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Safe失蹤了
Safe失蹤了!
在舒佳應邀到Safe家用餐后的一個星期,Safe像突然從人間蒸發了一般。舒佳找遍了所有Safe可能出現的地方:華山路的寓所、常去的餐廳、LIFE98、錄音棚……這讓舒佳聯想起那天所做的關於風箏的夢,像是一個預兆,Safe這個被舒佳自以為緊緊握在手中的風箏終於脫逃了,飛了,而且沒有影蹤,沒有跡象,讓人無法追趕。舒佳像是丟了魂魄一樣,整天無精打采,好幾次直播,她都處於卡殼狀態,幸好向北經驗豐富,一次次破解了這種窘境。
舒佳很想將這個消息告訴向北,或許Safe有跟他聯繫,或許是向北將他藏了起來有意不讓他們相見……她開始變得有些神經質起來,那種失落的情緒已將她撕扯的七零八落,她感覺自己已站在了崩潰的邊緣。
連續幾天,她都坐在湖心公寓的小花園裏,鄰居的阿姨告訴她,Safe沒搬家,只是這幾天沒見他回家而已,可能是有事去了外地也不一定。這像是給了舒佳一個希望,她從早上一直靜坐到快要上班的時候,沒有微笑、沒有悲傷,只有滿心的期待。她希望Safe出現的第一分鐘看到的是自己。
對於舒佳近一周的表現,向北一直感覺很奇怪,只是他沒有想到舒佳的變化來源於Safe的突然失蹤,在他看來,舒佳的變化如同千萬個熱戀中的少女一般,只是吵架后的小情緒。
但是,對於舒佳在工作上的失誤,他覺得無法接受。《Sha
ghai向北》是他一手創辦起來的,對待這個節目,向北像對待兒子一般,小心呵護,唯恐受到傷害。
最離譜的一件事是,在一期節目中,有位女聽眾打進熱線訴說她男朋友突然失蹤一事時,舒佳突然莫名其妙地說:“他是風箏,你永遠抓不住,飛走了,就永遠不會回來了……”弄得對方痛哭流涕,弄得自己花了好一陣口舌才將對方安撫好。
向北不明白舒佳那些關於“風箏”的論調從何而來,也不明白一時間是什麼東西刺激到她,會使她失控說出那番話來,他唯一能感覺到的是:舒佳不開心!
舒佳不開心,那麼Safe呢?
“小胖”在他步入電台時跑過來說聯繫不上Safe,下周的廣播劇需要他的新歌,怎麼辦?
怎麼辦?向北這才意識到自己已有好一段時間沒去LIFE98了,他會不會是因為酒吧收入的提高而忽略了電台的工作?但很快他就推翻了自己的這一想法,他相信自己的眼光,相信Safe不是一個缺少誠信的人。
情急之下的向北撥打着Safe手機,不管多少遍,話筒里傳出的永遠都是那句:“您撥打的用戶不在服務區,請稍候再撥,謝謝!”
他又想到楚如白,已等不及到晚上再去LIFE98,於是就接通了他的電話。
“喲!向哥,還以為你失蹤了呢?這是吹哪股風啊?你這主動電話給我,可是頭一回啊!”
“楚老闆,別貧了!我問你,Safe這幾天有沒有去酒吧?”
“我還正要問你呢?怎麼著,你也好幾天沒見着他人?”
“我這段兒都在忙新節目的事,都是舒佳在陪着他呢!”
“對啊!這兩人看着好象是在談戀愛,舒佳妹妹該不會也沒見着吧?如果是這樣,兩人是不是‘私奔’了?”
“哎喲!楚老闆,你就別開開玩笑了。說正經的,你知不知道Safe去哪兒?或者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了?舒佳這幾天心不在焉的,整個人也不開心。要不是小胖今天找不到Safe,我還沒意識到他不見了呢?”
“喲!還真是!我這段兒時間有點私事兒鬧心,也沒特注意這事兒。之前聽店裏的小弟說Safe這幾天沒去,我還以為他被你們叫去弄節目的事兒了,還跟小弟們說沒事兒,過兩天興許就回來了,還讓他們找人先頂着呢。”
“那怎麼辦?我這下周還需要他的音樂呢?”
“先別急!先把你那音樂的事放放,咱先把人找着,這孩子別在出什麼事兒了!”
“對不起!我只顧着節目的事兒了,都忘了他對上海並不熟的事。那行,我們分頭找找吧!有消息了互相通知一聲兒。”
“行!那先掛了。”
掛了楚如白的電話,向北開始擔心起來。Safe剛回國,按他所說的,對上海並不熟悉,除了住的地方,能去哪兒呢?
他正想着約舒佳去湖心公寓找找看,手機響了,是舒佳發過來的短訊:
“向哥,Safe失蹤了!”
“我知道了。正準備叫你一起去湖心公寓看看,你在哪兒?”
“湖心公寓。”
“等着我!”
向北趕到湖心公寓的時候,舒佳已經在庭院的長椅上坐了很久。
舒佳一直盯着公寓的入口看,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害怕錯過了Safe。她牢記了隔壁阿姨的話,堅信Safe是有事外出了,或四、五天、或七、八天,他會回來,而且會帶着那個她熟悉的壞壞的笑回來。她希望自己是他回來后見到的第一個人,希望他一見面就跟自己說:“好奇姐姐,我回來了……是在等我嗎?是不是想我啦……”她希望再次見到他的時候,自己能像上次一樣丟掉矜持,主動擁抱他、親吻他,她要告訴Safe,這段時間自己有多麼擔心、有多麼想他、有多麼愛他。
開始的幾天,舒佳每次在庭院坐下時都會對着Safe家的窗口淚流不止,她總會想到那天在Safe家的美好時光,想起那個夢,想起那個她沒有抓住的風箏,感覺自己像是積攢了一世的眼淚,而這些眼淚全部都是為Safe準備的。
奇怪地是這兩天舒佳的眼淚像是流幹了似的,無論她怎麼努力、無論她怎麼悲傷,就是沒有眼淚。她覺得這是Safe即將回來的預兆,決定改變一下情緒,盡量讓自己表現得快樂起來,每天都打扮的十分鮮亮,希望Safe在看到自己的第一刻時是最美的。
樓前的花園裏很靜,除了大門外偶爾傳進來的汽車行駛的聲音,只能聽小鳥在梧桐樹茂盛的枝葉間鳴叫。向北一眼就看見了舒佳,她的目光正好在自己的位置,先是驚喜,然後是失望,滿目的期待。沒有眼淚,看不見傷心,卻讓向北看着心疼。
向北在很遠的地方就能聽見舒佳在哼唱,那是她所喜歡的、Safe經常演唱的《我要我們在一起》的旋律。
向北走近時,舒佳並沒有察覺。在向北看來,眼前的這個女孩兒正在接受愛情的煎熬。那首《我要我們在一起》已經被她循環哼唱了許多遍,向北不忍打斷她,他從舒佳的聲音中聽出了一種哀傷,裏面摻雜着一些對愛情的期待與召喚。
向北輕輕地在舒佳旁邊坐下。他無法相信眼前這個女孩兒就是不久前倪台長一心想為自己牽扯紅線的那個青春靚麗的舒佳。也許,這就是愛情,令無數人為之感傷的愛情。
做情感類節目久了,很容易自以為是地把自己當成情感專家,以為憑藉三言兩語就可以化解任何情感難題。此時此刻,面對這樣的舒佳,向北才發現自己原來並不是什麼情感專家,眼前的情形竟與電波中的境況大為不同。一時間,他也覺得無從入手,只能這樣靜靜地坐着,就在舒佳的身邊,任由時間的消磨!
也許是哼唱的時間太久,也許是對向北的行動有所察覺,舒佳停止了哼唱,一下子,周遭靜了下來,靜到可以聽見梧桐的竊竊私語。許久,舒佳才收回目光,略帶一縷神采投向向北。
“你來了!”說話間舒佳露出一絲微笑,很慘淡的一絲微笑,這讓向北頓時感到自己的心碎了。
“嗯……”
“見着他了?”
“他不在。鄰居說他有一周沒回家了。”
“有人知道他去哪兒了嗎?”
“沒。Safe失蹤了!”
“幾天了?”
“快一周了。向哥,Safe失蹤了……”原本以為再也不會流淚的舒佳,此時不知為何再次淚如泉湧。向北以為這個時候給舒佳最好的幫助就是出借自己的肩膀,於是,很自然地將舒佳的頭攬過來,讓她貼在肩頭。透過輕薄的絲織,他感受到一種自她眼中流淌而出的冰涼。
“向哥,Safe失蹤了!我找不到他了,我要失去他了,怎麼辦?”情感的閘門一旦打開就很難閉合,這對於任何一個人都是如此,對於像舒佳這樣一個正處於熱戀中的少女來說更是如此。
“先別急!咱們好好想想,他會去什麼地方……”
“我都找過了!所有我們以前去過的地方——電影院、餐廳、LIFE98、遊樂場、畫廊、健身中心……所有他可能出現的地方我都去找過了,找不到他,找不到他,無論我怎麼努力就是找不到他!”
聽舒佳這麼說,向北才發現原來一對相愛的戀人可以追憶的愛情軌跡會有這麼多。他開始有些想念方紫妍,開始想着如果方紫妍回國后,他們也會製造出這麼多愛情軌跡嗎?很快,他又意識到自己的思緒走的太遠。
“也許……也許……”向北很想開解幾句,可是,一時間竟然找不到合適的詞彙。
“你是不是想跟Safe鄰居家的阿姨說的一樣,也許他只是有事外出,可能只是那麼幾天就會回來?”
“嗯!”
“我也希望是這樣。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很害怕,感覺自己要就此失去他了。”
“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呢?”
“我也說不清楚。”
“你愛他嗎?”
“是的。很愛很愛!”
“愛他什麼?”
“一切!”
向北對於舒佳這種毫不猶豫的答案只給了兩個字歸結——盲目,但很快他對於自己的這種歸結嗤之以笑,處於熱戀中的人哪個不是盲目的呢?
“你每天都在這裏等?”
“嗯!”
“你相信他會出現?”
“是的!確信!”
“如果他真的失蹤了怎麼辦?”
“我會一直在這裏等,直到他出現!”舒佳的話中透出一種執着和堅定。
“你不怕沒有結果?”
“愛情開始的時候都是沒結果的,所謂的結果,是要經過種種考驗之後才可以達成的……”舒佳的話聽起來更像是一個情感專家,她倒不像是需要別人開解,更像是在開解別人。“我愛他,這就足夠了,只要他能感應到並能做出相應的回應,就足夠了,至於結果,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的。即使沒有結果,有這樣一番經歷,我也覺得值得。”
“向哥,你覺得Safe還會出現嗎?”舒佳很想探究向北內心的真實,她試圖去解開自己內心隱藏的某些疑竇。
向北對於這個問題並沒有深究,只是憑心而論地問答:“會!”
“這麼肯定?”
“是的!我相信自己的眼光,我認識的Safe應該不會是一個沒有責任心、沒有擔當、沒有始終的人。”
舒佳對於向北的這個答案並不滿意,她覺得這些還不能解開自己心中的那些疑竇,但她又不能再去深挖。
“向哥,你有愛人嗎?”
舒佳突然轉換的話題讓向北顯得有些無措,他不知道如何應對。對於“愛人”的概念,向北的理解有些複雜,僅僅以“相愛的人”來詮釋他會覺得很單薄,附加“志同道合”,他還是覺得有所欠缺,但是,要讓他一定為之下個定義,他也不能完全說明白。這個問題還讓他自然地想到方紫妍,她算是自己的愛人嗎?
“不知道!”
“不知道?”對於向北的回答舒佳感覺很奇怪。
“是!老實說,我喜歡她,但是不能等同於愛。喜歡可以很單純,不受任何因素的影響,但是,愛不同,需要考慮很多因素。”
“為什麼愛會這麼複雜?”
“呵呵,所以呀,才會有《Sha
ghai向北》。”向北很想調侃一番,沖淡目前的情緒,但是,他又不是一個調侃的高手,反而使整個氣氛變得更為低沉了。
他們不再對話,也沒有任何眼神的交流,唯有舒佳的頭枕在向北的肩上,一動不動。周遭再次安靜下來,沒有風聲,只有梧桐的細語聲和靜靜流瀉着的那些庭院燈散發的昏黃的光。
Safe的失蹤不只單單影響着舒佳和向北的情緒,更多的影響反應在《Sha
ghai向北》。
一周多的時間,《Sha
ghai向北》的音樂都在重複的播放以前準備的曲目,沒有新的音樂本也不算什麼,但是,對於打進熱線的熱心聽眾,顧芸顯得十分語拙,根本找不到合適的詞彙去解釋。這段時間,顧芸的導播做的異常辛苦,這也使她沒法不向向北去訴苦。
“向哥,老這麼著可不成,我都快被那些熱線電話弄瘋了。我不能老這麼著說謊呀。這幫聽眾也是像着了魔似的,拚命想聽Safe的新歌,我是沒轍了。再說了,咱這是情感節目,又不是綜藝節目,幹嗎這幫聽眾蜂擁似的要聽歌呢……”
對於顧芸這種一股腦似的傾訴,向北抱以十分理解的態度,雖然他也能聽出顧芸言辭間的情緒。
“小芸,目前的這種情況只是暫時的,克服一下吧,再等一段時間,如果還是找不到Safe我們再想其它方案吧!”向北的這種安慰方式同時得到了舒佳的響應。聽到兩位節目的核心人物這樣說,顧芸也不好再說什麼,只能苦笑一下,她比誰都希望這種情況只是暫時的,只有這樣,她的導播工作才會輕鬆些。
倪世強對這件事的態度可不像顧芸,他考慮的更多的是節目受影響的程度。這不僅會影響到他的政績,也會影響到整個台里的收入。本來,在上海這座城市,電台節目的競爭就很激烈,論實力他們只是一個二級台,無法和文廣傳媒下屬的各頻率相抗衡;論財力他們的預算十分有限,上級的撥款只是杯水車薪,根本保障不了電台的正常運作。還好,兩年前,讓他碰上了向北。
《Sha
ghai向北》這兩年給電台帶來了不少好處,單就廣告收入一項就令文廣旗下的眾頻率望其項背。倪世強清楚的記得,去年夏天,文廣曾和電台的上級單位頻繁接觸,希望通過收購來整合整個滬上的電台,後來,因為他在上級領導面前誇下海口,這場兼并戰才得以終止。今年,他覺得應該是電台發力的最好時機,就向上級單位提出改版的方案。也是向北能力過強,改版后的《Sha
ghai向北》時長拉大了一倍多,向北和團隊硬是將這個時段搞得有聲有色,特別是節目用了Safe的音樂后,收聽率一路攀升,令很多同行眼紅。不過,最令倪世強頭疼的也是Safe。他對向北做法始終持保留態度,但又不忍心打擊向北的積極心。他很清楚,作為電台,他們對於藝人的管理幾乎沒有經驗,不像鄺少健那麼專業,總擔心會有那麼一天出現突髮狀況,沒想到,這一天終究還是沒能躲過。
儘管向北和舒佳一直站在統一戰線上,向他保證,但是,倪世強的心裏依舊覺得不踏實。他不是不相信這兩位核心人物的能力,只是覺得這樣被一名歌手所牽制心有不甘。憑藉他十幾年的市場化運作經驗,他堅持馬上替換Safe。不過,他又不得不考慮向北和舒佳的感受。因此,一方面他表面上同意向北和舒佳的處理意見,另一方面又委託娛樂公司的鄺少健加力為他尋找替代的歌手。
說來也巧,鄺少健最近正好籤下一名新歌手。這歌手原來也是酒吧駐唱,人氣還不錯,鄺少健也是在一次偶然的應酬中碰到的,覺得這個人的氣質和音質各方面都不錯,於是就簽下了。本來,他很欣賞Safe,也去LIFE98聽過現場,可惜Safe已是大成娛樂的囊中之物,他自認無法開出比大成更優惠的條件,只能是一聲嘆息!
倪世強將Safe失蹤的消息告訴鄺少健的時候,他還不信,以為是倪世強和自己開的玩笑。在過去幾年裏,他和倪場強的合作上一直都十分愉快,並且已經達成了某種默契,許多事情上都能形成共識。他很清楚Safe給倪世強帶去了什麼,更清楚Safe目前的市場價值,但是,對於Safe的突然失蹤,他無法理解。
再者,鄺少健也很清楚那名新歌手的實力,一時間是無法替代Safe的,但他相信這只是一個過程。在他看來,所有的聽眾都是喜新厭舊的,市場上沒有絕對的“鐵杆粉絲”,更何況,Safe的音樂傳播範圍也只僅限於老倪的電台節目,這種缺少必要的包裝及市場化運作的歌手很容易被淘汰掉,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曾經找倪世強談過幾次,希望自己的簽約歌手能透過電台的節目傳播出去。不過,倪世強有自己的一番打算。雖然他不是很喜歡被歌手牽制,但是,他更不希望被鄺少健這樣的“老娛頭”所牽制。正因為如此,雙方雖有音樂製作上的合作,但在藝人這塊兒,始終沒有實質性的合作。Safe的失蹤像是一道潤滑劑,使他們之間的合作迅速成行。
在接到倪世強電話的第一時間,他就安排人將新錄好的音樂小樣送到電台。這已經是Safe失蹤的第十天了。
倪世強對音樂並不在行,在他看來,《Sha
ghai向北》的核心在於節目的內容和形式,音樂只是個陪襯,雖然是個加分的元素,但不是最主要的。在拿到鄺少健送來的音樂小樣的第一時間,他親自召集了《Sha
ghai向北》節目組的聽樣會。
對於這位歌手的唱功大家都不敢恭維,除了技術處理的痕迹太重外,沒有自己的風格是所有人感覺最為要命的,最關鍵的是整體的風格根本與節目不搭調。於是,大家就此議論開了,整體的論調基本上是否定的。面對這樣的議論,倪世強有些坐不住了,起身示意道:
“各位,相信大家都已經知道Safe的事情了,這件事對我們節目的影響我不說在座的各位都應該非常清楚。可是大家目前看到的只是表象,而這種表象所可能引發的惡果大家是否有想過呢?”倪世強用他固有的發言方式停頓一下,並用眼角的餘光掃了一下周圍,他很清楚,在這種發言中,不會有人去附和他、打斷他。於是,只是象徵性的停頓一下,為的是突顯領導的民主與智慧,很快,又用其他的語言接上來。“相信大家都沒有想過這個問題。那麼,現在,讓我來告訴你們,這件事情所造成的惡果不僅僅是對節目的影響,因為對節目的影響,它已經開始影響到我們電台的收入了。大家肯定已經發現了,這個時段的廣告是不是已經減少了?這意味着什麼?這意味着市場在向我們發出警告!你們在座的幾位除了舒佳,每一個人都是看着節目成長起來的,應該很清楚,節目的興衰意味着什麼?大家肯定對去年兼并的事情還記憶猶新吧,在這裏,我想問大家一個問題,你們是不是想舊戲重演?”
並沒有人來回答倪世強的這個問題,但是,經過倪世強這樣一番論調,每個人在心裏都很自然的寫下了同一個答案。
“沒人敢回答,是吧?我相信在你們的心裏應該早有一個答案了吧!那好,我們就不再提這個話題了。各位,希望今天能明白一件事情,我們是為了什麼才聚到這裏的?當然,你們當中有人可能會向我發出質疑‘你倪台長憑什麼說這一番話?你明白音樂對整個節目的重要性嗎?’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大家,我明白。Safe是個很有才華的歌手,我也很喜歡他的音樂,但是,大家一定要搞清楚一件事,在《Sha
ghai向北》,什麼是核心?什麼關鍵?
“大家只用思考一個問題,節目今天會遇到麻煩,是為了什麼?為什麼改版以前我們不會遇到?這是一個方向性的問題,它在暗示我們,節目之前的運作是否存在問題?當然,在座的各位在這方面都是精英,對你們的能力我很有信心,但是,作為一台之長,我不能不考慮電台的未來。我對你們的節目擔憂呀!各位,你們有沒有仔細去想想,我們這麼一檔情感類的節目卻因為一個背景音樂而出現廣告減少、收聽率下滑,這是為什麼?完全是方向性錯誤嗎!我感覺你們不是在做一檔情感節目,而是在做一檔音樂節目。這是什麼?
“錯誤!嚴重的錯誤!我請大家不要忘了電台的立台之本是什麼?不要忘了我們的特長與市場的優勢!好了,其他的我不多說了,這是鄺總送過來的音樂小樣,我希望在明晚的節目中能聽到,這是命令,必須執行!同時,我也希望你們能好好思考一下,節目應該何去何從!好了,散會吧!”
倪世強扔下了一道命令和一個命題思考題,然後獨自離場,剩下了節目組的所有成員靜靜地坐在原來的位置上,每個人面色凝重,似乎已經意識到倪世強適才所講到的問題的嚴重性。他們每一個人都深愛着《Sha
ghai向北》,都視它為自己的孩子,這是這個團隊兩年多的心血結晶,沒有人希望看到它的沒落。
倪世強的話可謂一針見血,引發了向北極深的感觸。Safe的失蹤所引發的種種後果一直困擾着他,這是節目開辦以來所沒有經歷過的,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冷靜的思考一下。
Safe的音樂被鄺少健推薦的歌手換下了。
從情感上來講,舒佳無法接受,因此,她請假一周。新版節目需要兩個人共同主持,沒辦法,倪世強只好臨時讓其他欄目的女主持輪番上陣,這令向北感到十分累。面對幾位風格迥異的女主持,他感覺應對吃力,所幸顧芸的導播做的不錯,知道在適當的時候用音樂掩蓋,這才使幾期節目有驚無險。
新歌手的音樂果然不盡人意,這對整個節目十分不利,正應了倪台長的那番話。這種不利在一周后逐漸暴露出來,收聽率的下降、廣告的減少,讓向北不得不直面倪世強扔來的問題——節目停播整頓。
最近一段時間,向北因為舒佳、Safe還有欄目的事情,弄得有些焦頭爛額,節目開辦至今,他還從來沒有遇到過如此棘手的問題,他想逃避,但無處可逃,這些都是自己應該要面對的東西。他一直思索着如何提高節目的收聽率,不斷分析着節目目前下滑的原因,沒日沒夜,以至於差點兒忘了方紫妍的存在。
方紫妍想給向北一個驚喜,所以沒有告訴他回國的具體時間。拿到畢業證后,她做了兩個決定:第一,周遊歐洲十國,回國后不知道以後是否還有機會這樣遊玩,後來接受了Ti
a的建議,臨時加入了卡昂的行程;第二,到航空公司訂好年底返程的機票。做好決定后,她在向北的博客中留言:“向北,我去周遊歐洲去了,想你!”
看到這句留言時,正是向北面臨一大堆問題的時候。這個時候,他很想方紫妍能出現在自己的身邊,能夠給自己一些鼓勵、給自己一個微笑或者是一個擁抱,那樣,他會變得異常堅強,會很有鬥志渡過這個難關。可是,方紫妍的這個留言掏空了他的心,他感到異常失落,性格中那些優柔寡斷的活性因子開始異常活躍,使得他手足無措,一下子亂了方寸。
這個時候,向北最需要的應該是一個可以交心的朋友,他需要朋友真誠的開解和疏導,也正是這個時候,向北才意識到原來自己身邊竟然缺少這樣的朋友。他想到過楚如白或是何志彬,但他又覺得他們能算是自己的朋友嗎?
向北想起了Safe那天晚上和自己講的有關“孤獨”的論調,現在,他深深地體會到Safe對自己的判斷是正確的。
這些年,自從開始做《Sha
ghai向北》以及通過網絡認識了方紫妍后,他幾乎生活在一個封閉的世界裏,每天的生活單純之極,除了電台就是網絡,雖然後來認識了楚如白和何志彬,可他始終覺得還是無法與他們敞開心扉,再加上每次見面的話題並不太深入,最多也只能算是簡單的朋友。
Safe倒是很懂自己,但向北又始終感覺兩人之間還是差點什麼?也許是年齡?也許是各自的經歷不同?即便他認同了那聲“哥”的稱謂,但他覺得要讓自己對一個有年齡差的人來袒露心事,怕也是有些困難,更何況,現在連Safe也失蹤了。
現在唯一可以和他對話的依然是網絡。
他打開方紫妍的博客,像上次她出遊時一樣,每天在她的博客里留言,這在他看來,已是最好的疏導方式了,要不然,他覺得自己真的可能會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