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選擇過去還是現在
向北和舒佳首先想到的是帶Safe回到湖心公寓,在他們看來,家是所有人最熟悉的地方,無論怎樣,都不會忘記回家的路。
在去湖心公寓的路,向北想到應該把Safe回來的消息告訴第二個人,楚如白,畢竟這段時間楚如白為Safe失蹤也是擔心不已的。他用手機給楚如白髮了一條短訊:
“楚老闆,Safe回來了,等會兒帶他去LIFE98.”
沒多久,楚如白回了條短訊過來:
“那就好!我現在過去等你們!”
來回往返湖心公寓前後不過幾個小時的時間,舒佳卻感覺像過了幾億光年,而自己的心情也在不斷地跌跳翻轉。
當他們三人一同出現在Safe家門前的走道時,鄰居的阿姨打開了門,一看是他們三位,立刻微笑着打招呼:“啊喲!沙飛呀,儂可回來了,這些日子呀,可把這位小姑娘急壞了,儂是不知道的呀,伊天天來這裏等,坐在花園裏只流眼淚呀,看得直叫人心疼呀……”
阿姨的熱心讓三個人都感動不已,但也讓三個人同時陷入迷惑之中。
Safe的迷惑是這位陌生的上海阿姨居然能叫出自己的名字,還有,她說舒佳這些日子一直在這裏等他,而且還等的流淚,這一切都讓他摸不着頭腦,這究竟是為什麼呢?
向北和舒佳的迷惑是這位陌生的上海阿姨居然叫出了他們剛剛才知道的名字,難道說“沙飛”才是Safe本來的面目?他們又仔細想想也對,之前他們所關注的都只是Safe這個泊來名,從來沒有人去問過對方的中文名字。
三個人都沒有接上海阿姨的話,只是不約而同的給了對方一個微笑,僅此而已,弄得上海阿姨自己感覺到沒什麼趣味,急忙收起微笑不情願的關上了門。
“沙飛,記得這裏嗎?”舒佳希望此時此景可以喚醒Safe沉睡的記憶,儘管她還是有些不太習慣“沙飛”這個名字,但又不得不去稱呼這個名字,因為只有這樣才可以拉近她與Safe之間的距離。
Safe想了想,看了看舒佳,然後又看了看向北,搖搖頭。
“這是什麼地方?”
“這是……”
向北沒等舒佳把話說完就把話接過了,“這是一個朋友的舊居。”
“朋友?舊居?跟我有關係嗎?”
“當然!”
“跟我有什麼關係?”
“這位朋友出國了,走的時候他把鑰匙放在你那裏了。”
“鑰匙?在我這裏嗎?”
“是的。”向北衝著Safe努了努嘴,示意他打開自己的包。
Safe打開包,取出一串鑰匙,放在手中左右把玩着,一臉的疑惑。
“你用這些鑰匙開一下試試。”向北慫恿着Safe,舒佳也在一旁附和着。
Safe看了看這兩人,遲疑了一會兒,然後拿出其中的一把插進門鎖中,沒想到一下子就把門打開了,他又看了看向北和舒佳,滿臉遲疑。
向北和舒佳看着門被打開,相視一笑,都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彷彿看到了希望,也彷彿得到了某種解脫。
Safe推開門走在前面,眼前的一切對他來說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屋內的空氣中瀰漫著一種他所熟悉的氣味,是什麼,卻說不清楚,只是覺得這種氣味是一種十分熟悉的,甚至於和自己身上的某種氣味十分相似的。穿過客廳的時候,他看到了那張舒適的沙發,綠色的,很鬆軟;看到了那張工藝相當精緻的地毯,縱橫交錯的構圖十分迷幻;看到了牆上的點點荷花,在白色的映襯下開得那樣妖艷;還有那張鋪在原木台基上的手工亞麻織物。這一切似乎都與自己有着無數的交集。
繼續往前走,又是一道門,門虛掩着,Safe推開門走了進去,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面“空牆”,牆的上方塗有不同色彩的顏料,綠的、藍的,勾勒出的線條像是植物或是天空的景象,Safe想不出那是什麼,只是潛意識裏有些模糊的影像不斷向外冒着,他極力想抓住這些模糊的東西,極力想將它們拼湊在一起,想看看拼湊出來的究竟會是什麼,可是,無論怎麼努力,一切都是徒勞。末了,他只好放棄,不再去想。牆下有一架鋼琴,很古老,但琴面卻保存的很好,在窗外透進來的光線映照下依舊會熠熠生輝。屋裏有很多植物,可能是因為許久沒有人料理,很多開花的植物都開始枯萎了,只有幾盤仙人掌、仙人球之類的植物還頑強地綻放着綠色的生命……
Safe低身去撫摸那些脆弱的綠色生命,目光里透着一絲憐愛的神情。他的手很柔弱,可以透過皮膚感受到指尖下植物的脆弱變化,枯萎的、凋敝的、頑強的……自屋內順着光線的躍動,一直延伸到屋外的陽台。
那是很狹小的空間,也是很精緻的空間,合理的空間運用使這裏變得很生活、很情調,這種合理的空間再次讓Safe感覺到很熟悉,他不停地撫摸着陽台中的每一樣物件,燈、畫、椅、書……一切手可以觸及到的地方。之後,他在那張躺椅上坐了下去,立刻就感覺到一種舒適的愜意快速的將自己的身體包裹起來。他閉上了眼睛,頓時跌落到一個熟悉的空間,與適才經過的環境一般。他很奇怪這種感覺,想睜開眼睛回到現實中,突然被一陣笑聲所吸引,順着笑聲找到了一張笑臉,居然是一張剛剛熟悉的臉――舒佳。他着那張燦爛的微笑,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居然也笑了。很快,又被一陣歌聲吸引,他走進一間酒吧,看見自己正抱着一把吉它淺吟低唱,歌聲很熟悉,似乎是剛才舒佳衝著自己唱的那首歌,有一種說不出的親切感。接着,他再次被一陣笑聲所吸引,這一次不是在同一個環境中,而是若干個環境循環着跳動,像是一幕幕電影,環境中有他還有舒佳,他們隨着環境的轉換髮出不同的笑聲,那些笑聲交織在一起快速膠合著、拉扯着景象不斷旋轉,突然這些景象變成一陣尖厲的叫聲,像是女人的,年輕女人的、年長女人的,緊接着是一陣凌亂的腳步聲、救護車的鳴叫聲、擔架床上下的聲音以及玻璃瓶與金屬碰擊的聲音,然後,是長長的一段黑暗……
Safe想睜開眼睛,想從躺椅中坐立身子,但是意識卻不支持,最終還是沒能改變既有的現狀,只好跟着意識繼續遊走。
這次,看到的是一群身着白大褂的醫護人員在一間房裏來回走動;看到了自己躺在一張白色的床上,一動不動,十分虛弱;看到了一張矇著口罩的臉,應該是位醫生的臉,很奇怪自己對這張只露着一雙眼睛的臉那麼熟悉!Safe努力地想,終於想到了——梁錦坤醫生,那是一位優秀的血液專家,自己的專職醫生。
Safe突然感覺到自己的意識被喚醒了,想起了很多往事,這才意識到,原來自己真的應了梁醫生的話——體內的病毒開始發作了,而且會一次比一次可怕,這次短暫的失憶只是一個開始。
Safe感覺到一種說不出的恐懼,完全沒有了當初聽到梁醫生告訴自己病情時的那種洒脫、釋然。他很害怕現在的這種感覺,完全沒想到後果會是這樣,遺忘一切,甚至於遺忘自己。想到這兒,又是一陣驚嚇,這陣驚嚇激醒了他的意識,他終於擺脫了夢境。
擺脫夢境后,首先接觸到的是向北和舒佳,他們眼中跳動的急切和希望的光芒讓Safe顯得有些不知所措。自己也很好奇為什麼在失憶的時候能記得向北卻不記得舒佳?難道這就是梁醫生所說的“選擇性失憶”?此時,他寧願自己繼續失憶,也不願直接面對他們。
Safe很矛盾,記憶恢復了,說還是不說?
說,就意味着自己必須繼續接受舒佳的感情,而和向北只能繼續保持着若即若離的朋友關係,甚至於只是事業上的夥伴關係;不說,就意味着自己將淪落為一個感情的騙子,任由舒佳對着自己傷心落淚,而和向北卻有很多理由和機會接近。如何選擇?
看了看向北和舒佳,Safe知道不能繼續保持沉默,必須要有一個結果。又看了看舒佳,原本青春的容貌突然變得憔悴,能感覺到這段時間是多麼的傷心與辛苦,這都是自己的過錯,為此,他心生歉意,有些不敢直面!
既然不能直面舒佳,那就繼續選擇失憶吧!
於是,Safe做了一個自私的決定!
Safe躲開了向北和舒佳的目光,一個人往外走。
走到卧室,又看到了那面空牆,想起了那是一幅還沒有畫完的畫,是一幅要送給向北和方紫妍的畫,關於他們所描述的那個關於王子和公主的美麗童話。Safe意識到,這一次應該儘早完成它,不能再拖延,不能等着自己下一次“失憶”或是迎來更加糟糕的結果。
又看到了那架“古董”鋼琴,Safe想起了在酒吧里吟唱的所有歌曲,想起了《遇見幸福》和《我要我們在一起》,想起了向北和舒佳對這兩首歌的喜愛。
對於Safe一連串的舉動,向北和舒佳也有着不同的感受。
在向北看來,Safe的記憶應該有所好轉。剛才Safe呆在躺椅里的時間太長,而他的面部表情產生了一些細微的變化,不知道舒佳是否留意到,反正自己看的很清晰。他有理由相信那是一種因某種刺激以後才能產生的反應,但是從剛才Safe看自己的表情來判斷,又像是沒有什麼變化。總之,一切都很奇怪,怪到自己也無法做出正確判斷。
在舒佳看來,Safe的記憶仍然沒有變化。她也看到了Safe面部所產生的細微變化,為此,心裏還一陣竊喜,以為等他醒來的時候就可以找回自己喜歡的那個Safe。可是一旦看到Safe那空洞而無神的眼睛,她的心就再一次跌入谷底。她感覺,整個世界還是被一陣寒冷包圍着。
Safe在剛才做出那個自私的決定時,就意識到會對舒佳產生虧欠,想做出補償,但又不知道什麼樣的補償才是最合適的。他走到那架“古董”鋼琴前,很自然地坐了下去,打開已有浮塵的琴蓋,試了一下琴鍵的聲音,沒想到會是《我要我們在一起》的音符。他想着或許這是神明的指引,想讓他用這首歌去補償舒佳?於是,便認真的彈奏了起來。
這首歌,對於舒佳來說意義非比尋常。
與Safe的第一次見面,這首歌開啟了她少女的心扉;與Safe失憶前的最後一次見面,又是這首歌令她下定決心一愛到底。而現在,依舊是這首歌令感覺到一種久違的幸福將自己緊緊包裹住。
舒佳像是看到了一絲希望,覺得帶Safe回到寓所非常正確。這首歌就是一種好的徵兆,只要不放棄,幸福就會重來!
對於向北來說,更想聽到Safe自己的歌——《遇見幸福》。是這首歌把Safe帶進了自己的生活,也讓《Sha
ghai向北》有了新氣象;同樣是這首歌,打亂了自己的生活節奏,也將自己和《Sha
ghai向北》推到了風口浪尖之上。
這一切,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向北有些困惑。直覺告訴他,Safe的再次出現絕對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至於會有多麼複雜,他想像不出,也不敢去想。此時,他需要去想的只有兩件事:一是,如何恢復Safe的記憶;一是,如何挽救《Sha
ghai向北》。
一曲之後,Safe並沒有想到如何去面對他們,甚至不敢去接觸他們的目光,怕心裏的那點想法被看穿,怕自己會被舒佳此時的柔弱打敗。他保持着沉默,繼續讓自己看上去像個失憶的病人,等待着他們的下一步安排。
向北和舒佳將Safe的沉默理解為事情進展中的必要情緒,他們覺得有必要將Safe帶到任何一個曾經出沒過的地方。
向北預估着楚如白此時應該已經到了LIFE98,於是就跟舒佳交換了一下眼色,舒佳自然明白向北的想法,三人便離開了Safe的住所,直奔LIFE98而去。
楚如白接到向北的短訊后,放下所有的事情,第一時間趕到了LIFE98。
LIFE98還沒開始營業,只有兩個值班的服務員在準備着晚上的補給。新找的駐唱歌手在準備晚上的演出,看到楚如白在這個時間到店有些驚訝,打了個招呼就自顧着繼續練習了。
Safe失蹤的這段時間對於LIFE98來說影響說不上很大,但也不小。好在楚如白經營還算是有一套自己的方法,新聞從業十多年的經驗早讓他練就了應對危機的處理方式。
新找的歌手比不上Safe,但與其他酒吧的駐唱比起來又略勝一籌,再加上楚如白大手筆,對原本的“Safe時段”加推了“買贈”的活動,營業額非但沒降反而略有上升,這也應合了楚如白對LIFE98受眾的分析——來的人多半還是為了飲酒“買醉”,歌手只是助興,會有一部分受眾因為歌手的原因而選擇消費,如果能抓住受眾的痛點,這種影響勢必會降低到最小程度。
對於Safe的失蹤,楚如白起初並沒有過於上心。LIFE98開業以來,太多的歌手不告而辭,已經習慣了。要不是向北和何志彬,他根本不會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向北說找不着Safe的時候,楚如白以為是個玩笑,心想,“你從我這兒把人弄走了,反過來說找不着人,是不是有點兒不太厚道……”直到後來他聽到《Sha
ghai向北》停播的消息這才相信向北的話不是玩笑,才意識到,Safe可能是真的找不着了。但是對於這種情況,他也束手無策。
何志彬不一樣,他不知道Safe失蹤的消息。那段時間他忙着工作上的事,也沒到LIFE98去,只是陳曉娜打電話說過兩天要來上海,說是帶蔣少卿去LIFE98認識一下楚如白和向北,還說之前已經跟向北說過,蔣少卿同意簽下Safe,這次來上海一是為了啟動《最美男聲》半決賽直播的事,另一件事就是確定和Safe的合約。陳曉娜委託何志彬跟楚如白、向北講一下,並讓他抽空去LIFE98的時候和Safe也聊聊這事兒。
何志彬是上午給楚如白打的電話,說是晚上到LIFE98,並讓他叫上向北。楚如白正為這事兒犯愁,正好向北告訴他Safe回來了,這才鬆了一口氣。
看見他們三個人的時候,楚如白總覺得哪裏不太對。一段時間沒見,向北顯得有些萎靡,舒佳看上去憔悴,Safe像是換了個人,看見自己就躲到了向北的後面,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你們這是怎麼了?怎麼感覺……幾天不見,全都像換了個人似的?”
“唉!一言難盡!”看着楚如白,一時間向北也不知道該從哪兒講起,但想起來這兒的目的,跟舒佳說,“舒佳,你先帶沙飛去那邊坐會兒,我和楚老闆聊幾句。”
舒佳點了點頭,拉着Safe的手向她的“專屬座位”走過去,Safe倒也聽話,順從地任由她牽着手。
“這……什麼情況?怎麼又出一沙飛?”
“沙飛就Safe。看來楚老闆和我們一樣,都沒有問過他的過往。”
“這誰問啦!再說了,我這兒來來去去的不少歌手,叫什麼名兒對我來說並不重要,客人們喜歡聽他的歌才是關鍵。”
“那倒也是!”
“我怎麼感覺他像換了一個人似的?不會是這名字換了,整個人也跟着更新了?”
“不是那回事!這孩子出了一些狀況。今天一大早跑到我家,一開門見到他的時候,嚇了我一跳,整個人瑟瑟發抖,臉色也不如現在。我以為他生了什麼厲害的毛病,想帶他去醫院檢查一下,他卻說休息一下就沒事了。誰知道,他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還真像沒事兒人似的。”
“我看着精神好象還可以,只是總感覺像換了個人似的。你沒瞧見,他剛才躲在你後面,那可憐樣兒……喲!我以前可從來沒見過他這樣!”
“是啊!他醒來后,我和舒佳才發現一切都和以前不一樣了。”
“怎麼不一樣?”
“首先,他只認識我,對舒佳卻很是陌生,那感覺不是裝出來的。”
“怎麼會這樣?”
“接着,他告訴我們自己叫沙飛,更奇怪地是他的鄰居阿姨居然也叫他沙飛。”
“哦!這是有點奇怪!不過,也很正常。可能他本名就叫沙飛,畢竟只是個在加拿大長大的中國人嗎,只是被我們忽略了這件事。”
“這個是能說的通,只是對舒佳……就有些說不通了。你也知道,在這之前,他們在戀愛的事吧。”
“嗯!是個人都能看出來。”
“但是他卻不記得舒佳,而且表現出來的陌生感特彆強烈。奇怪地是,他又能記得彈唱舒佳喜歡的那首《我要我們在一起》,讓人無法理解!”
“這個……就真的是有點難以理解了。”
“我和舒佳看他這樣,就判斷有可能是失憶,而且是選擇性失憶,只有這個才能解釋地通為什麼他能記得我還對舒佳有一種陌生感。”
“選擇性失憶?……我倒是以前聽一個醫生朋友講過,但現實中還真是第一次遇到。那你們這是……”
“我們剛從他的寓所過來,我和舒佳想試試,找一些他所熟悉的場景,看看能否刺激一下他,幫助他恢復記憶!”
“所以……第二站你們就來LIFE98?”
“是!這裏是他每天工作的地方,也應該是他很熟悉的地方,希望在這裏能幫他找到一部分記憶。”
“剛才你們在他的寓所,是什麼樣的結果?”
“我覺得有一點作用,但是不能肯定。”向北想到了之前見到Safe的表情變化,他認為這是一種向好的表現,只要多去一些方,多一些刺激,應該能喚醒Safe的記憶。
“那……現在需要我做些什麼?”
“和他說說話,看看能不能讓他想起些什麼。”
“嗯!”楚如白想想也只如此,他又想起了何志彬的交代,“差點兒忘了,晚上你有空嗎?”
“怎麼啦?”
“何志彬說晚上過來,讓我叫上你。”
“哦,很久沒見他了,他還好吧!”
“好着呢!他這人就那樣,永遠只活在工作里。”
“行!看看Safe的情況,實在不行,晚上我讓舒佳看着他。”
“那行!……哦,還有一件事。”
“什麼事?”
“陳曉娜是不是之前和你說過Safe的事?”
“嗯!她說和Safe的合約沒問題了,過段時間要來上海敲定這事兒,還說蔣少卿也會過來。”
“她也是這麼說的。不過……我看Safe……哦不,我們現在是不是都得改口叫沙飛?”
“按自己的習慣吧!說實話,我是不太習慣。”
“那是因為你在國外生活的久了,習慣了叫對方的英文名字。”
“或許吧!”
“沙飛現在的情況你看怎麼辦?”
“這對他也算是一件大事。我跟你說過,這孩子人品應該很好,也很有才,這種事不能錯過。先看看他的反應吧,實在不行,我幫他拿主意,他不是以前也是讓我幫他拿主意的嗎?”
“那這……會不會變了?”
“待會兒,我試着問一下。”
“那行!這事兒就拜託你來搞定了。”
“行!我們過去看看吧!”
向北和楚如白結束了談話,一起向舒佳他們走去。
舒佳帶着Safe坐下的時候,表演區裏的那個新駐唱歌手正在擺弄着手中的吉它,看到他們走過來,抬頭點了點頭,算是打個招呼,然後又繼續低頭忙着自己的。
“沙飛,記得這裏嗎?”
舒佳希望這個地方能激起Safe對過去的回憶,她知道Safe很喜歡唱歌,而且每次坐在這裏的時候都顯得那麼自信、格外地有魅力。
但是,Safe的表現卻沒能讓舒佳如願,他搖了搖頭。
“這是哪裏?”
“你以前工作的地方。”
“我?工作?在這裏?”
“是的!就和他一樣,抱着一把吉它,坐在那裏,頂上的燈把你的頭髮照得透亮,你唱着《我要我們在一起》,下面的人都會為你鼓掌。”
“我是不是唱得很好?”
“嗯!很多人都是為了聽你唱歌才來到這裏的。”
“那麼……除了《我要我們在一起》,我還唱過什麼?”
“很多啊……”
“《遇見幸福》?”
“你記得這首?”
“嗯!”
Safe講出《遇見幸福》,只是想看看舒佳的反應,和自己想像的一樣,舒佳並沒有聽到《我要我們在一起》時那種開心。
“你是Safe哥?”
聽到《遇見幸福》的時候,新駐唱歌手再次抬起了頭,他驚訝的看着眼前的Safe,正好後面的服務生也看到舒佳他們坐在那裏。
“對!他就是Safe哥!”
“你認識他?”
舒佳感覺到很意外,沒想到新駐唱歌手能叫出Safe的名字。
“當然!這幾天在LIFE98聽到最多的就是這個名字。很多客人都會問‘怎麼沒看到Safe,他到哪裏去了?讓他出來唱歌啊?我們想聽他唱歌’,問的人多了,我自然也就記住了這個名字。你們剛才不提《遇見幸福》,我也不敢判定他就是Safe。其實,以前我就來這裏聽過他唱這首,只是記住了歌沒有記住人……”
“你覺得他唱得好?”
“嗯!不僅唱得好!詞曲都不錯。他比我厲害,我寫不出來,只能唱別人的口水歌。”
“你們是在……說……我嗎?”
“嗯!”
“Safe哥,能不能唱一下《遇見幸福》?”
“我么?”
“對啊!”
“哦!不好意思!我叫沙飛。”
這新駐唱歌手顯得有些尷尬,還好舒佳笑着對他報以歉意,這才得以化解。
“沙飛,要不……試試?”
舒佳看着Safe,滿眼期待,這讓Safe不忍拒絕。
向北和楚如白走過來的時候,正好是Safe和新駐唱歌手交換場地的時候。
新駐唱歌手把自己的吉它遞給了Safe,Safe撥動了一下琴弦,感覺琴音有些不準,就動手調了兩下,再試試,音色果然不同,這讓新駐唱歌手從內心裏對Safe佩服不已。
重新坐在表演區,Safe感覺與以往有所不同。當服務生把頭頂的燈光打開時,一切熟悉的場景再次重現。懷抱吉它,他看着舒佳、楚如白、還有向北,每個人都用一種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他知道他們在期待什麼,但此時,自己不想去面對,也無法使他們獲得滿足。
Safe從來沒把自己當成一位職業歌者。之所以站在這個舞台上主要是因為一個人,一個安放在他心底的人。另外一個原因,他愛這個職業,喜歡站在舞台上的感覺,喜歡抱着吉它靜靜坐在台上彈唱的感覺,喜歡頭頂那束燈光的溫暖,喜歡聽到台下的掌聲、叫好聲、喝彩聲,哪怕是起鬨的聲音也讓他充滿了感動,那一切讓他覺得那才是生,有着不同滋味的生。
舞台像是個大的磁場,當音符再次從Safe的指間流出時,他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正如舒佳說的那樣,舞台上的Safe格外有魅力,特別是經歷了這段失憶,他對愛情、對幸福的理解又增進了一層。在向北聽來,現在的《遇見幸福》有更深一層地味道,像是劫後餘生才有的,讓他感覺到以前聽這首歌時從未有過的溫暖在內心升騰。
在楚如白聽來,Safe的聲音比原來更動聽,的確比眼前的新駐唱歌手要強太多,但是此刻他想到陳曉娜和蔣少卿的即將到訪,估摸着,有可能這是最後一次在LIFE98聽Safe唱這首歌了。好是好,可惜最終還是要看着他投入別人的懷抱,不免有些惋惜。他看了一眼坐在前面的新駐唱歌手,下意識的將手放在對方的肩上,用力壓了壓,新駐唱歌手轉過頭,衝著楚如白笑了笑,楚如白也笑了笑,兩個人像是都接收到對方要傳遞的鼓勵信息。
Safe唱完了這首歌就把吉它還給了新駐唱歌手,也不理會其他服務員對他的招呼,衝著向北道:“哥,我想回去。”
向北先是看了看楚如白,想着他們晚上的約會,再看看Safe,站在自己的身邊,真的自己正在生病的弟弟,可憐兮兮。他拍了拍楚如白的肩,“晚上和何志彬講一聲,改天再一起喝酒。”
楚如白看着Safe的樣子,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對向北點點頭,“先回吧,改天再約!”
和楚如白道別後,向北就轉身向外走,Safe急忙跟上,好象很擔心自己會隨時走失一樣,舒佳也趕緊跟了過去,三人就這樣前後依次向外走去。
走出LIFE98,Safe快步走在了向北的前面,向北和舒佳感覺好奇,又不想阻止他,想看看他究竟要做什麼?
Safe在前面一邊走,一邊回頭對向北說,“哥,快跟上,跟我走!”
向北和舒佳以為他要帶他們去其他新的地方,誰知道Safe只是將他們帶到了向北的車子前。
“哥,這是你的車,我們回去吧!”向北和舒佳很奇怪Safe語言的平靜,彷彿今天什麼也沒發生過似的。
“哦!要不,我先送你回去吧!”
“不要!哥,我想住你那兒!”
向北和舒佳都被Safe的這句話給震住了。此時,對於這樣一位病人,向北已想不出用什麼理由來拒絕,而舒佳覺得這是個不錯的提議。以Safe目前的現狀,肯定不適合一個人獨居,住向北那兒是個不錯的選擇,而且自己也可以經常下班后坐向北的車去看他。
“……我找不着家了……”
這句話,Safe說的很虛弱、很可憐,讓向北和舒佳都在心底泛起了憐惜之心。在向北和舒佳看來,今天的湖心公寓算是白去了,Safe並沒有想起任何丟失的記憶,他甚至連自己的家都弄丟了。
“向哥,你就讓他住你家吧。他不會給你添麻煩的……這樣,我經常過去給你們做飯、做家務……”
“看不出,你這位大小姐還會做飯、做家務?”向北沒有給他們任何明確的回復,只是邊笑着調侃舒佳邊打開了車門,當他看到舒佳和Safe還在一旁站着時,又說道:“怎麼?還不上車?”
聽見向北這麼說,舒佳已經知道Safe的請求得到了許可,她開心的看了看Safe,他的臉上居然露出了得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