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遇見”
一聽說讓自己負責和Safe對接,舒佳開心地整個人跳了起來,弄得小胖和顧芸一頭霧水。
舒佳把陳曉娜的話帶給了Safe,並沒有得到她想看到的結果。Safe沒有興奮,看上去十分平靜,而且對於她一個人的到來反而顯得有些失落,不斷衝著舒佳問:“怎麼會是您來告訴我這個?”
舒佳對於Safe的反應多少會有些失望,但一想到接下來他們可以單獨相處很長一段時間時,這些失望就算不得什麼了。
“我來……怎麼就不行了?”
“沒什麼!反正結果也就這樣了,意料之中。”
“那你是開心?還是不開心?”
“您說呢?”Safe衝著舒佳勉強地拉出一副壞笑來。
對於Safe的壞笑,舒佳沒有任何抵禦能力。
Safe依舊是每晚六首歌,只是在向北不來的那天起,再也沒有唱過《遇見幸福》了。舒佳覺得這樣挺好,反正她對這首歌的喜好程度不及《我要我們再一起》,還好,這首歌成了Safe每晚的必唱曲目。
每天晚上舒佳都會等到Safe唱完六首歌,等着他問:“您怎麼還沒走?”,如果是Safe不過來問,她就會主動跑過去問,“你什麼時候走?”一來二去,Safe倒也習慣了在結束表演的時候跑去問她了,這樣一來,他們便成了LIFE98所有人眼中的“出雙入對”的戀人了。
有一次被楚如白撞見,半開玩笑的對舒佳說:“我說這向哥真夠可以的啊,把這小子帶到電台去服務他的節目還不完,這還安排上‘美人計’了,怎麼著?舒佳妹妹,這是要帶Safe私奔的吧?”
舒佳漸漸地也開始了解了楚如白的性格,知道他這不過是一句玩笑話,就笑着回道:“楚哥,您可以絕對放心,我如果要帶他走,那也是名正言順的,而且一定會通知您,‘私奔’?跟我們哪兒也不挨着。如果哪天我倆真好上了,我還得找你討個紅包呢?”
“我說這丫頭怎麼這麼會算計呢?你倆要好上了,不得你給我紅包嗎?怎麼還問我要上了?”
Safe對於他們之間的這種打趣,始終不說話,也不笑,只是在舒佳看他的時候才會露出那副招牌式的壞笑。
自打向北跟舒佳說這陣子暫時不去LIFE98后,舒佳便成了楚如白的座上賓。她發短訊給楚如白:“楚哥,向哥這段時間忙着節目的事就暫時不去LIFE98了,晚上能把向哥的位置留給我嗎?”,楚如白很快回復她:“可以!”。舒佳每晚到的時候,對着表演區的那個位置果然空着,只是她在LIFE98很難得見着楚如白,更別說何志彬了,他們和向北彷彿通好氣一般,相約在這段時間消失了。
舒佳學着向北讓調酒師給自己弄了一杯粉紅色氣泡酒,還取名叫做“遇見”,每天晚上她到的時候,這杯“遇見”就會馬上出現在她的面前。
“遇見”純粹是舒佳這種小女生心理作用的產物。舒佳對“遇見”的詮釋只有兩點:一是對“第一眼初見時心動”的紀念;二是她想擁有一杯“專屬”的飲品,和向北一樣。再加上她原本就不太喜歡向北那杯“藍焰”,總覺得口感有些清淡,不及她的“遇見”,炙熱、令人心跳,有如“第一眼初見時的心動”。
“您換了酒?”Safe自然會意識到她的這種變化,他很好奇舒佳怎麼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做出改變,“怎麼,哥推薦的‘藍焰’不合您口味?還是您想弄一杯屬於自己的東西?”
Safe直接讓舒佳感覺像個透明體,連靈魂都被人窺見。她本能去躲閃,不去理會他,專註地喝着“遇見”,也許這是繞開話題的最好辦法。
“怎麼不說話?”
“說什麼?”舒佳Safe讓服務生為他端來的卻是一杯“藍焰”,她有些失望,但不想錯開Safe那雙迷人的眼睛,只能痴迷地看着他。
“您這杯叫什麼?”
“遇……見……”舒佳盡量用很低的嗓音說出這兩個字。
“遇見?”Safe的表情看上去很複雜,有些意外、有些好奇、有些好笑、還有些不可理喻,“不會是為我起的名字吧?哈哈哈……”那笑聲絕對放肆、絕對刺耳。
“臭美!”對於Safe的這種攻擊,舒佳沒有任何抵禦能力,想了半天,也只能找到這個詞語來回擊。
Safe似乎也意識到舒佳的反應,開始沉默,低頭擺弄着手機,表情不斷變換着。
靜默是最可怕的事情,在這種氛圍下舒佳喝光了那杯“遇見”,又伸手接過服務生遞上來的第二杯。“遇見”的名字還真沒取錯,兩杯酒下肚后還真有“遇見”的那份境遇,炙熱、心跳不已。
舒佳似乎低估了自己這杯“專屬”飲品的能量,只是兩杯,就已經整個人陷入混沌的狀態。
藉著酒力,她衝著仍在低頭擺弄着手機的Safe說:“為什麼不理我?”
“哦?”Safe總算抬起了頭,臉上的笑容還沒收起就馬上湧上一片茫然。
“我問你為什麼不理我?”
“沒有呀!給朋友發個短訊。”
“你……你是個……壞人……”
“是,我是個壞人,所以,姐姐千萬不要喜歡上我!”
有時候,不得不說酒是個好東西,舒佳是借酒發揮,Safe則是借題發揮,而且一本正經,讓舒佳完全沒了主張。
“誰……喜歡你呢!我有……男朋友,是……”
“是向北對嗎?”
Safe第一次直接稱呼向北的名字,舒佳一時竟然沒有反應過來,顯得有些語拙,又不知道用什麼掩飾才好,只好繼續啜着“遇見”。
“怎麼?沒話了?被我說中了吧?哼哼……你們這些小女生,總會使用這些小伎倆。”
Safe的這句話,舒佳覺得是對自己的藐視,她有些憤怒,兩人再次陷入靜默之中。
“怎麼啦?姐姐……生氣啦!”
舒佳仍在憤怒中,她並有回應Safe。
Safe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話有些不適,他也能看出舒佳憤怒的狀態,當然,他知道這是她那杯“專屬”飲品的作用。兩人之間的這種靜默狀態並不是他所希望看到的,於是,臉上又堆起了招牌式的壞笑,想繼續打破這種靜默。
“姐姐是北京人吧?”
舒佳也覺得一直這麼靜默,不好。更何況她抬頭時正好看見了Safe的壞笑,想想自己剛才的狀態,覺得有些好笑,這麼一來,竟也笑了。
“想逗我笑?哼……我還氣着呢?”
Safe見她笑了,覺得靜默算是被打破了。
“那……您說怎麼著?”
“陪我喝一杯‘遇見’。”
Safe也沒多想,就說:“好的!”
舒佳覺得Safe這是在跟自己示弱,不免更加開心,她轉頭向服務生示意,很快,一杯“遇見”就端上來了。
“要一口喝下去?”
“您……這酒看上去紅紅的,能喝嗎?”
“廢什麼話啊?我可還氣着呢?”舒佳故作生氣,眼睛死死地盯着Safe。
Safe眼見躲不過去,只能端起酒杯,故作難受地樣子一口喝了下去。一杯酒下肚,他終於體會到了“遇見”的那種炙熱、心跳的感覺。
“哇塞!我說……您一個小姑娘家家的,幹嘛喝這麼……”
“小姑娘怎麼啦?再說,就再罰你一杯……”
“姐姐,別!別!別!我求您了!別毀了我的嗓子,我還指着它吃飯呢!”
看着Safe這樣兒,舒佳很開心,她覺得現在這種樣子才有點談戀愛的感覺,戀愛就應該是無理取鬧、嬉笑怒罵、彼此禮謙。
“你剛才說什麼?”舒佳突然想到剛才Safe問自己的問題。
“別毀了我……”
“不是這句!我生氣的時候你問的那句。”
“哦……姐姐是北京人?”
“對!就是這句。我媽媽是上海人,爸爸是北京人。不過,我從小在上海長大。北京人說我是外地人,上海人說我是北京人。我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北京人。”
“怎麼會呢?您的口音里那股京腔挺明顯的啊,一聽就是北京人。不過,從您的氣質上看,卻透着一股上海女孩兒的特質。”
“上海女孩兒的特質?那是什麼?”
“作!”
“那是什麼?”
“Nozuo,Nodie!聽說過這句嗎?”
“哼!我又生氣了!你是不是又想喝……”
“對不起!對不起!姐姐,我錯了!我錯了還不成嗎?”
“那就好好說話!”
“成!正經點兒說!這‘作’吧,說白了就是人的一種生活狀態,帶點兒天生的優越感、帶點兒嬌媚、帶點兒驕傲和任性、粘糊糊,還帶點兒嗲。”
“想不到你對上海女孩兒了解地挺透啊!你是不是想找個上海女孩兒做女朋友?”
“並沒有!”
“那……你說我身上有上海女孩兒的特質,究竟有些什麼啊?”
“真要我說?”
“嗯!”
“先說好,不許罰酒!”
“不罰。你說。”
“天生的優越感、驕傲和任性……嗯……偶爾……還有一些嬌媚。”
這是舒佳生平第一次聽到一位男生如此解析自己,被自己喜歡的人看透,雖然有些危險,但她還是感到很開心,畢竟能花時間看透自己,說明這個人對自己的觀察不是一兩天。
“那……你是哪裏人?”
“上次不是說過么?”
“哦!忘了!你就再說一次嘛……”
“北京人啊!”
“呀……巧了么不是!咱倆老鄉啊!”
舒佳說這話的時候表情顯得有些誇張,Safe明顯被她這表情所嚇到。
“姐姐!戲……有點兒過了!咱倆不就是老鄉么,至於這麼誇張嗎?”
“還成!”眼見被對方看穿,舒佳收斂了一下,恢復正常地說,“你打小就在北京?”
“嗯!”
“記得上次你說是在溫哥華UBC讀書?”
“對啊!”
“怎麼會跑那麼遠去?”
這問題有些突然,但在Safe看來,也屬情理之中。但是這個問題他不想作答,也無法作答,有些事情他並不想這麼快就和舒佳講。
也可以說,舒佳的問題觸碰到的是一根敏感的神經線,每當有人觸及時,Safe的表情就略顯傷感,讓人覺得他像是從一個嬉皮少年躍然成為略帶滄桑的成熟男人。
“怎麼啦?突然變成另一個人似的,是不是我不該這麼問?”舒佳也觀察到他的情緒變化,內心突然有些自責。
“哦!沒有,只是時間過了這麼久,您突然這麼一問,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才好!怎麼說呢?15歲那年,我們全家移民到了加拿大……”
“為什麼移民?”
對於舒佳的一再追問,Safe並沒作答,他覺得眼前的這個女孩兒對自己充滿了好奇,他也能感受到舒佳對自己情感上的不同,只是,他不知道是否應該將那段往事告訴她,也許,講完那段往事,她對自己這份情感也就會消失了吧。最後,他決定還是先不要講,這不是一個最佳時機。
“那是秘密……”講這話的時候,Safe臉上又是滿滿的壞笑。
這四個字彷彿將過去的一切都鎖住了。“秘密”,往往深藏於內心之處他人所無法觸及的位置。有時候很脆弱,有時候卻又異常牢固。
在這個問題上,舒佳知道應該適可而止。
“你在國外也在酒吧駐唱嗎?”
“嗯!我喜歡唱歌。想想唱歌挺好,不僅可以作為一種情趣,也可以成為一種生活技能。”
“生活技能?”我很驚訝。
“對呀!養活我自己全靠它!”
“應該不至於吧!你不是說本科學得是工商管理嗎?那你加拿大時應該有一份穩定工作吧?”
“您忘了,我說這句話的時候,後面還接了句‘那是為了我爸媽’,他們希望我能成為像我爸一樣的人,但是我覺得自己不成。”
“怎麼會這樣想?你有嘗試過嗎?”
“我沒有時間去嘗試……”
“怎麼就沒時間啦?”
舒佳的插話讓Safe覺察到自己剛才的話有些不適,他覺着不能再這麼被舒佳帶着聊天了,這樣,很容易什麼都守不住。
“好奇姐姐!”
“什麼?”
“好奇姐姐!”Safe再次重複着舒佳不甚明白的那個稱謂,“您這麼不斷追問,特象十萬個為什麼。姐姐,女生呢,要矜持,不好這樣一直打聽一位陌生男人的。”
Safe故意模仿上海男人的腔調說話,這讓舒佳感覺十分好笑,但Safe的話又不無道理,反正來日方長,並非Safe所說的那樣沒有時間,以後再問也不遲。
“好了,姐姐,今兒就打住吧。我反正無所謂,多晚都沒問題,可您明兒不用上班嗎?。”
像是突然想起時間的存在,舒佳看了腕錶,天!凌晨兩點。不行,得回家了,太晚,明天又要遭外婆責罵了。
“喲!是不早了,那就走吧!”
“那……bye了……”
“bye什麼bye,你……不送送我?”舒佳丟棄了“矜持”,只想着能和Safe多點不同環境下的接觸。
“我還得呆會兒,還得準備一下明天晚上的演出。”
“那……我先走了!”
“bye……”
“bye……”
身體交錯的時候,舒佳依依不捨地回頭再看了Safe一眼,發現他在目送自己。舒佳很開心,心跳也隨着酒精加速運動起來。
“等等!”
快走到門口的時候,舒佳聽到Safe的聲音從背後傳出,她立刻定住了腳步,心中一陣竊喜。回頭時,Safe已經出現在面前。
“我送您到門外打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