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彼時珍憶
旋鯊躍,妖狼嚎,夜鬼奔襲魔穹盪。
赤火島,無念涯,止水百轉意千回。
“真想不到這座充滿腥殺的島,竟然還有如此安靜的角落!”吳婉瑜看着眼前平靜的海面,不由感嘆道。
“光自暗中明,凈從穢中生,在魔界的這段時間,汝應更加深有體會吧!”耿煦背對着吳婉瑜,望着妖狼海淡淡道。
“你離開的這段時間,我對這片用鮮血澆築的地界,更多了幾分歸屬感。”吳婉瑜自顧自地說道。
“為慾望殺戮,因無能被殺,秉持各自執着,沉浮魔海中的可憐人,又有幾人能找回歸屬?”耿煦的聲音冷如霜,淡如煙。
“執着是苦,也是福,人如果少了這份執着,生命會空洞乏味,魔也相同,執着下的真性情,有時候也會很可愛,不是嗎?”吳婉瑜眉目間含着一絲清風明月的笑意,反問道。
“能突破觀念的屏障,汝也算是進步了,吾能斷言,未來的七界,將不再有任何屏障!”耿煦緩緩拔出了背上負着的玄幽朧夜,堅定道。
“這就是你的執着,也是你加入赤水魔狼的原因?”吳婉瑜突然回憶起神王棧道上耿煦甫出現時曾對她說過的大道。
“哈,它也將成為殷天殤的執着,神王六跡,七界大同,絕不是一句笑話。”耿煦神情頗為奇特道。
“我還是不懂,究竟什麼是神王六跡?”吳婉瑜毫不迴避心中疑問。
六跡如六劍,神王即人王。
雲城霸劍千虹映,始之終焉七界同。
劍道三才數形意,天之道焉輪迴揚。
神王一念人亦劍,相之本焉我自覺。
萬劍無別並天齊,念之同焉一舟登。
造極登天劍長生,生之永焉原鄉歸。
戲終夢醒劍空玄,局之子焉夢幻真。
“此為神王六跡,吾參悟五百年有幸得窺,汝亦為聞吾道者第一人也!”耿煦說罷,緩緩轉過身,平靜地看向吳婉瑜。
“能成為你佈道的第一人,我倍感榮幸,你的這些觀念,也的確令我耳目一新,至於它們是對是錯,就交給時間來證明吧!”吳婉瑜並不能完全理解神王六跡,但她卻希望它們是對的,因為殷天殤也一定認為它們是對的。
無念涯邊,月影婆娑,幽暗而深邃的海水如春風拂柳般溫柔漲落。
耿煦注視着吳婉瑜嫻秀儀靜的面龐,突然情不自禁地伸手輕撫她那一頭秀美的風鬟雨鬢。
吳婉瑜一時錯愕,她想閃躲,然而卻不及閃躲。
“汝與宛蝶,實在是很像……”耿煦將手收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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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道。
“你或許並不是一個好的父親。”吳婉瑜回憶起與殷天殤在神王棧道時看到的殘象,無奈道。
“汝可知,宛蝶被吾殺死的一瞬,吾腦中閃現的是何種畫面?”耿煦強抑住刻骨的悲傷,咬牙道。
吳婉瑜這時也被耿煦的悲傷所浸染,眸中泛起鬱郁憐色。
“吾見到了吾之死景……”
“死景?”
“吾將死在他的夢裏。”
“天殤的夢?”
“哈哈,或許宛蝶她,也是吾的一場夢吧!”耿煦聲音嘶啞,語帶更咽道。
“這就是人生如夢嗎?”吳婉瑜沉重道。
“大夢歸處,即是原鄉。”耿煦眉頭淺皺,深深道。
“太深奧了,如果人生真的只是一場夢,那我只想做好這個夢,我不想醒來的時候,留下太多遺憾!”吳婉瑜望着海面,痴痴道。
耿煦嘆了口氣,突然問道:“回答吾,殷天殤於汝之生命,有何意義?”
吳婉瑜不假思索道:“他讓我看到了人生的希望,他使我的內心充實,也讓我明白了自己究竟應該怎麼活!”
“茶水一旦沸騰,便會失了鮮爽,汝之執着,過了!”耿煦端詳着自己的手心,苦澀道。
“也許吧,然而他卻已不再是他,說這些也沒有意義了!”吳婉瑜搖了搖頭,苦笑道。
“他會回來的,但吾仍要勸汝一句,背陰的感情,切莫深陷。”耿煦內心沉重道。
“你的傷,讓我看看!”吳婉瑜似乎想起了耿煦身上的傷,又似乎是在迴避問題。
“吾的傷,好不了了。”耿煦淡淡道。
“把手伸出來!”吳婉瑜命令道。
耿煦苦笑,將手腕伸給了吳婉瑜。
“你……”吳婉瑜一邊把脈,一邊驚詫道。
“好了,吾還有很多事要去做。”耿煦的聲音逐漸變冷。
“答應我,別再受傷了!”吳婉瑜神情凝重,叮嚀道。
“允你!”
那一夜是奢侈的,從破曉到晨曦,兩個人都沒有再說一句話,他們都只是靜靜地看着海面,聽着浪花被捲起的聲音,若無念能可恆久,生命將再無憂愁,快樂亦將不復,可記憶卻又能為之駐足,只因無念本身就是最值得珍憶的存在。耿煦離開時,他被曙色投映下的背影是蕭索的,一如吳婉瑜彼時的心情。
次日的旋鯊闕,則又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情景了。
因為這個不速之客,拉開了魔界劍傑競逐劍之巔峰的序幕,同時也打破了四殿懸而不破的平衡,魔界的內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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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開篇!
烈日雄風匆匆抵至火焰大殿時,他一雙如鈴虎目直勾勾地盯着歐陽赦,苦笑連連。
“如此拖泥帶水不像是你的風格,那人是來找孤的?”歐陽赦冷聲道。
“劍邪啊,你往後的日子只怕不太平了,是求死不能,他在對岸等你……”烈日雄風嘆氣連連道。
這時,前方傳出一個來自亘古的聲音,眾人頭頂那朵燃燒的火蓮花突然開口道:“這是來自劍上的約談嗎?”
烈日雄風聳了聳肩,苦笑道:“他雖未明說,不過我看他那氣勢,感覺八九不離十。”
“火皇,孤很快便回來。”歐陽赦說完,便轉身走向外面。
“先是劍帝約戰劍魔,又是劍鬼邀戰劍邪,魔界內戰看來是要提早到來了!”火皇看着劍邪的背影,深深嘆了一口氣道。
妖狼海岸,一個頹廢男子靜靜地聽着海里的群鯊咆哮,面上沒有絲毫表情,直到一個身穿血紅勁裝,手握赤紅血劍的男子颯然來到。
“劍邪,你終於來了。”求死不能的聲音里充滿了疲倦。
“你來找孤,似乎只有一個目的。”歐陽赦一雙鷹眼注視着求死不能手中那柄灰褐色柳葉劍,淡淡道。
“我們好像就只有這一個交集。”求死不能眼睛裏除了疲憊,還有一柄紅色的血劍。
“孤答應你,不過時間和地點需由孤來定,三日後,妖狼海外的無疆荒漠!”歐陽赦肅穆道。
“好,日初時分,我與天祭會如約而至!”求死不能話音未落,人已遠去。
歐陽赦嘆了口氣,正欲轉身離開,天幽王卻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他的身後。
“汝有把握嗎?”
“在未真正敗亡前,孤對每一戰都抱有十足的信心。”
“汝將劍決選在競魔天決的前一日,無論勝負,都將激起眾人鬥志。”
“為了火皇霸業,孤甘作這墊腳之石,希望你也莫要辜負火皇對你的期望!”
“吾從不以任何人的期盼行事,吾只做吾欲做之事。”
“無所謂,早就知道你動機不純了,孤從來都沒有真正指望過你!”
“劍邪之於邪劍君七,離邪甚遠矣!”
“苦跡蠻荒的邪劍君七,孤只聽說,從未得見,若有機會孤定要送他一程。”
“哈哈,或許你們對邪的定義不同吧!”
“秉死之淳,赦生之罪,赤血的救贖,無處不在!”
“吾很想知道,重焱獄那場劍決,汝的殺招,因何而變調?”
“因為孤那時,並不想殺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