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稍晚，日末夜臨。
聞悟回到家裏，有些鬱悶。
原本在想像中，曲紅應該會給些優待，比如重點培養什麼的，結果聊過之後，她只是丟給他幾本書，讓他先好好熟讀。
於是，聞悟在萬葯堂逛了一圈，最後就只帶回來幾本書。除了一開始買的《葯本綱目》，還有曲紅給的《經穴圖解》、《人體剖析》和《內樞經》。
結果兜兜轉轉，還是得讀書。
聞悟哭笑不得。但他也明白，正如曲紅說的，他的醫藥知識幾乎為零，只能從頭學起。如果想着只靠感靈去鑒葯，根本沒什麼用。諸如通過感靈從普通藥材中鑒定出靈藥這種事，其實非常低效，因為一來普通藥材的數量龐大，萬葯堂基本上都是一車一車拉的，你能鑒定幾次？二來即使從普通藥材中辨別出了靈藥，你還需要進一步鑒定藥物的年份。而這個，感靈是幫不了你的，只能通過醫藥知識來判別。聞悟很清楚，上次的晶參只是機緣巧合下的收穫，很難再有了。
“娘，我吃飽了，娘，我先回房了。”
匆匆用完晚膳，聞悟就悶頭先走了。
聞卿端着碗，雙眼狐疑地目送他離開。最近幾日，她不是一次玩跟蹤了，結果每一次都是無功而返，令她很是懊惱。
婦人反倒很淡定，自顧抿一口湯。
聞卿的眼珠子轉了轉，賊兮兮地挨到她旁邊，“娘，你有沒有覺得你兒子最近很奇怪哦。”
“哦？是嗎。”
“嗯嗯，你看他，最近都起得很早耶，比你還早，晚上又那麼晚才回來，回來就鑽進房間裏面，肯定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沒有吧。”婦人一臉恬靜。
“怎麼會沒有，我告訴你嚯，我下午還看到他去萬葯堂了，進去了好久，差不多晚上才回來……”
“哦？下午？”
“對呀，對呀！我親眼看着他進去的，進去了差不多兩個時辰。”聞卿連連點頭，“娘，你說他他去萬葯堂幹什麼？兩個時辰吶……”
婦人老神在在的，不答反問：“所以，下午你是逃課了？”
“呃……”聞卿幾下把飯扒乾淨，丟下碗就跑，“我吃飽了！我回房了！”
“唿——”
婦人啞然失笑，搖了搖頭。
這一邊，聞悟不知道自己叒被妹妹告狀了，回到房間就開始翻書看。因為《葯本綱目》就是死記硬背的東西，所以他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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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擱在了一邊，首先拿起《經穴圖解》。顧名思義，經穴就是經脈、穴位的意思，經穴圖解就是詳細講解人體經脈、穴位的一本基礎讀物。不過，當聞悟翻開看時，卻意外地發現這本書不一般。他翻了兩頁，隨後就往後連翻，接着又將另外兩本書拿出來粗略翻了翻，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氣。這幾本書里，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各種註解，幾乎每一頁都填滿了。
字跡娟秀，分明出自女子之手。
聞悟不用多想就知道是誰了。他只是沒有料到，曲紅竟會將她自己的書交給他。這可是寶貴的學習經驗，遠超原書的價值。
“手太陰，肺，經十一穴，中府雲門天府列，次則俠白下尺澤，又次孔最與列缺，經渠太淵下魚際，抵指少商如韭葉。”，“註：手三陰之前，臂內走里，由胸及手，經骨、筋、溝三邊……”
書中的內容往往只是簡要，而曲紅留下的註解，比書中的內容還要多的多，且更詳細，添加了許多與書中的內容相關聯的知識。聞悟看了幾頁，頓時沉迷其中。而且，出奇的是，他竟然大部分能看懂。大概是因為這本《經穴圖解》的內容跟《經絡譜》有幾分相似，比如穴位、經脈，這些都是相同的內容，所以聞悟根本不需要重頭再學，可以無縫接入。
然後，接下來的《人體剖析》也很有趣，主要講解人體的骨骼、筋肌，如同庖丁解牛一般，將人體的骨筋關節等等結構剖析得一清二楚。至於《內樞經》，則是研究人體臟器的，眼耳口鼻舌，心脾肺胃腸……所有器官，全部做了詳細的講解。
這可太有意思了。
聞悟一開始還以為會很枯燥，現在是越看越感興趣。他第一時間就想到，如果將這些知識融入到戰鬥中，絕對會大有幫助。
篤篤。
忽然有人敲門。
聞悟從沉浸中驚醒，將書合上。
“悟兒？睡了嗎？”
“還沒有。”聞悟連忙起來開門。
“還在用功呀？是不是打擾你了？”婦人端着一個小托盤，上面放着一個湯盅。
“沒有，您進來。”
聞悟接過托盤，單手扶着她進門。
婦人看了一眼書桌，“在看書？”
“嗯。”
“先喝點參湯，燉了一下午了。”婦人笑笑，然後將湯盅移過來，打開用蓋子颳了兩下，“來，趁熱喝了，提提神。”
“好，誒，娘，你也喝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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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先生說我身子虛，少吃滋補之物。”婦人笑着搖頭。
“喝一點沒關係吧？”聞悟皺皺眉，覺得有點扯淡。
“不用，你，咳，咳咳——”
婦人話未說完就一皺眉，緊忙捂住嘴，連咳了幾下。
聞悟一驚，放下湯盅。
婦人卻是一抬手，淺笑着搖頭，“沒事，老毛病了，不要大驚小怪的。快喝吧，趁熱喝，不要涼了，涼了就不好喝了。”
聞悟看着她，然後端起湯盅‘咕咕’地一口氣喝光了。他根本品不出什麼滋味，喝完後起來給婦人倒了一杯水，卻發現水是涼的。
婦人按住他的手，微笑道：“好了，娘不渴，來，坐下來，娘跟你說幾句話。”
聞悟有些心焦，但是看着母親的神情，又無法拂逆，只好乖乖坐下。
“你今天去萬葯堂了？”
“嗯。”聞悟老老實實地點頭，也沒想為什麼她會知道。
“怎麼樣？有沒有被錄用？”
“嗯，他們說讓我先學習一段時間。”
“喔，這樣也好。”婦人一臉欣慰，摸摸他的臉，眸光有些恍惚。
“娘？”
“啊？啊，我，我是說，你現在學堂萬葯堂兩邊跑，也不要太累了，要多注意休息。”婦人收回手，勉強地笑了笑。
“我知道。”
“嗯那就好，嗨，也沒別的了，你繼續吧，娘就不打攪你了。”婦人說著就站了起來。
聞悟趕緊起來扶她。
婦人揚手示意沒關係，然後又停了停。在聞悟疑惑的目光中，她欲言又止，“悟兒啊……”
“啊？”
“你能不能答應娘一件事？”
“當然，您說。”聞悟毫不猶豫地點頭。
“呵，嗯，如果，娘是說，如果，呃呵……”婦人牽着聞悟的手，言語數次斷續，意味深長，“悟兒啊，你要照顧好你妹妹……”
聞悟怔住了。
“你妹妹呀，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實她很關心你的，如果有一天，為娘，唔，不說了，總之啊，你是哥哥，平時讓着她一點……”
婦人說著，聞悟卻聽不進去。直至婦人離開，他送她出去，腦海里還是一直回蕩着剛才的一句話，‘你要照顧好妹妹’。
關上門的一刻，聞悟彎腰捂嘴，朝着下方的雙目圓瞪，血絲浮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