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聞悟回到家裏,沒有走正門,而是翻牆避開前院,先回房間。這對他來說不是什麼難事,畢竟小時候也沒少翻牆偷跑出去玩。
“啊……”
關上門,他背靠門呻吟了一下。剛才一路回來,因為不想讓那些下人看到自己狼狽的樣子,他一直都忍着疼痛,裝作若無其事,現在一個人,才感覺全身都在扯痛。那元浩雖然年紀不大,但是從小有王教頭那樣的人教導拳腳功夫,打人一點不比沒練過的大人輕。
現在這個樣子,斷然是不能讓母親看見的,不然她又要操碎心。聞悟咬牙忍耐,脫了衣服,對着鏡子將身上的臟污擦乾淨。幸好剛好護住頭,除了頭髮有些髒亂,臉上倒是沒什麼的,只是雙手挨了十幾下重踢,手背又青又紅,有點腫了。
腿上青了一塊,胸側也淤了,除此之外,別的還好沒什麼。聞悟換了一身衣服,對着鏡子仔細檢查,確認藏住了全部傷口。隨後梳好頭髮,擦一把臉,從外表就完全看不出來挨過打了。他鬆了一口氣,這樣就不用擔心被母親發現了。
當然,下人們的嘴肯定是管得住的,遲早會傳到母親耳里,但那應該就是三兩天或者更久之後的事了,到那時候隨便搪塞過去就行。聞悟對這方面還是很有經驗的,畢竟已經不是第一次跟元浩發生衝突了。聞悟甚至還記得小時候第一次被元浩打了之後的事,母親帶着她去找三房討厭說法,對方的那嘴臉,聞悟至今還清晰記的。那次,母親氣得不輕,直接就去找老家主告狀,三房才不情不願的沒什麼誠意地道了歉。也就是從那一次之後,再遇到類似的事情,聞悟就選擇自己默默忍受了,因為不想母親再受那種氣。況且老家主也不在了,元家上下沒誰會真心為了一個外親去得罪三房。
聞悟收拾乾淨,確認從外表看不出任何破綻了,這才出去。外面天剛黑,前廳隱約傳來說話聲,應該是母親和聞卿。
話說回來,原來覺靈還有這好處。
所謂的‘耳聰’,聞悟是知道的,就是集中精神之後能夠聽到更遠更細微的聲音。但‘目明’,他一直只認為是看得更遠,然而剛才在躲避王教頭和元浩夾擊的時候,他意外的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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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看得更清、更遠之外,好像還可以看得更‘快’。聞悟稍稍凝神,目光看向院子裏的黃琶樹,能看見飄在空中的打轉的一片葉子的紋路,彷彿看的是畫面的慢放。
這是打架的神技呀。
聞悟第一時間就意識到了,但也同時意識到,自己的身體素質太差了。能看見不代表能躲開,身體跟不上腦子的反應,還是得挨打。過去,聞悟走的是從文路線,主要是讀書寫字,課餘痴迷修行,一直缺乏鍛煉,所以身體素質只能算一般,甚至都不如健壯的阿漢,更別提從小練武的元浩了。以前倒是沒覺得有什麼,反正除了元浩之外,也沒什麼人會特意找茬,而對上元浩,練了能打過他又怎麼樣?還敢動手打他不成?聞悟在小的時候就自暴自棄了。可現在不一樣,覺靈之後,身體與感官的差異產生的不適,已經逐漸凸顯出來了。聞悟有種感覺,這或許也是聚靈的關鍵。
既然覺靈會帶來感官的提升,那聚氣期的‘身敏’、‘體健’、‘力大’……等等這些強化,倒推過來也可以是修行的方向。
聞悟若有所思。不管如何,當下提升身體素質肯定是第一要務,至少要有一定的自保能力。以前,聞悟覺得什麼甲士、虎甲這樣的人很厲害,但剛才跟那個王教頭短暫接觸后,他卻有一種古怪的感覺,不由自主地冒出了一個念頭。
就這?
聞悟有種錯覺,如果真的放手一搏,打個元浩一點問題沒有,打那王教頭,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但他又有點疑惑,元浩不也是覺靈嗎?還更早。按理說,他的感官也有提升的吧?為什麼看起來還是一如既往的憨?只會一通王八踢法。
也有可能是他認為沒必要。
聞悟只能這麼解釋。畢竟,覺靈講求凝神靜氣,提升感知能力也需要集中精神,如果心亂念雜,想要維持極為困難。
不過,管他呢。
聞悟搖搖頭不再想,來到前廳,正好聽見母親與聞卿在說話。
“這麼晚還不回來,肯定又不知道跑去哪了。”
“別亂講,你哥去書庫了。”
“哼,誰知道他是不是,搞不好又跑去二娘那裏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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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漢弟玩了。”
“聞卿,說過多少遍了,不許這樣叫阿漢,沒一點禮貌。”
“嘁……”聞卿一臉不高興,撇開頭,卻正好見到門口的聞悟,頓時一滯。
“娘。”
聞悟忍住笑,走了進去。
婦人也是覺得好笑,掩嘴輕咳一聲,“回來啦。”
“剛才就回來了,看到你們在聊天,我就先回房間換衣服了。”聞悟深知母親的敏銳,所以搶先一步,免得她往多了想。
“嗯。”婦人上下打量他一眼,似是沒有發現異樣,微微點了點頭,又問:“怎麼樣,找到你想要的書了嗎?”
“找到了,看了一下午。”
聞悟留意她的神情舉止,暗暗鬆了一口氣,知道是暫時矇混過關了。
婦人欣慰地點頭,而後又瞪了一眼站在一旁左顧右盼的心虛的聞卿,“聽到沒有?你啊,學學你哥哥,別整天瞎鬧鬧。”
“嗛。”
聞卿一撇嘴,肉眼可見的不開心。
聞悟卻是一笑,“其實聞卿一直都很努力,只是不讓人知道。”
聞卿一怔,看他一眼。
婦人心知肚明,笑了一下,捂捂她的小腦殼,“是嗎?”
“嘁,誰說的,我沒有。”聞卿傲嬌地撇開臉,臉頰見紅了。
“呵,你晚上偷偷用功,以為娘不知道呀?娘不說,是怕你驕傲,但不說不代表不知道,娘可是一直看在眼裏的。”
“切,沒有,說了沒有就是沒有。”聞卿連連搖頭,面色卻越來越紅燙。
“噗,好,好,好,沒有沒有。”
婦人忍俊不禁,知道女兒害羞,於是轉移話題,朝聞悟揮揮手,“好了,去廚房叫桃嫂,吃飯了。”
“好。”
“欸,等等。”婦人稍頓了一下,笑着說,“跟桃嫂說,把我存在櫥櫃下面的女兒酒拿出來,今天高興,咱們喝一點。”
聞悟愣了愣。他已經好久沒見過母親臉上露出這樣開心的神采了,以至於遲鈍了一剎,然後才反應過來,笑着重重點頭。
“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