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三章 成親
蘇琳琅沒有捨不得安平大長公主並不是她對安平大長公主不親近,在她心裏早已經將老太太當成自己的親祖母了。她嫁的人是陳霆越,她已經拿定了主意,以後無論她住在哪裏,她都會和祖母在一起,她會侍奉她老人家頤養天年。
可娘不同,從最初的生離,到之後的假死別,再到後來的知道她活着卻不能母女相守常常相見,甚至現在她成親娘都不能像祖母那樣送她。她虧欠娘太多了。
“是女兒不孝,”她低聲道:“女兒出嫁……”
話未說完謝婉就緊緊握住她的手連連搖頭,“現在已經很好了,”謝婉強忍眼淚笑着說道:“只要你過的好娘就心滿意足了。”
從得知女兒活着女兒的處境,她就認清自己的地位和處境,從未敢奢望過能像尋常人家的母女一樣與女兒相處。
今日女兒大喜的日子,她是故意跟在丈夫身邊陪同戚家人的。這是她的態度,是她需要向安平大長公主和皇室表明的態度。
女兒已經是安平大長公主的孫女,安平大長公主允女兒喚她一聲娘,已經算是對她最大的寬宥了,她不能奢求太過。
“你是娘見過最漂亮的新娘子,”她不想再說其他惹女兒傷心,遂邊打量女兒邊笑道:“也是這天底下最漂亮的新娘子。”
蘇琳琅深知她的心意,亦是強忍住既將落下的眼淚,笑意盈然的點頭,“女兒的容貌是隨了娘。”
安平大長公主見她們娘倆並沒有抱頭痛哭,總算放下之前怕弄花了新娘子妝的擔心,笑呵呵的道:“都漂亮,都漂亮!”
這時小丫頭子們顛顛的歡跑進來,亂鬨哄的叫道:“新郎官進門了,新郎官進門嘍!”
喜娘忙將綉着龍鳳呈祥的大紅蓋頭用托盤呈到安平大長公主面前,“請大長公主殿下幫新娘子蒙上蓋頭。”
安平大長公主卻有些慌亂的擺手道:“本宮不做這個,讓昭陽的母親來!”
原來她一直覺得自己伶俜,既沒成過親又沒有子嗣,怕不吉利,因而從不碰蘇琳琅成親的物件兒。
喜娘聞言便端着托盤走向謝婉,謝婉深深望了蘇琳琅一眼,鄭重接過托盤,再次呈送到安平大長公主面前,恭聲道:“您是琳琅的祖母,她的蓋頭,理應由您來給她蓋才是。”
見她說得真誠,安平大長公主就有些意動,轉頭見蘇琳琅目露期待的正望着自己,她便更加動搖了。
“那……”她猶豫着,“那個,你是兒女雙全的全福之人,今日,我就借你的手,咱們一起給丫頭蓋蓋頭,可好?”
謝婉重重點頭,“好!”
蘇琳琅便步到安平大長公主和謝婉面前,撂起衣擺雙膝跪地,“請祖母、母親,為琳琅蒙上蓋頭。”
安平大長公主和謝婉盡皆面露感嘆,兩個人一起拿起托盤上的蓋頭,緩緩地蒙在了蘇琳琅的頭上。
蕭玫和葉依瀾二人急忙上前將蘇琳琅攙扶起身,再扶着她到前頭正廳,陳霆越已經等在那裏。
安平大長公主上座,祁安和戚騰夫婦偏座,陳霆越攜蘇琳琅拜別父母長輩。
看到俊逸的新郎官,安平大長公主原本那絲不舍陡然間煙消雲散,心裏頭平添了自家娶媳婦的喜氣洋洋。
戚騰夫婦的心情則是五味交雜。
矇著蓋頭的蘇琳琅只看得到眼前一片紅,低下頭能看到自己的大紅裙擺及方寸地面,看不到太多,耳邊喜樂鳴響,她心裏有些許忐忑、些許不安。
直到看到對面同她一樣的大紅衣裳底擺,她的心突然安定下來,再不慌亂。
禮畢,作為長兄的戚重軒將蘇琳琅背上花轎,坐在花轎里蘇琳琅只覺得外面的喜樂更響更吵了,根本聽不到外頭其他聲響。
其實她想在這片喧嘩當中尋到他的聲息,哪怕是一點也好。
“小姐,”玉串兒的聲音傳來,聲音里充滿了喜意,“太子殿下讓奴婢跟您說:他就在外頭轎子前頭,他騎着馬,就守在您身邊呢。”
啊?外面這麼多人這個時候他哪有時間告訴玉串兒這些?蘇琳琅異常驚訝,“他什麼時候同你說的?”
玉串兒見自家主子矇著紅蓋頭的腦袋動了動,笑意更盛,“不是殿下同怒婢說的,是殿下叫墨影轉告奴婢的。”
原來如此,蘇琳琅微微點頭,聽玉串兒繼續道:“殿下還說了,您坐在轎子裏若是悶了就將蓋頭揭下來自個兒鬆散一會兒,他掀轎簾的時候會提前知會您的。還有,您右手邊的匣子裏有幾樣點心,左手邊是個水囊,裏頭裝的是溫水。”
玉串兒說著忍不住笑,“只是不知道這轎子裏有沒有供小姐方便的地兒……”邊說邊轉着腦袋四處打量。
蘇琳琅也忍不住笑意,抬手尋着玉串兒的聲音想拍她的腦袋,卻拍了個空。
“噗嗤,”玉串兒忍不住大笑,“該起轎了,奴婢也跟在轎子旁邊哈。”
說著嘿嘿笑了一通,這才放下轎簾。
起轎,嗩吶吹奏出的曲調更加歡快,高亢的聲音似是會沖入雲霄一般,吹嗩吶和抬轎子的人似乎也高興的要跳起舞,帶動着四周看熱鬧的人群也歡天喜地的。
花轎從安平大長公主府繞城一圈來到皇宮,兩位新人要在宮中的懷仁帝面前拜堂。
懷仁帝仍舊是糊塗的,雖不太認人,但卻十分聽話,太后和慧妃哄着勸着,他便在乾清宮安安靜靜地等着。
聽到遠遠的嗩吶聲,他十分好奇的問道:“這是什麼聲音?”
站在她身邊的慧妃笑着解釋道:“陛下忘了,臣妾之前同陛下說過,今日是太子殿下大婚之日,想必現在太子殿下接了太子妃來,要給陛下磕頭呢。”
“太子大婚啊。”懷仁帝似懂非懂的說了這麼一句,便再無話,雙眼尋着喜樂的聲音望去,目光中竟有隱隱的期待。
慧妃打量着他的神色,對立在一旁的九皇子使了個眼色,陳雯越上前對懷仁帝道:“父皇,您坐了這麼久,兒臣給您捶捶腿吧。”
懷仁帝並沒有應,也沒有拒絕,仍舊看着喜樂傳來的方向,甚至沒有看陳雯越。
慧妃眉頭微蹙。
樂聲越來越近,外頭太監的唱喏一迭聲的傳來,懷仁帝的眼神變得越來越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