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舊情復燃
江寧,雨夜,梧桐路102倉庫。
這是一個只存放報廢物品的倉庫,陰暗又潮濕,雖然平時沒人過來,卻有一道防護門。
而此時,裏面隱隱約有鈍器敲打在某個物體上發出的沉悶聲——
“丫的你膽兒肥了,還敢瞞着景老大敢拉私活?!不想活了吧。”
一個臉上有刀疤,帶鬍子的男人把煙頭掐滅,蹲下來按住他的頭,直接問了句:“錢哪兒來的。”
他叫林輝,自從景勖存回到江寧,他就跟在左右,可以說是景勖存身邊最得力的人。初中文憑,做過幾年地皮,體型微胖。
“銀行貸款。”這人被打的鼻青眼腫,聲音微顫,雙手疊在胸前。
林輝一擺手,那兩個人把棍子放到一邊,從兜里拿出一把摺疊刀遞給他。
他用牙齒狠狠的颳了刮下嘴唇,微微一笑,單手把刀彈開,刀放到了這個人的耳朵上。
這人嚇得連續叫了幾聲,跟雞子握住脖子一樣。下體忽然流出一股液體,從褲襠到褲腿……
他幾乎帶着哭腔求饒,“輝哥輝哥,我說我說,借的借的!”
“借誰的?”
“黃老闆。”
……
隨後,林輝收了刀,揣着兜走了出來,上了一輛普通麵包車上。
景勖存在車上坐着,他穿着黑灰外套,把鴨舌帽壓的很低,整個人隱在黑暗裏,手握監聽器。
直到林輝上來跟他說:“老大,作了?”他才抬了抬下顎,凌亂的頭髮下露出一雙陰鬱的杏仁眼。
“先留着。”聲音低沉暗啞。
等林輝走後,他才從麵包車上下來,脫了外套,扔到車上轉身就上了另一輛商務車。
*
四十分鐘后,江寧郊外私人別墅內。
景勖存剛想拿起桌子上的蘋果,沒想到女傭端上來的茶碰到他的胳膊肘。
茶水灑了一地,杯子也摔碎了。
景勖存沉聲:“滾。”
女傭瑟瑟發抖,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辦,站在原地也不是,走也不是。
恰好這一幕被正在下樓梯的蔣一饒看到,她扶着欄杆的手微微握成拳頭,但很快就恢復正常,面不改色地走了下來。
她拍了拍女傭的肩:“你先回去吧,回去歇幾天。”聲音溫和,目送女傭離開大門,她才迅速收起笑容,直接掠過景勖存,默不作聲走向餐廳。
“演什麼呢。”景勖存單手扶膝坐了下來,目光隨她移動,看她從餐廳端出一壺電水壺放到自己面前。
蔣一饒嘴角微勾:“舊情復燃的戲碼。”
“謊都不會撒,你對我有情嗎。”景勖存冷呵一聲,抿了口龍井茶。
“腿怎麼樣?”她駐足,低頭看了一眼他的腿。
他睫毛顫動,聲音弱下來:“一下雨就疼。”
蔣一饒拿着熱水袋子走到他面前,把裙擺捲起,蹲了下來,把他的褲腿挽上去,輕輕敷上那塊兒結塊上。
這個動作,讓景勖存全身迅速緊張起來,他眼皮一抬,瞳孔猛然收縮,直勾勾的盯着她臉。
她卻冷着臉站起來,直接上樓了,甩給他一句不咸不淡的話:“那就以後少出去。”
景勖存用舌頭颳了刮后牙槽,不屑的把西裝外套脫了,隨手扔到沙發上,就去洗浴了。
他剛進去半分鐘,蔣一饒就從樓上赤腳走下來,順帶掃了眼浴室里那個人影,確認開了花灑。她才去翻景勖存放到沙發上的上衣,從內兜里掏出一個錄音筆——
“錢哪兒來的?”
“老大,作了?”
“先留着。”
“那黃老闆……”
“他會找過來的。”是景勖存的聲音。
等她繼續聽下去,“咔噠”浴室門被輕輕推開,她迅速放好,一個轉身躲在沙發後面。
好在景勖存並沒有過來拿他的上衣,只是洗了個東西,就又進去了。
蔣一饒鬆了口氣,回到自己的房間,側着身子半趟在床上。
沒過幾分鐘,景勖存進來就把燈開開了。
他啞着嗓子說:“不準關燈!“
“我很好奇,你為什麼要選擇我。十年前,你可是眼睜睜看我就算被打廢一條腿,也要離開景家的人,那個時候阿阮姐可是對我半點情分都沒有。”
她轉過身,下了床站在他面前。他裹了個灰色的浴袍,可能是剛洗完澡的緣故,頭髮還往下淌着水。
她走到房間門口,一臉漠然,淡淡從嘴裏吐出兩個字:“出去。”
景勖存一步步緊逼,眼神古怪:“我就在想,我的阮姐姐是不會拋下我的,當初就說好的,她會帶我走,逃離那個魔鬼的地方。可是她沒有,我日日等夜夜等,晚上不敢合眼,一合眼我腦子裏就是那些人拎着棍子……往我身上打,地下室那麼陰冷,我被關了整整五年,五年!”
蔣一饒不敢看她的眼睛,她總會想到當天他趴在地上,那雙噙着眼淚絕望的眼睛——
“阿阮,快跑!”
她一步都挪不動,漸漸捂着胸口蹲了下來,她不想聽樓上的慘叫。
那天她還是跑了回去,等她出現在二樓的時候,景勖存已經躺在地上,臉上血色盡失,左腿血肉模糊。
“別打,別打了,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了……”她撲通朝那個人跪了下來。
“走,阮小姐已經回來了,事情也就結束了。”這兩人收了木棍離開了房間。
*
“別說了,別說了!”蔣一嬈捂着耳朵蹲下來,精神幾乎崩潰,這些年她一直把愧疚藏的很好,不想在這時候崩潰一虧,她大喊:“求你別再說了!”
景旭存忽然大步走上來,拽住她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