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終成鎖氣道符
狹小的集裝箱內,靈境世界卻廣闊如一方宇宙,邊月置身其中,一條條金色流蘇依舊形如初見,明亮,神聖,耀眼。
這些玄妙到不該存在的東西,是時空之主帶到這方世界的唯一實物。它也在提醒着邊月,有關時空之主,四方大陸,術法神通之事,並非他臨死之前的一番幻想,而是切切實實發生在自己身上的。
如今的他,早已不是兩年前那個只有一身倔勁,希望進入拯救者學院證明自己的傻小子,毫不誇張的說,身為時空之主與邊月兩種身份的結合體,他已然站在了人類金字塔的頂端。
毋庸置疑的頂端!
這是玄幻小說中也不敢出現的情節。(末世:諸神之戰除外)
就在這一刻,他忽然有所明悟,如果說九川學院的那個方盒是上古遺物,存在着能夠改寫時空法則的力量,那麼這方靈境世界,是否同樣如此,甚至猶有過之?
畢竟這是邊月當下能接觸到的,最熟悉也是最強大的力量。
而關鍵一點,就是如何將這個力量剝離出來,送入吃貓大鼠三人體內,塑造身內身。
邊月苦思冥想許久,依舊沒有解決之道。
他倒是知道一些術法神通,不過施展要求過於嚴苛,以他當前的境界,完全無法做到。
思索許久,邊月暫時放棄這個構想,他心念微動,那些準備好的材料便隨之出現在他身前,一一展開,任君選用。
有了上一次的失敗經驗,此次邊月格外謹慎,這方靈境空間堪稱世上最純粹的空間之一,可以不用擔心外界因素打擾,而且裏面的波動並不會傳到外面的世界,也就是說無論邊月如何折騰,這個集裝箱都不會受到任何損傷,旁人更是無法探知裏面究竟發生了何事。
而這次用來承載鎖氣道符的物體,依舊是一枚戒指,戒指本是一個細細的圓環,並無任何雕琢與裝飾,看起來平平無奇,只是它的材料,竟是比閃金還要高一級別的黑耀。
一般情況下,這種最高級別的材質,只會用在王牌級狩獵者身穿的護甲或者使用的武器上,僅是如此細小的一塊,就高達數百萬,而且是有價無市。
因為它的錘鍊材料,是一塊千萬年前墜落到地球上的隕石,用一分則少一分,不可再生。
即便是蛐蛐,也買不到這枚戒指,它是泯滅老賊送過來的材料之一。
邊月將其放在手心,試圖以龍瞳術觀察其內部結構,只是其特殊的組成,竟然將龍瞳術隔絕在外。
邊月點點頭,不愧是好東西,就是夠神秘。
他伸出手,讓黑耀戒指浮在身前,飄至所有材料的正中間。
邊月體內兩抹自鹿蹄湖一戰後,略有恢復的離火,再度離開體內,一上一下,如乾坤,如陰陽,如兩方磨盤,威勢逼人,彷彿一瞬之間便能將中間的材料碾壓成虛無。
邊月深吸一口氣,緩緩催動體內真氣,控制着材料向自己需要的方向轉化。
靈境空間內,彷彿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在操縱着身前的一切,一道道或霸道,或柔和,或熾烈,或凌厲的氣息從各種材料中提取而出,化成鎖氣道符的筆畫,鋪展開來,試圖匯入戒指之中。
邊月體內真氣如同大壩潰堤,迅猛消耗,以至於他的臉色在以肉眼可見的程度迅速蒼白,眼角那道疤痕愈發猩紅詭異,彷彿要崩裂開來。
邊月橫在胸前的雙手,一上一下,手心相對,恰如那兩道離火位置。
他的兩手慢慢合攏,明明中間空無一物,卻費力的好像在與千斤頂抗衡。
離火旋轉逼近的同時,亦在向內坍縮,這種大道法則本源的損耗最是傷害修士的境界與體魄。
黑耀戒指似有靈性,在上下兩股巨力之下發出陣陣顫鳴,邊月心神微動,以這種材質作為鎖氣道符承載之物,竟然也有些支撐不住。
黑耀戒指顫鳴之聲越來越大,形成一道刺耳音波,遍佈整個靈境空間。
邊月渾身汗水,體內真氣已經見底,可鎖氣道符依舊沒有煉製成功的跡象。
難道又要失敗了嗎?
邊月不甘心,只是眼前的種種事實告訴他,希望渺茫。
就在他氣餒之時,那些如同靈境空間內自然孕育而出的金色流蘇,彷彿受到感召,像精靈一般飛了過來。
邊月心生驚訝,只是轉念一想,這些流蘇本就是自己破碎的神魂所化,在當下的關鍵時刻,或許因為那藕斷絲連的一抹聯繫,所以選擇憑藉本能前來相助。
只見一道道金色流蘇沒入黑耀戒指之中,填充在它的破損之處。整個戒指頓時由古樸無奇的黑色,變為黑金相間,只是這金色條紋分佈並無規律,就像冰面破開的裂紋。
邊月一鼓作氣,拼盡全身餘力,終於將兩隻手掌合在一起。
一道浩然衝擊以黑耀戒指為中心驟然爆炸開來,形如氣浪漣漪,將邊月衝撞出數米之外。
只是此刻的他再無餘力反抗,任由自己在靈境世界內飄蕩。
不知過了多久,黑耀戒指竟是主動飛到邊月身邊,就像是擁有器靈的法寶,無比乖巧。
邊月面露欣慰笑意,伸出右手,戒指便自動套入他的中指上。
法寶五等級,初品,中品,上品,仙品,無極,這枚黑耀戒指可算中品,比他預料的初品要強得多。
興許是由於那些金色流蘇的融入,抬高了它的品級。畢竟即便是殘破的神魂,也是一位聖玄巔峰強者的神魂,威力不容小覷。
靈境空間內其餘的金色流蘇依舊如高高在上的君王,並未搭理疲憊不堪的邊月。
不過邊月已經很滿意了,有了殘破神魂的加入,黑耀戒指上鎖氣道符的施展便會更加得心應手,只需心念一動,就能迅速展開與收回。
他不急着返回現實世界,而是先收回損耗嚴重的時空離火,看着愈發孱弱的大道法則,說不心疼肯定是假的。
它就像邊月最後的底牌,在未躋身上三境之前,極難徹底恢復,只是在這方世界上,想要躋身上三境何其之難。
恐怕上三境的大道雷劫,就足以讓整個地球灰飛煙滅。
休息了好一陣,邊月才從那種發自神魂的疲憊感中恢復過來,他將剩餘材料送出靈境空間,而後自己也返回現實世界。
他看了眼時間,這才發現不知不覺中竟然已經過去了兩天,眼下外面正是地下城模擬出的黑夜,萬籟俱寂,只有市區方向的上空才有紅黃相間的燈火。
邊月走出逼仄的集裝箱,一躍而上,來到這座鋼鐵大廈的樓頂。
蛐蛐自然早已離去,他事務繁忙,能夠抽出那麼多時間來接邊月回家已經難能可貴。
雖然他表面上將地級凶獸的交易說的輕鬆無比,就好像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拍個巴掌就能決定。只是胃口大到能一次拿出八個億的勢力,又怎會是等閑之輩,以蛐蛐如今的體量,恐怕還不能與這種龐然大物相比。
即便是九川三大家族,恐怕也要若上一線。
倘若他們起了黑吃黑的心思,蛐蛐能對付得了嗎?不一定,即便應付下來了,肯定也是抽筋拔骨,元氣大傷。
因此蛐蛐需要考慮到方方面面。
其實邊月若是不刻意隱藏身份,大大方方表明自己就是影獵者楚刀,並且與蛐蛐是結盟的關係,那麼買家必定需要投鼠忌器,以防一位影獵者的打擊報復。
畢竟被動防守與主動出擊相比,需要耗費的人力物力,不是一般的大。
只是蛐蛐並沒有對邊月提出這樣的要求,甚至連旁敲側擊的提醒都沒有,這便是他過人的心胸,也是邊月決心與其合作的關鍵之一。
一個野心勃勃,欲成大事者,若是連承擔風險的勇氣與本事都沒有,必然只能泛泛而談,不成氣候。
再度站在空寂清冷的樓頂,邊月心思悠悠,他轉動着手指上的黑耀戒指,彷彿看到了很多年前的自己。
一位無依無靠,衣不蔽體的少年,每天夜間都會來到這個地方鍛煉身體。在那種連飯都吃不飽,更別提有營養保證的時候,少年無比精瘦,只是在夜色之中,他的眼神格外有神。
好像自搬出原有住處,來到貧民區的那一刻起,邊月心中的執念便愈發茁壯,甚至成為一道不可能繞開的心魔。
替父母沉冤昭雪,讓裴家自嘗惡果。
邊月以第三視角,看着那個少年一遍又一遍打着父母教給他的拳法,為了讓僅有的一雙鞋子不至於徹底磨透,少年是光着腳踩在生鏽的樓頂的。
他每走一步,都有鑽心的疼痛從腳下傳來,就有一道觸目驚心的血色腳印烙在地面。
也就是少年運氣好,沒能得上破傷風,否則恐怕堅持不到九川學院考核的那一刻,就要撒手人寰。
只是那樣的話,興許時空之主在這個世界的覺醒,便能更早一些。
所以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不過在苦難的人心中,好像回首望去,就沒有一件順心事。
麻繩總挑細處斷,厄運專找苦命人。
邊月將右手舉過頭頂,藉助微弱的光亮,看着那枚黑金相間的戒指。
苦盡甘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