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在新世界活下去
吳世奇抬頭一看，一大一小兩個人進了牛蓬，其中一個是剛認識的小女孩，另一個想來是女孩口中的阿翁了。
吳世奇勉強笑了笑對着小女孩道：“嗯，謝謝你關心了小妹妹。”轉過眼看着阿翁道：“謝謝您！老人家，謝謝您救了我”。
阿翁皮膚幽黑，想來是位長年做戶外活的人。阿翁的精神還算可以，雖然身體消瘦，可從舉手抬足鼓起的肌肉可以看出，阿翁也是有把子力氣的。
阿翁上身穿着一個布卦子，下身是一條帶着泥的粗麻補丁褲，用一條灰色的腰帶繫着。帶着和善的眼神笑看着吳世奇道：“年輕人，好些了嗎？”
“好多了謝謝老人家關心！請問現在是哪一年？”吳世奇還期待着那小女孩因為無知隨口答的他剛才的問題。希望這位老人家能給出他心裏想要的答案。
“小夥子，今年是順泰三十六年，你怎麼能不知道呢？”阿翁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吳世奇的頭，他懷疑吳世奇頭部可能受傷了。
“老人家別誤會，我從小跟着師父在深山大川隱世修行，最近師父他老人家羽化仙去，我才到人世間走動。”吳世奇聽到阿翁的回答也知道自己肯定是到了另一個世界了。又見阿翁眼神不對，所以着急中編了個理由。
阿翁眼色稍緩，又問道：“令師想必是世外高人，你習得他幾分本事，為何會昏迷在村外的樹林裏？”
吳世奇臉色微變，平常他是一個不會說謊的人，但現在為了自己的小命只能繼續編下去，可一時之間又想不到好的理由，不由臉色有些微紅。
阿翁見吳世奇臉色變紅以為他是有什麼不方便說的事情，便又說道：“小夥子，可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這句話倒提醒了吳世奇，面露尷尬之色道：“不瞞老人家，我已盡得仙師真傳，只是我入世未深，不懂世間處事人情。不小說著了人家的道，身上所有的東西都沒了。”
最後這句倒是實話，吳世奇現在真是連衣服都是眼前這老人的。因為發現他的時候，他赤身裸體連片遮羞布也沒有。
阿翁這回相信了吳世奇的話，因為這和發現他時情況是一樣的，身上連衣服都被人拔了。
“小夥子，你先休息，我去和村正說下你的情況，看他對你怎麼安排。”阿翁說著話就走了出去。
“謝謝！”吳世奇對着阿翁的背影說了句。
“阿翁啊！村正會收留哥哥嗎？”小女孩充滿期望的盯着阿翁問道。
阿翁在牛蓬外轉過身來看着小女孩道：“香兒，只要這小夥子願意留下，我想村正是很願意收留他的。”說著，轉過頭來對着我道：“對了，小夥子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吳世奇。”
“我叫亓香香。”小女孩亓香香生怕吳世奇不知道她的存在一樣。
阿翁笑了笑走了。牛蓬里只剩下了香香和吳世奇，而香香顯得有些興奮。
吳世奇現在除了能動嘴，身體還沒有什麼力氣，見香香高興便問道：“香香，怎麼這麼高興。”
“當然高興啦，整個村裡沒有一個人和我玩，阿翁平時雖然照看我，但他每天都有許多事情要做。現在終於有人陪我玩了。”香香高興的喊了一聲，又小心翼翼的問道：“世奇哥哥，你會陪我玩的對嗎？”
吳世奇心中不免感嘆，這麼可愛的女孩兒，怎麼就沒人理呢？這麼多年她小小的心靈該有多孤獨？想到這，吳世奇笑了笑道：“當然啦，香香這麼可愛，還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太好啦……太好啦……咯咯咯”香香又叫又跳，嘴裏發出歡愉的笑聲，但眼角卻掉着眼淺。
吳世奇見狀不由憐意大起，式着抬起手，手動了一下，又放了下來。身體的情況還沒完全恢復，只能無奈的躺在這。
“香香，我給你講個故事吧。”眼下只能先用一些小故事，安撫一下香香那顆幼小的心靈了。
…………
整個下午直到黃昏香香的笑聲都沒斷過，不管故事內容好不好笑，她總顯得特別開心，彷彿她已經得到了世界。一個沒有童年的小姑娘，實在很容易滿足，也很容易受傷。
吳世奇心中感嘆比自己前世今生加起來都要多。為自己也為香香，更為了那虛無縹緲的命運行。既然香香叫我一聲哥哥，而我在這世界上又沒有任何親人，同為無根浮萍就相互為親，從此相依吧。
天快黑的時候，香香也有些累了，安靜的坐在一邊，給吳世奇驅着蚊蟲。這時阿翁來了，還有個人跟着他一起走了過來。
香香看到那人，顯得有些拘束。小身子往吳世奇這邊靠了靠，站在了他身後的牆邊。
進來那人抬眼看了香香一眼，並未說什麼。眼神中也帶着些憐憫，卻又有些無奈。
阿翁介紹道：“吳世奇，這就是我們的村正，田繼雲。”
吳世奇稍稍點了下頭，不是他不懂禮貌，實在是身體未恢復。只能躺着答道：“田村正，您好！打擾了。”
“你的事情，田老六已經給我說了，我們村都是些粗人，全村上下百十口人沒一個識字的。聽說你師從高人，卻不知有何本事？”村正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仙師身負天人之才，世間之學問，無所不精，世間之技藝無所不曉。我雖不才但也盡得奇真傳，只是個中學問，還未能全部領悟，為我所有。”吳世奇心想，你這古代社會，所知有限。我前世的學科，隨便一科也能讓你們目瞪口呆。
“呵！好大的口氣，令師如此人物，卻未知與當世首輔杜逸志或一代大儒孔凡佑相較又如何？”村正聽吳世奇的口氣，不免有些輕視。做為村正，他是有些見識的，知道當世的幾個名人。
“治世之道仙師有改天換地的本事，儒家學問家師卻也不差於人。只是仙師在世時與世無爭，隱於山野寄情于山水，誰高誰低，無法證實了。”吳世奇覺得村正好像對自己有什麼看法，一進來就給什麼好臉色。
“大膽！你可知道有些話不是你我可以說的……”村正臉色鐵青一聲大喝。
阿翁也知吳世奇言語有失，趕緊應道：“村正別急，這孩子從小與其師生於山野之間，即便其師學究天人，他終究還是個孩子。未經歷人間世事，不懂人情事故，你就別與他計較了。”說完又轉過頭對吳世奇說道：“吳世奇，你趕緊給村正賠個不是，改天換地這些話，可不敢隨便亂說，要滅九族的。”
吳世奇聞言一驚，這才醒悟自己身處言論不自由的封建時代。一時妄語失言了。正了正臉色對村正道：“田村正，小子剛才失言了，如您不願我留在村裡，等我身體恢復自己會離開。如果您非讓我現在就離開，我……”
“不要……我不要哥哥走。嗚~~”香香突然尖叫一聲，跑吳世奇身邊哭了起來。
村正臉上閃過一絲不忍，只是吳世奇忙着勸慰香香，沒看見。旁邊的阿翁田老六倒是發現了，若有所悟，站在一邊不再發言。
“亓香香，你雖是本村遺孤，但你私自收留來歷不明的外人，已經是犯了村規，村裡已經留你不得。”田村正言語分外嚴勵，又轉過臉對吳世奇說道：“你個毛頭小子，瘋言瘋語，不知天高地厚，留你在村裡，尺早要惹出禍事。我也不做沒人性的事情，等你傷好了，你帶着香香一起離開吧。只要不在本村，隨你去哪兒。”
說完冷哼一聲又對阿翁道：“這些都是你招回來的，這幾天就由你照看。”說完也不管大家反應，自顧自的走了。
這時的香香像是丟了魂一樣，她從沒想過，自己會被趕出村子，哪怕再苦再孤單，她在村子裏，至少還有些許樂趣，這是她生命的依靠。如今她聽到村正的話，像是一個晴天霹靂，把她整個人都打蒙了。
阿翁見香香的樣子，有些擔心，輕輕叫了一聲：“香兒，香兒？”
香香眼神漸漸有了焦距，眼淚無聲的劃過臉夾，對着她最信任的阿翁道：“阿翁，剛才村正說，要趕我走。我不要走……我不要走……”香香爬到了阿翁的面前，拉着他的腿哭泣着。
幼小的她也知道，這一去就是生死兩茫茫，這讓才十來歲的香香，感覺到無限的恐懼。
阿翁扶起了香香，捧起她的臉，擦着她的眼淚，低聲道：“香兒啊，你別哭，等將來你長大了，再回來的時候就明白了，別恨村正，他不是壞人。”
一聽這話，香香哭得更聲嘶力竭了，阿翁的話，無疑讓香香感到了絕望。
“這還不是壞人，要怎樣才算壞？對我這個陌生人也就罷了，香香可是你們村的，從小可憐沒人疼愛。我都不知道她是怎麼活下來的。你們這樣對她，心是石頭長的嗎？”吳世奇忍不住出聲，情緒有些激動。
阿翁嘆了口氣，對吳世奇道：“這幾天我會弄些葯來，你快些好起來，帶香香離開這。一定要照顧好她！這孩子從小就命苦。”說著阿翁也忍不住眼角濕潤了。
“你既然心疼她，就不應該讓村正趕她走，你知不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吳世奇語氣稍緩，但還是忍不住語氣有些重。
“我當然知道，但你是個有本事的人，我這人大半輩子見的人不多，但也懂得幾分識人的本事。你說的話，聽似夸夸其談，但又底氣實足，我願意相信你說的話，是真的。香香跟着你，比在這村裡，受苦強。”
“我肯定會照顧香香的，從今天起她就是我吳世奇的妹妹，親妹妹。香香你過來，到哥哥這兒來。別怕，離開這裏，哥哥一定讓你過上比這裏好上千百倍的日子。”吳世奇用一種幾乎發誓的語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