜看到坐上車的沈凝，神采奕奕，像極了等待誇獎的孩子。
“什麼沈總、趙師傅啊？你又不是我的下屬，”沈凝系好安全帶，騰出只手來戳了戳趙瑾瑜的鼻尖，“你是我最最親愛的男朋友呀。”
聽上去有些肉麻，實則也是提醒，你不必那麼低姿態地對我的。
趙瑾瑜撇了撇嘴。
他的凝凝不喜歡自己這麼稱呼她，那就換！
“凝凝，我們去哪吃飯啊？”
雖然這稱呼是換了，可沈凝總是感覺，趙瑾瑜這樣做，也還是為了讓自己滿意。
結合他之前和自己深情款款告白的時候，那患得患失的神情，沈凝更加確信自己需要和趙瑾瑜好好談談。
可自己剛剛言語中有所暗示，現在這時候貿然和趙瑾瑜再挑明話題，趙瑾瑜非但不會聽得進去，反而會“為了讓她滿意”，低眉順眼地附和。
等到了餐廳，再找個機會好了。
真正到了餐廳以後，服務生直接引他們二人入座，並且說因為招牌菜品都已經預約好，后廚很快就能上菜。
沈凝滿臉驚訝，趙瑾瑜神色如常。
看來是他怕約會做得不夠周到，在接上自己之前就提前準備好一切。
“瑾瑜。”
“嗯。”趙瑾瑜直直地望向她的雙眼。他的眼底清澈而沒有一絲雜質，還帶有脈脈的溫情。那是獨屬於沈凝一人的眼神，那裏面不含有絲毫在商界拼殺時的犀利與很緊，只有無盡的、如山泉叮咚，朝暮不息的溫柔。
“你平時很忙，我不想你再因為我的事付出這麼多精力，我不喜歡給身邊的人製造麻煩，尤其是最親近的人。”沈凝輕嘆着。
儘管沈凝稱呼趙瑾瑜為“最親近的人“之一，可他還是能夠體察到，沈凝對他提前預約餐廳的事，並不滿意。她反而希望自己不要把太多的注意力都放在他的身上……
“我明白了，我會記住的。“
“你還是這樣，對我太過於客氣，反倒會使你我之間少了些親近感。瑾瑜，你知道嗎？我其實更希望地是你很自在地和我相處。許多事，你不需要去遷就我的。“話趕話就說到了這裏，本打算再另擇場合說起這個話題的沈凝，自然而然地便開始和趙瑾瑜聊起這個。
“我總感覺你和我相處的時候，太過於小心翼翼了。不過，比起一個必須要時刻保持體貼的男朋友，我更希望你是一位願意和我一道為對方着想、又不用時刻緊繃著神經的男朋友。”
說得這樣直白，他總該願意慢慢改正過來了吧？
自己通情達理，就算他之前受到原生家庭之類的因素影響，如今哪怕只是為了她、為了改良二人間的相處模式，也不用總把自己擺在低位......
甚至，相比現在他自甘卑微的狀態，沈凝懷念起趙瑾瑜初見她時氣場強大的模樣。
任何事在他這裏，都是可以輕鬆解決的；永遠盡全力把握，永遠不畏懼失去。
“凝凝。”趙瑾瑜開口，嗓音有些喑啞。
“你知道我是屬意你的，我們也一直為了建立長久的關係而努力。所以，我還是直接把心裏的顧慮告訴你比較好。”
“我的原生家庭對我管教嚴格，而父母之間的相處不夠和諧，導致我一直不敢開始一段感情。在我的家庭里，母親需要靠着近乎奴顏婢膝的做派，來挽留我父親的心。”
“在我們這樣的商界大家族，男主外、女主內是常有的事。母親本來是樣樣都無比出眾的女人，迫於婚姻的壓力，放棄了自己的事業，一直在家中相夫教子。她總是在擔心父親會因為她沒有什麼價值而拋棄她，父親對她的態度竟也越來越輕慢......”
“我不想讓你成為下一個母親，我想認真維繫我們之間的感情。我能感受到我們都很有朝氣和潛力，把各自的事業做到最好。假如有一天，我們有了一個小家，那一定會是全世界最溫馨的小家！可對於維護愛情，我的全部認知，都來自於我的母親......”
第一次聽趙瑾瑜像倒豆子似的把自己的過往心結和盤托出，沈凝總感覺面前不是個馬上三十歲的大男人，而是一個還未長成的孩子。
對於自己的專業領域是精通的，可對於情感又是懵懂的。
從前他們的談心，不是趙瑾瑜對沈凝關於經商或管理下屬的疑問傾囊相授，就是在分享他研學與創業的見聞和成功心得。
他總是這麼報喜不報憂么？
......“原來是這樣。”
遇上趙瑾瑜這樣在感情世界宛若“大齡巨嬰”的存在，沈凝非但不覺得頭疼，反倒有無限的耐心。
她把手掌覆在他的雙手上，用掌心的溫度熨平他不安的心。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我今天只是想和你好好談談這件事，卻不會催着你立刻改變。”沈凝的笑容像極了滿月皎白的光芒，傾瀉在趙瑾瑜的心上。
“因為我愛你，我們還有很多很多個明天，我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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