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敗家的蠢婆娘
風水輪流轉,這回輪到中年人的腦袋被陳朝霜震的嗡嗡作響,他臉龐也變得僵硬,像是用石頭雕刻出來的一般,面無表情。
過了半天,中年人才翻轉手腕,收起長刀,雙手揉搓臉龐,勉強堆出來張笑臉,抱起陳朝霜來說道:“公子爺,我是您七大姑三兒子的女兒的表哥的遠房親戚啊,我們才是一家人吶,你沒必要為了這麼個下賤東西,就來落了我的臉面吧?”
陳朝霜對中年人的言語不聞不問,只管張開雙手,撐住中年人粗壯的胳膊,借力往上一躍,掙脫了出來,都不帶用眼瞧的,背對着身後空地打着轉的就跳了下來,穩穩噹噹的踩在地面上。
小巧兒嘴裏的一句“我不是下賊東西。”就那樣突兀的卡在嗓子眼裏。
陳朝霜幾乎是閉上眼睛往地上跳的動作把她嚇得心肝亂顫,顧不上其它,趕緊上前伸手就要去接,陳朝霜卻已經好好站在她面前,沖她嬉皮笑臉。
小巧兒一點都不覺得好笑,就當著中年人的面,伸手抓住陳朝霜衣脖鄰子,一把就將他拎到自己懷裏,好看的秋水眸子左瞄右瞧,手上也不肯閑着,從陳朝霜的腦袋頂一路往下,直摸到他的腳板心這才作罷。
小巧兒放下陳朝霜,拿手指頭戳他腦袋瓜,想要教訓他幾句,嘴裏的話還沒出口,就被陳朝霜搶先一步,道:“你是不是還想跟着狗咬狗啊?”
小巧兒姣好臉蛋上儘是疑惑不解,雙手叉腰,俯身彎腰,一雙好看的秋水眸子巴巴的瞅住陳朝霜,不明所以。
陳朝霜白了小巧兒一眼,提起松垮的束帶扣緊,剛才襠中小雀兒也被這婆娘握在手心,順手揉捏了一把,這婆娘指定就是在趁機占他便宜。
“小巧兒啊,公子我教你個乖,聽話!”陳朝霜雙手大拇指扣住束帶,昂首挺胸,嘴裏一副語重心長,長輩教訓晚輩的口吻,甚至還想着要伸出手掌,來拍拍小巧兒的肩頭,好以示勉勵。
可當陳朝霜將心中想法付諸於行動時,他整個人就傻了,原本樂的比桃花還要艷的小臉頓時也就變成了乾枯的橘子皮,皺巴在一起。
只見小巧兒雙唇緊抿在一起,兩腮卻是高高鼓起,憋的滿臉通紅,一雙早已變成月牙的秋水眸子,正以一種居高臨下的高姿態,俯視着陳朝霜。
“啪……哎呦……”的一聲脆響,小巧兒哎呦叫喚一聲,單腳站立,雙手抱住自己提起的膝蓋頭,瞪着一雙秋水眸子,氣鼓鼓瞅住陳朝霜。
是陳朝霜惱羞成怒,暴起傷人,直接一巴掌甩在小巧兒的膝蓋頭上。
“我和你又不是狗,幹嘛一定要用嘴咬,咱一人手裏拿根大棒子,一棒子把他揍回老家去多好。”
陳朝霜嘻嘻哈哈的說道,似在玩笑,小巧兒低着腦袋,透過額頭前的頭髮絲,不着痕迹的偷瞄中年人。
中年人生的豹頭環眼,膀大腰圓,小巧兒覺得就是一頭吊睛白額大蟲見了中年人,也得掩面而泣,掉頭奔逃。
“朝霜,咱們是不是,多多少少會打不過他呀?”小巧兒趴在陳朝霜的肩頸處小聲問道,滿心擔憂。
“你還真要打?”陳朝霜震驚,不敢相信。
“是你說的要打啊。”
“這樣吧,咱們先和他講道理,如果道理講不通的話,咱們再去喊別的人來打他。”陳朝霜出謀劃策,決定先禮後兵,小巧兒十分贊同,腦袋點的跟小雞吃米似的。
陳朝霜對着中年人說道:“我娘說過,我們每個人除了有個子高矮胖瘦不一樣外,其他的都是一樣的,都是兩個肩膀扛一個腦袋,沒有誰會比誰多出來些什麼。”他又伸出手遙指去路:“親戚你的眼光太高,我不喜歡你,現在你就給我走。”
陳朝霜話語直接,不顧中年人所謂的親戚情面,讓他原本就難看的面色變得更加的難看了,臉上似抹了層厚厚的鍋灰般,黑的發亮,各自放在身側的兩隻大手青筋暴起,握指成拳,足有半個斗那般大小,捏的骨節啪啦作響。
小巧兒見情況下對,趕緊伸手抓住陳朝霜的衣脖領子,將他拎到自己的身後,然後似是在保護小雞崽崽的大雞般,張開雙臂,獨自面對身前,明顯處於暴怒中的中年人。
“他要是動手,你就趕緊跑,跑的越遠越好。”小巧兒叮囑陳朝霜。
“放心好了,他不敢動手的。”和小巧兒的緊張慌亂相比,陳朝霜則顯得鎮定許多,甚至還有閑情雅緻,抬起自己的雙手,對着小巧兒豐腴腰肢下,那被白裙包裹住的圓潤滾肥部位比劃着什麼。
“咦?”許是覺得自己測量出的大小不對,陳朝霜又抬頭望了一眼,輕咦一聲,略感意外,手上原本已經比劃好的動作頓時又大了幾分,末了!他才小聲嘀咕句:“真是好肥的梨子!不對,是桃子!”
“什麼?”陳朝霜的聲音已經足夠小了,小到細如蚊吶,可還是讓敏感的小巧兒捕捉到,聽見,向他詢問。
“我說梨子和桃子。”陳朝霜怕被小巧兒看見他的手上動作,趕緊攤開雙掌撤去,張嘴答應道。
“你想吃了?”小巧兒回頭問陳朝霜,猛的又想起前方憤怒的中年人,馬上轉過身去,警惕的瞅住中年人,見他並沒有任何異動,這才心安,繼續說道:“現在還不行。”
“那什麼時候行?”陳朝霜追問的話語脫口而出,心中立馬就懊惱不已,雙手捂住腦袋蹲下,回想起自己剛用雙手比劃出來的大小,雄心勃勃立馬就變成底氣不足,嗡聲嗡氣:“我怕被坐死。”
“坐死?”小巧兒皺起眉頭,一副疑惑不解的神情,伸手抓撓自己的腦袋瓜,摸不着頭腦,想不明白,陳朝霜只是想要吃顆梨子、桃子的,和被坐死有什麼關係?
陳朝霜剛想張嘴說話,順口胡言,隨便的將小巧兒給搪塞過去,一旁的中年人跳將出來,想要升棺發材。
“你母親不過是個鄉野村婦,聽說還是從哪個窯子裏出來的從良商女,嗯,斗大的字不識一籮筐,說出來的話能有什麼狗屁道理?”
中年人鄙夷話語落地有聲,陳朝霜似在發愣,杵在原地不見動彈,一隻白沿黑底的缺口破碗帶着呼呼風響,快速衝過陳朝霜的腦袋頂上,劈頭蓋臉的砸向中年人。
中年人單臂甩出,再一次抽出那把明晃晃長刀,雙手握住刀柄立斬而下,一刀劈在衝過來的缺口破碗上,破碗沒了前沖的後勁,翻着轉的墜在地上,“嘩啦”一聲,摔的稀碎。
陳朝霜移過目光,望着地上已經粉身碎骨,成了爛瓷片的破碗,腳下邁出一步,又快速的收回,看他臉上的糾結模樣,大有一副想要撲上去拾撿起來,重新拼接好的念頭。
“我的化天碗啊!”陳朝霜十指勾起似雙爪,面容猙獰,歇斯底里的仰頭咆哮:“你個敗家的蠢婆娘,這是法器,不是石頭子,有你這般用的嗎?我教給你的咒語呢?”
小巧兒不言不語,不理不睬,只管伸手揪住陳朝霜的衣脖領子提起,陳朝霜雙眸一縮,道聲不妙。
陳朝霜腦子裏回想起往間惹惱了小巧兒,就是這樣被小巧兒隨手提起,然後光了衣褲,橫放在她的雙腿上,一雙好看的秋水眸子倒豎,又似惡犬般呲牙咧嘴,拿手板子只管使勁往下掄就是。
想想自己被小巧兒松皮的下場,陳朝霜覺得自己也就不用活了,丟人,他還不如去找塊豆腐,一巴掌呼在自己的腦門上,起碼這樣還會顯得豪邁悲壯些。
當然了,覺得也就只能是覺得,當不得真的,陳朝霜是臉皮厚,又不是徹底的丟掉不要,當下張嘴連連叫嚷:“當著外人的面,你還是多多少少給我留些臉面,真有什麼事情,咱們回頭關起房門,慢慢清算。”
小巧兒不聞不問,置之不理,一手提着陳朝霜,一手連簡短的停頓都沒有,動作熟練的伸進陳朝霜的袖兜里,從裏面掏出來個彩繪兩氣陰陽魚圖案的青皮葫蘆,小巧兒順手就把青皮葫蘆塞進陳朝霜的懷中。
“法器沒了我賠給你就是。”小巧兒說道,話中沒有愧疚的意思,所以就顯得理直氣也壯,好似這葫蘆是從她身上拿出來的。
陳朝霜低頭看看自己抱住的青皮葫蘆,又仰頭看看小巧兒,頓時就哭笑不得,這不是他的陰陽兩氣混元葫蘆嗎?
“可這本來就是我的東西啊?”陳朝霜張嘴想要問小巧兒討個道理,只是他的嘴都還沒來的及張,小巧兒就低下腦袋,照着陳朝霜的臉上就是“啊呸”一聲,啐了他滿臉的唾沫星子。
“你做甚?”陳朝霜問小巧兒,咂嘬自己嘴唇子,吞咽口水,他覺得挺香甜的,只是不知道這蠢婆娘,忽然抽的是什麼風?
“這個人都說大夫人是商女呢,你不去教訓他,替大夫人出氣?”小巧兒伸手指住中年人,埋怨陳朝霜這個做兒子的不孝順,不為自己的母親出頭。
一雙秋水眸子圓睜,小巧兒又惡狠狠的瞪了陳朝霜一眼,恨鐵不成鋼:“我真想把你給塞回去!”
“唉。”陳朝霜丟開青皮葫蘆,吊在半空中攤開雙手,嘆了口氣,一臉無奈,心道:“還是被誤會了啊。”
“你聽我解釋……”陳朝霜仰頭上望,要去看小巧兒,對她解釋,嘴裏面的話語卻突然的戛然而止。
一雙大眼珠子獃獃的望着壓蓋在自己腦袋頂上的兩大團柔軟峰巒,陳朝霜想起某些老人告訴他的話,面容變得肅穆,緊抿雙唇淺垂首,神情肯定,有感而發:“老輩的話果然是誠不我欺,大能管飽,則是無腦。”
“我也很想揍他啊,但又轉念細想一番,現在一定有人在磨刀霍霍,要將這個膽敢亂嚼自己妻子舌根的東西扒皮抽筋呢。”陳朝霜對小巧兒解釋。
“啥?”小巧兒沒聽明白,放下陳朝霜,彎腰俯身,雙手對陳朝霜比比劃划。
“看那裏。”陳朝霜伸手,隔空遙遙指向府中的某處靈秀寶地,小巧兒伸長脖頸,一隻手擋在秋水眸子上,踮腳眺望陳朝霜手指的遠方。
一道高聳入雲的撐天枝幹佇立靈秀寶地中央,枝繁葉茂若傘蓋,托起諸多大星,如若是一片璀璨星海倒扣其上,一隻小灰禽在枝椏上跳躍遊走,周身沐浴在化成汪洋的大道神輝中,張喙汲取天地本源,一團烈焰自小灰禽的體內鑽出,吸附於羽翼之上,烈焰漸熾,化作神火,火球中掙扎的小灰禽逐漸變得寂靜,一塊焦炭無聲的滾落下枝繁葉茂,突然!焦炭抖動,表皮碎裂,自動剝落而下,無量神火由內向外沖霄而上,一聲嘹亮的鳳嗚響徹天地間,一頭巨大的離火神禽振翅撲擊九天,羽翼遮蓋雲幕,鳳爪攪碎星海,傲立在枝繁葉茂的最頂端,清冷鳳眼俯瞰天地間。
“咦,是梧桐祖根呀,”小巧兒捂嘴驚呼,她記得這株大樹好像是叫天地間的第一顆梧桐樹,她還聽人說起過,妖族的某一無上種族首祖便是誕生於這顆梧桐樹祖根中的。
“可是,朝霜,梧桐祖根和大夫人有什麼關係呀?”小巧兒問陳朝霜,她的腦袋瓜里想不明白兩者間的聯繫。
“有時間了,你去岐黃先生那裏一趟,讓他給你瞧瞧,我覺得你這裏,對,沒錯,就是我手指的位置,我覺得你這裏可能是有某些隱疾。”陳朝霜伸手指住自己大陽穴的位置,心中衡量再三,還是沒有忍住,對小巧兒說道。
小巧兒難得的聰明了一回,不去接陳朝霜的話茬兒,讓他自討沒趣,斜着一雙秋水眸子,不拿正眼去瞧他。
陳朝霜自討沒趣,撇撇嘴應付場面,全盤托出:“看梧桐祖根有什麼用?應該是去看樹下的棲凰院才對。”
“噢!”陳朝霜一點撥,小巧兒就想明白了過來,雙掌一拍,叫道:“你是說大老爺……哎呦……”
小巧兒腦子裏才反應過來,嘴裏的話都還沒來的及說完,陳朝霜就抬起腳,眼睛瞧准好準備要下腳的地方,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跳起來就是惡狠狠的一腳踹在小巧兒腰肢下的滾肥圓潤上。
小巧兒“哎呦”痛呼一聲,溫軟身子被踹了個踉蹌。
陳朝霜張嘴一口唾沫吐在地上,真是反了天了,居然敢啐他一臉的唾沫。
小巧兒自知自己理虧,低着腦袋,雙唇緊抿不以言語爭論,兩條胳膊背在身後,捂住自己的滾肥圓潤。
“親族?呸!就是幫打着爹的旗號,逼良為娼的地痞流氓。”陳朝霜對着中年人所在的方向張嘴痛罵,指桑罵槐,小巧兒依舊是雙手背在身後,捂住自己還在隱隱作痛的滾肥圓潤,模樣乖巧,腦袋點的跟小雞吃米似的。
小巧兒一副可憐巴巴的乖巧模樣逗的陳朝霜是哈哈大笑,樂開了懷,他也不去管什麼狗屁中年人了,反正有的是人收拾。
陳朝霜想伸手揪一把小巧兒那嫩的能掐出水來的臉蛋兒,奈何他踮起腳尖來也還是夠不着,只好無奈放棄,一巴掌呼在小巧兒的膝蓋頭上,喊道:“走吧梨子,我帶你去吃桃子。”
“哦。”小巧兒哦了一聲,陳朝霜則瞧准方向,一馬當先奔着仙桃園去了。
“朝霜,你慢着些,當心摔個大屁墩。”小巧兒雙手捂住自己身後,一步一挪,在陳朝霜的身後張嘴喊道,提醒他跑的慢些,莫要摔跤了。
說完,小巧兒又伸長脖子,一隻手擋在秋水眸子上,踮起腳尖去遙望陳朝霜,見他已經消失在青石巷道的轉角之處,小巧兒掩嘴嬌笑道:“看着人小腿也短,跑起來卻是不慢。”
小巧兒一隻手在自己身後揉搓着什麼,她一個人慢悠悠的晃蕩步子,漫過青石巷道,對着陳朝霜消失的方向跟了過去,同時,她的嘴裏也在念叨什麼:“我什麼時候成了梨子了啊?朝霜,太頑皮是會挨打的喲。”
小巧兒低着腦袋自言自語,全然沒有注意到,在她身後的不遠處,中年人神色陰沉的對着幾個護衛使了個眼色
那些護衛彼此間對視了一眼,點點頭,腳下悄無聲息的挪動腳步,對着小巧兒圍了上來。
“嗯?”聽見自己周圍有細碎聲響,小巧兒下意識的仰起腦袋來,要看個究竟,她一抬起頭,一整片的黑暗映現在她的秋水眸子裏,將她整個人完全的吞噬。
幾個護衛圍住一個不斷蠕動、掙扎的大麻袋子,轉頭對中年人投去詢問的目光,中年人抽出明晃晃的長刀握在手裏,快步上前,狠聲道:“陳朝霜我不敢去動,我還宰不了你這個下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