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都是套路
“希望你能夠時刻記住，經商，絕無捷徑可走。”趙瑾瑜用最平淡的語調，向那店主宣告着自己對真相的洞悉。
偏偏就是這平乏無味的語調，令店主感到毛骨悚然。
完了，全完了。
店主一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榮華富貴、功名利祿，轉瞬間就成了飄渺雲煙，急得只想捶胸頓足。
“哦，對了……”趙瑾瑜有一次幽幽開口，嚇得那店長又是一激靈。
“支付違約金的標準，總體來說還是有一定彈性的。如果你無法力付違約金，我倒是可以指給你一條路。“趙瑾瑜頓了頓，復又說道，”你可以告訴我，你的幕後主使是誰。也就是說，是誰在背後指使你做了這些對with不利的事情。“
他更靠近店主了些，迫使着店主直視自己的雙眼，“如果你老老實實的告訴我，那麼我們就可以按照你滿足‘已將造成損失及時補救’的條件去處理，你只需要把你的加盟資金抵在我這就可以了。
趙瑾瑜在此處使用的話術，處於緊張與恐懼中的店主是無法識破的。趙瑾瑜此舉，真正的目的並非單純地制裁那店主，而是藉以處理處罰店主之名，用“打一棒子給個甜棗”的套話模式，把背後的“真兇”詐出來。
畢竟，with的各個負責人連同他，並不是百分百地肯定下達命令讓這位店主來with添亂的，究竟是誰。
冤有頭債有主不是？
那店主聽到有方法可以讓自己不再需要支付違約金，略思考一番后，還是覺得眼下就把家底徹底掏空比失去那個八字還沒一撇的部門小經理一職恐怖得多。他說道，“雖然是我上面的主管通知我去做的，但是下達命令的是首光集團的梁總。”
“哦？為什麼？”趙瑾瑜順着向下問。
“因為最近首光集團的盈利受阻……好像是……是……”那店主是個膽小怕事之輩，想着如果明說趙瑾瑜可能會憤怒，於是變得結結巴巴的。
“沒事，你儘管說。”趙瑾瑜給他吃下一顆定心丸，“我現在只是想知道梁總為什麼要這麼做，接下來還有沒有進一步的行動，沒那個閑工夫沖你發火。”
“是梁總發現首光的很多品牌解約，都是由您的人脈導致的。他覺得你是利用公事報私仇，想藉機為你們的個人恩怨發泄。他的原話是，趙瑾瑜這個孩子年輕有潛力，可是太不懂事，得讓他吃點虧，知道在商界上要尊重前輩……”
趙瑾瑜在心底默默地啐了一口。姓梁的這話說得冠冕堂皇，可根本改變不了他人品敗壞還愛倚老賣老的本質。
趙瑾瑜承認這梁總是很有手段和頭腦的，可是對於他的品行，趙瑾瑜實在是不認可，他的一眾業界好友同樣不認可。鼓動朋友們陸續解約的事，他雖是有為沈凝出口惡氣的感性成份在，卻也是真的看不慣那姓梁的。
同樣，如果他交好的這些品牌商發自內心地認為梁總值得合作，又怎麼會趙瑾瑜一招呼，他們就似得了底氣一般熱切響應。
再者說了，趙瑾瑜這樣做叫不懂事，那什麼才叫懂事？企圖侵犯來談合同的女性，上樑不正下樑歪地帶得下屬在簽合同的時候對女性動咸豬手難道叫懂事？
“這個我知道了。那他接下來還有什麼計劃嗎？”
“梁總說如果你們這邊不鬆口，合作商還是一個接一個地開溜的話，他就把with上架過期食品這件事大肆炒作，讓你們下不來台，直到你們肯讓步為止。如果你這邊不準備再與他為難了，他就暫時放棄這個計劃。”那店主一口氣說完，膝蓋一軟，差點就跪在地上，“趙總，我是不是可以不用付違約金了？我知道我此番肯定是丟了首光那邊的工作……不知道您還能不能容我繼續留在with？哪怕不能繼續做店長，做個店員也可以！”
店長已經趁熱打鐵，為自己做打算了。出賣完首光集團，任務也沒有順利完成，那邊大概率是不會容他的。
“被離職”的身份，在人才濟濟的b市再去找一份新工作，難於上青天。
他還不如抓住眼下已有的資源，求着趙瑾瑜一些，至少先有個能拿工資的職位給他佔着，不至於連生活費都負擔不了，以至於挪用他積攢許久的存款。
那可是他攢着買房的。
如今再回想當時被主管命令的時候，店長總算意識到，自己應該是被領導套路了。
這種不需要能力多麼出眾的、見不得光的、送人頭的事情，領導當然要精挑細選，找一個多年盼着升職機會就像乾涸的沙漠盼着甘霖的他了。他資質又平庸，自己崗位的工作做得實在一般，接受培訓去做店長的話，多考幾次沒準就勉強過關，等到了店就開展行動便是。
許給他的職務，也是個面子上好聽，工資沒有漲多少的虛職。
一旦事成，領導就會把他調去許諾給他的那個部門。等到了那他就會知道，做光桿司令，一整層樓幾乎能湊出滿滿一間辦公室的各種“經理”，究竟是個什麼滋味了。
……當然，這些首光領導怎樣打的小算盤，此刻這店長是聽不真切的。就僅他自己反思出的這些，都已經令他悔意頓生了。
所以他必須抱緊趙瑾瑜的大腿。
“你想留職？”
店長點頭點得好似小雞啄米。
“你要是想留職，得看你是準備繼續做這個加盟店還是轉為我們內部的正式員工……無論哪一種，你的能力都必須重新測試。還有，違約金到底交不交，不在於我，在你。”
？
這是什麼意思？
“你已經告訴了我首光那邊的動機和計劃，我們這邊必然會有所防範，並立刻出手將問題解決。他們那如果想方設法地繼續為難with，或者認定你高密，為難你……沒準你還是會鬧出亂子來，到時候還是免不了一筆違約金。”趙瑾瑜不緊不慢地說著話，眼角眉梢竟帶着一絲……莫名輕佻的味道？
店長還琢磨着趙瑾瑜此言何意，而趙瑾瑜這時已經轉身離開了。
？！
天哪，店長恍然發覺，自己好像又被套路了……趙瑾瑜這意思是，他要是想留職，得先把首光留給with的麻煩解決掉，否則後續還是要繼續交違約金。
他這是……被with當作矛了，還是當成盾了？
……
“怎麼啦，愁眉苦臉的？“沈凝坐上車，發現趙瑾瑜眉頭緊鎖，趕忙把手提包放在車的後座，伸手替他輕輕摁揉着太陽穴。
肯定是工作太辛苦才會如此。沈凝自己疲乏不已的時候，就會摁一摁自己的太陽穴，總感覺這樣按摩能讓自己的精神好一些。
“……我沒事，就是有家加盟店出了些事。“趙瑾瑜把她的手從太陽穴的位置挪下來，輕輕握住，”你每天從早到晚都在打字，手也會酸痛的。這會兒就讓它們休息休息吧。“
“不要緊，我的手不累，我幫你按摩按摩。“沈凝又要把自己的手抬起。
“我說過我真的不用，“趙瑾瑜淺笑着，”你要是真不累，就讓它們按摩按摩它們應該按摩的地方。“
誒？
難道她用雙手按摩，還需要看哪裏該按哪裏不該按嗎？
沈凝是想抬手，可還是被趙瑾瑜牢牢握着，放在他大腿上。沈凝看了看趙瑾瑜的大腿，一抬頭，眼光正好落在他滾動的喉結上。
呃……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沈凝突然明白過來，趙瑾瑜在說些什麼了。
太離譜了，b市最後的純情趙瑾瑜先生，竟然學會“開車“了……
“咳咳，說正事，“沈凝極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尖，”到底是什麼事這麼讓你頭疼？“
“你還記得首光集團？“
“當然。“提到首光集團，沈凝的臉上還浮現出一絲氣惱。
“是他們的人乾的。是我放了話讓站在我這邊的商業盟友陸續停止與他們的合作，首光現在很難做，所以出手了。“
沈凝默然。
如今形成這個局面，說起來，也有一小部分的原因在她身上。當然，首光集團在業界口碑早就直線下滑，仗着財大氣粗才繼續橫行，趙瑾瑜已做的這些，也是勢在必行。
首光採取的行動，看似從小處出發，不痛不癢，其實恰恰是為了重傷with這一品牌的社會信譽。這樣出手成本極低，給with帶來的傷害未必小於尋常的商業制裁。
“……無論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我都全力支持你。“沈凝說，”剛剛忘了說，我今天已經辦好了離職手續，從今天開始，我就一心一意地打理我的工作室。如果你需要我的任何幫助，反正目前它還只是間工作室，沒有龐大的體系和繁複的管理機制，隨時可以暫停運營和休假。“只要你需要我，我就一直都在。
“你離職一切順利就好。剛剛離職的這幾個月，建議你繼續積累資金，工作室還是暫時不要擴張為公司。你明白的，不要被前公司內的有心人抓住了把柄，“趙瑾瑜交代道，”目前首光集團找的麻煩，我自己還應付得來，你放心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