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們去遙遠的地方
離開攤位,孟尚宇背着許茹芸穿過如火如荼的鬧市。
路上,許茹芸俏臉已是燦爛起來,“阿宇阿宇,我們要去哪裏啊!”
自從聽到胡辣湯攤主叫眼前少年阿宇之後,她也有樣學樣起來,叫得不亦樂乎。
孟尚宇對此表示無視,只是摸着手,一臉平靜:“皮癢了?”
“啊……”許茹芸頓時不敢說話了。
眼前車馬如流,絡繹不絕。
孟尚宇的步伐漸快起來,在路人一股股奇怪的目光下開始奔跑。
他跑出了鬧市跑出了甲地。
他重新站到摯愛山上,望向遠方吶喊:“我們要去很遙遠的地方!”
背上被顛的暈乎乎的許茹芸也是輕輕舉起手,吶喊:“好~”
……
這是一間看起來就知道很詭異的房子。
燭火搖曳,照射出陰森森的血光,幾張扭曲不堪的椅子隨意擺放着,驀地“嘎吱”一聲,長滿蛛網的門戶便被緩緩開啟,幾個披着黑袍的人影走了進來。
他們各顧各的走向屬於自己的位置,奇怪的是每走一步,他們所走向的椅子便會更正一分,直到他們坐下之時,椅子已是端正整齊地排列着。
共有七人,皆是傲然坐在椅子上,盡顯桀驁。
不過下一刻,一道陰風陡然吹入房間之中,帶上還未關緊的門戶,在七人前緩緩化作一道與他們截然相反的人影,竟是身披白袍。
白影負手而立,長袍無風自動,一股威嚴高貴的氣勢自他身上悄然流露。
七人狂震,剎那間皆是恭敬起身:“參見吾王!”
“聽說我們管的地方內有人暴露身份?”白影清冷開口,聽不出男女之聲。
“是!似乎是幾年前在暗世界鬧事的孟小子。”
“吾王,請下指示!”
“呵,”白影冷笑一聲,“就是那幾年前偷我羽裳給自個妹妹的傻小子?”
七人沉默不敢開口,這事可是明令禁止談論的,而且下令者就是眼前這位大人……
“按照規矩,得把他殺了,”白影語氣忽然歡快起來,“不過我不喜歡按規矩辦事,你們把他抓來,別傷他性命!”
“是!”
白影輕笑,瞬間如煙消散。
房間裏燭火依舊搖曳,只是多了一股冰冷至極的寒氣瀰漫,下一刻便已是寒霜染牆。
七人面面相覷,很是不解高高在上的王竟然會插手這件小事。
“不能傷他性命……還要保着他不成?”其中一人忍不住開口。
“吾王所命,吾等遵從即可!”
“散了吧!”
不知誰忽然開口,眨眼間此地便是再無一人,只有扭曲的七把椅子還在原地搖得吱呀作響。
丙地。
這裏是全然由山高水秀,群峰並立構建而成的高原山地樣貌,海拔均有兩千米以上,其邊緣之處,更與相鄰的乙地,丁地分割出一道恍若天埑般的隔閡,層次分明。
同時這也是一處迷人的風景之地。
鳥鳴山澗,飛瀑湍流,座座巍峨大山上長滿了新生的翠綠色,綠意盎然,密密麻麻遍佈在群峰之上。
此地並不人跡罕至,時不時會有人組團觀光旅遊,在青山綠水叢林間留下他們來過的痕迹。
雖如此,但此地也絕不適宜長久居住。
未知的蒼茫古林中不知潛藏了多少蟲蛇毒蠍,皆是來自大自然無聲的威脅。
密林潮濕,晝夜溫差極大,也許正午陽光還熾熱,到了半夜也會寒風刺骨。
密密麻麻的樹冠樹枝交錯縱橫,遮蔽了頭頂的一切,恍若一雙雙漆黑的大手,掩蓋了天穹,帶來了永寂的黑夜。即便有足以隨處可見的野果可以飽腹,但也只有極少數人才能承受得住這般嚴苛條件生存下來。
巢雲觀。
除卻密林中不知何年開始便是居住於此的野蠻人外,這裏便是世人皆知的丙地唯一居住地,在這蒼茫的群山之間,足有五千米之高的峰頂之上,巢雲觀便是坐落於此。
此時此刻,一名小道士正沉着臉在打掃院落。
手中掃帚每每掃過地面,他便脆生生的偷罵著:“臭師傅,爛師傅,不就多吃一個饅頭嘛,居然罰我掃道觀外院!”
他看着滿院落葉紛飛飄曳,眼淚星子在眼眶中積得旺旺的,抹一把辛酸淚又繼續幹活。
足足花了一個小時后,才堪堪掃完一半。
“呼”
春風忽然徜徉,捲起堆集的落葉,洋洋洒洒,再次鋪滿了院落。
在他頭頂,一棵老榕樹葉片也被吹的沙沙作響,彷彿也忍不住笑出了聲。
小道士的臉瞬間黑了下來,手中掃帚“啪”一下就被摔到地上,他決心不幹了,這風不止息,再掃也掃不幹凈。
不過驀地,一聲詢問忽然響徹小道士的耳邊:“喂喂喂——小道士你這裏有沒有吃的啊?”
小道士抬頭,便看到兩名少男少女走了過來。
男俊朗,女清純。
詢問聲正是自少女傳來。
“吃的……”小道士不知道怎麼說了,畢竟自己也不太清楚。
他忽然扭頭看向深處,只見一道仙風道骨的身影漸漸出現在視線之中,很快便露出全貌。
那是一名老道士,也是小道士口中的‘臭師傅’。
“師傅……”小道士乖巧地跑過去,攥着衣角跟在老道士的身後。
“吃的自是有,只不過是粗茶淡飯,若兩位不嫌,可入觀吃過再走。”老道士笑道,頗為客氣。
“小丙,去準備準備飯菜,別耽誤了兩位客人。”
“是!”小道士作勢轉身入觀。
“免了,”那少年忽然開口:“此來不為吃食,僅借道長觀外一地暫居,不知可否?”
片刻之後。
“善。”老道士點頭。
少年作揖,一旁少女也有模有樣的學着,隨後兩人轉身而去。
此間少年山木合兮,此間少女春水媚兮。
少男少女正是孟尚宇與許茹芸二人。
此時距離他們離開摯愛山,已過五日。
而明日,便是風雲起天居之時!
五天來,孟尚宇在摯愛山上高呼的話倒是得到淋漓盡致的體現,許茹芸更是感同身受。
何止遙遠啊!腿都快跑斷了好吧!?
雖然許茹芸一路都是由孟尚宇背着的,美其言曰女孩子弱不禁風,禁不起折騰,但絲毫不影響她嗚呼哀哉的心情。
孟尚宇當時就呵呵了,開啟修行之路后體能跨越有多大的差距他又不是不知道,就抱着手看着許茹芸的自演自辯。
但後來如何如何背起來的過程就無法形容了,反正是她一裝可憐,孟尚宇便默默背了起來。
他一度感到自己被抓住了把柄……
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明天即將發生的事。
根據眉心星圖的指引,他跨越整個乙地,又連續攀爬幾千米的高度,途經無數對他造不成威脅的威脅,終於來到指引的最終地,巢雲觀!
餓自然是不會餓的,單純是許茹芸的嘴巴又欠收拾了而已。
據星圖的波動感受到的,風雲起天居的地點就在巢雲觀這一帶的上空,雖然很不可置信,但的的確確是如此。
孟尚宇便靠着巢雲觀,簡易搭建一個居住點。
“阿宇阿宇~快來吃果果啊~”一旁許茹芸蹦蹦跳跳的跑來,懷裏抱着幾個水靈靈的紅果子,看着誘人至極。
但在孟尚宇眼中,卻是看見無數只飛蟲堆聚到一塊,正被許茹芸抱在懷裏。
而水靈靈的紅色果衣,赫然是它們的蟲翼。
“燃。”孟尚宇忽然一聲。
只見許茹芸懷中驟然焚燒起來,滲人的蟲鳴嘶叫聲響起,原本水靈靈的果子瞬間變成一堆堆密密麻麻的蟲群,眨眼間被焚燒殆盡,煙消雲散。
許茹芸俏臉一紅,顯然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又是這種果子……赤潮果?”她抿嘴。
“是赤星果,沒看見蟲翼上有着些許斑點嗎。”
“喔……”
一路上為了填飽肚子,許茹芸沒少摘些奇奇怪怪的果子,個個都是光鮮亮麗。
這事讓孟尚宇說了好幾次,在這種恍若原始森林般的古林之中,所有光鮮亮麗的外表下都是暗藏致命的殺機。
雖然一路有驚無險,但卻都是值得銘記的教訓。
但許茹芸簡直是屢教不改,這都不知多少次了,讓孟尚宇都覺得她似乎皮癢了鐵了心求被打,醞釀了好幾次要動手的想法,但還是下不去手。
“畢竟是妹妹啊……”
孟尚宇忽然從兜里掏出兩個圓溜溜的果子,看似珍珠一般,好看極了。
然後在許茹芸滿眼小星星的目光下直接將其捏碎,露出其中猙獰的毒蟲。
看吧,果然屢教不改。
孟尚宇嘆了口氣,沉默地尋思着要不要跟她補習一點基本的生存常識。
但總感覺她聽不下去啊……
巢雲觀內,小道士正在費力地攪着鐵鍋,鍋內一片黑乎乎的糨糊,被他攪得逐漸發綠起來。
“師傅!這是什麼啊!”他不解,這都攪了十幾分鐘了,鍋里白了黃黃了黑,看起來像毒藥一樣七彩斑斕的,到底是幹啥用的呢。
“為師平日如何教你的?少問,多做,繼續攪。”老道士在他身後訓斥了一句。
“好吧……”小道士無奈,只好繼續用力攪啊攪。
從白天攪到了深夜,為了搞這玩意小道士連吃飯都用果子代勞了。
終於,在天月昏昏將近午夜之時,他攪和了足有大半天的糨糊,漸漸濃縮成一顆散着七彩琉璃光的珠子。
不容易呀!小道士覺得自己的手都沒知覺了,再來一分鐘可能就穩穩噹噹的折了。
他直接放下攪鍋的鏟子,忍不住癱倒在地上。
老道士見狀也沒管他幹嘛,而是平淡如水的眼眸中悄然出現了一分熾熱。
“終於成了……”他欣喜若狂。
隨即道袍一揮,七彩琉璃珠便徑直飛入他袖中。
“風雲將起,小屁孩欲與老夫奪天命,真當我老眼昏花不成?”,
巢雲觀外。
孟尚宇搭的暫居處前篝火衝天,照得四周恍若白晝。
“阿宇阿宇~這個明木好神奇啊!我一開始還以為一下子到白天了呢!”篝火旁許茹芸驚嘆不已。
孟尚宇頷首,倒是沒想到光暗之地才獨有的明木會出現在這小小荒林之中。
自古有明木一燃日月輪轉的盛譽,明木的火光看着並不明亮,但卻又能將百米之內的範圍晝夜顛倒,乍一看之下,星夜當空,晝光伏地,奇異至極。
他閉眼默默感受着星圖愈發劇烈的顫動,彷彿隨時要迫不及待蹦出來一般。
要來了。
他陡然張開雙眸。
“呼”
巢雲觀外一陣風突兀颳起,呼嘯着捲起花草樹葉席捲而升。
那花草樹葉在升空過程中漸漸被粉碎成淡青色的雲霧繚繞跟隨,直至在半空中驟然凝聚成雲氣,風似被禁錮般在原地打轉,將此地勾動起一陣霧氣氤氳。
緊接着,巢雲觀內地面緩緩裂開,咔咔作響,一座微渺如塵般的紫金光芒自裂縫凌雲而升,幾乎是瞬間就沖至雲氣之上。
孟尚宇凜然而望,只見紫金光芒光輝熠熠,在無盡雲氣蒸騰中迎風漲大,化作一座足有百丈的紫金殿,正門緊閉如空,其上天之一字閃爍如星辰,透着一股濃濃的歲月滄桑,恍若亘古以來便已存在之物。
“簌”
當紫金殿徹底安定下來,一束光芒自紫金殿中驟然貫徹天地間,照破山河萬丈,霎時間半個東木省煌煌如白晝,不見半分黑暗。
凡靈皆驚顫,以神跡相拜。
而一道足以震破耳膜的聲音卻炸響在東木省所有里世界之人耳畔。
“有神物出世!”
咚!
至暗處有腳步聲響起,卻如驚雷降世,震得四方皆動。
咻!
凌空上有飛影掠過,恍若飛仙遨遊,化作一團向遠處疾去。
嗡!
迷霧中有猛獸低吼,如臨大敵,一道魁梧如蠻荒的身軀邁着矯健的步伐化箭而沖,一步跨越百米。
他們齊齊抬頭,似乎望向共同一個方向……群山丙地!
丙地登仙山上,便是紫金殿出世的的地方。
已是出了巢雲觀的老道士此時目光炯炯,看着孟尚宇一言不發,以氣勢悄然壓了過去。
至於小道士,早在七彩琉璃珠練成之時一身血肉皆是化入其中……他至死也沒想到七彩之中不曾出現的紅竟是由他貢獻而出。
氣勢如虹,恍若巨浪翻湧澎湃的壓向孟尚宇。
孟尚宇立踏一步向前,護住一旁許茹芸,大手一拍直接將氣勢打散,老道士臉上頓時愕然。
“不簡單!”老道士眼睛眯了一下。
而後他也抬頭,望向恢宏紫金殿,目光熾熱貪婪。
“我坐鎮此地三十多載,早有預料此地必有重寶,卻想不到竟是傳奇之中的舊天居!”
“舊天居一出,此地必定強者紛至沓來,若不能在他們到來之前奪取舊天居離去,必定無法掌控此至寶,甚至即使慢了一步,都有可能被整個裏世界追殺,甚至行走在真正黑暗之中的王者,都會為此物癲狂而來!”
“必須速戰速決!”
他心中閃過一道道思緒,下一刻便已作出決定,一步躍起,竟是在半空之中穩穩立住!
踏空而行!
修行之路開啟后並沒有明確的境界之分,孰強孰弱很難分辨,畢竟傳承不同,所稱呼的境界也大多不一樣,但卻可以從一些基本能力上看出來。
搬山,踏空,追風便是三大基本能力。
而看老道士,顯然是踏空已成!
這已是不錯了,畢竟很多人在修行至死都不曾擁有半種基本能力,更何況是最難的踏空之力。
“哈哈哈!小輩且看我收了這寶貝哈哈!”
他肆意大笑,向紫金殿踏去。
孟尚宇眉頭一挑,是誰給你的勇氣嘚瑟?
他直接拔出一棵參天大樹丟向老道士。
老道士一愣,側過身輕易躲過,隨即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小輩你要笑死貧道不可,居然是先修搬山力!”
三大基礎能力雖無高低之分,但搬山力作為純粹增加力量的能力,對付其餘兩力完全是被吊起來當沙包打的存在,畢竟你力量再大,你還能上天?你打不到人有什麼用?即便肉身強度高上一檔,那又如何?
磨都磨死你啊!
孟尚宇冷笑一聲:“不知所謂!”
力量大而打不中是一回事,但誰說……他只會一種能力了?
他腳下步伐驟然開始泯亂起來,瞬間化作一道濁風,隨後一躍而起,眨眼間超越老道士。
“你這……三力齊聚?”老道士駭然。
這是只有天驕級別才做得到的啊!
眼前這小屁孩……這麼神奇?
他眼眸驟冷,察覺到對方展示出的能力足以對他產生威脅。
甚至於……單論硬碰硬,他都有可能鬥不過這個對他來說當孫子都不夠的小鬼!
“我說了,你不知所謂!”孟尚宇冷喝,身軀一晃直衝紫金殿。
“小輩……”老道士咬牙切齒,但下一刻便是欣喜若狂。
“小輩!你且敢動半分,我便令她灰飛煙滅!”
孟尚宇在半空中一滯,隨即猛然回頭,看向篝火處,頓時怒火衝天。
赫然是許茹芸被擒住了!
“老梆子你想死?”
“啪!”
孟尚宇一掌如天崩,直接拍向老道士,恐怖的威壓籠罩了老道士,令他心中狂震。
“噗!”老道士吐血倒飛。
“怎會……如此強?”他完全不解。
篝火處,孟尚宇自天降落,他看着一旁眼睛閃閃發亮的許茹芸,心裏莫名有不好的預感。
“你個老王八蛋,還想挾持你姑奶奶我?也不看你姑奶奶我是誰,是你這老梆子能動得了的嗎!”許茹芸像個潑婦罵街,一連串髒話下來都不帶眨眼的。
再看老道士,枯瘦臉上滿是憤怒:“黃毛丫頭你放肆!”
“姑奶奶放不放肆也是你能評論的?”許茹芸叉腰指着老道士,語氣咄咄逼人。
那一刻,孟尚宇臉徹底黑了。
你在這耀武揚威的模樣到底在哪學的?
他直接抬手給許茹芸來了個爆栗,“少說點!”
“哦……”
旋即孟尚宇又看向老道士,眼眸悄然一寒,敢拿身邊人威脅自己的,這還是第一次。
作為回應,自己怎麼也要給他個終生難忘的記憶。
“三才!”孟尚宇陡然大喝,自他身上散出一道道幽暗的氣旋向四方掠去。
只見林間傳來奔騰聲漸起,似有古老的猛獸聯群而來,聲可震天威。
“嚦嚦”
下一刻,一隻羽色青灰的小鳥歡鳴着從天而降,橫飛不止,最終在孟尚宇肩頭立住,兩隻利爪如刀鋒銳,眼眸人性化的露出微惱,直盯着老道士。
老道士老軀一抖,這鳥怎麼有些眼熟?
青羽,刀爪,裂空翼,眉心還似有若無浮現淡銀色的印記……這特么不是古之傳奇中的凶禽浦方嗎!
這種被神話了的奇獸怎麼在這出現了!?
但下一刻他恍然大悟,只見孟尚宇眉心處牽起一道細若蟬絲的氣旋,與肩上的浦方搭上了線。
“這……是他召喚……不對,是他具現出來的!?”老道士駭然大驚。
光力量都能具現出古之凶禽,這人得有多恐怖啊?
但下一刻。
“我特么!”老道士臉直接綠了。
只見孟尚宇身後林間奔出兩隻古獸,嗯,嚴格上來講,是一隻雙頭獸。
一頭為狼一頭為虎,一側為爪一側為爬……那虎側正抓着一隻丈高的犬獸,眨眼間一口吞下。
祚凩!古之傳奇中雙頭異獸!
它的戰鬥力也許不是頂尖的,但詭異的是它雙頭都有與人無異的靈智,甚至有大能推測這是由人轉變的獸體。
這顯然令人難以接受,不少人都是質問如何得出的結論,那位大能最後也沒說為什麼。
但這種詭異生物的的確確存在過傳奇時代,而且統領一方!
“祚狼,我們不是死了嗎?”那虎頭沉悶的聲音突兀響起。
“凩虎,似乎是這樣的。”狼頭咧嘴,不以為意。
祚凩一脈無名,皆以祚凩為姓獸首為名。
老道士頓時慌了,你這小鬼怎麼就這麼神奇!
古之異獸都特么能具現,你是得上天!
不過他也發現了,這些具現出來的古之異獸實力都是大打折扣,勉強下來自己還是能打得過的。
但還有個可惡的小鬼啊!
不行!自己等待這麼多年,不能功虧一簣。
他心裏一發狠,抬手瞬間閃爍出彩色光芒。
七彩琉璃珠!
看似正派,其實煉製手段陰邪至極,需用六種人間疾苦攪和而成,最後還需獻祭一人才可煉成。
而作用……自然是神奇!
他枯瘦的臉上浮現狠毒,七彩琉璃珠作為傳奇之下的輔助物,但它卻有極為恐怖堪稱神奇的手段:短暫打造七情世界,令人沉淪其中!
喜怒哀樂愛惡欲!人性的最本能力量!
在七情世界中能得到最大的爆發,足以令一個人在剎那間成為白痴啊哈哈哈哈!
老道士心中狂笑着,倒是很貼心的跟孟尚宇介紹:“這可是我歷經千辛萬苦才製成的……”
他好好的說著,忽然感覺手上一輕,扭頭一看。
嗯?我寶珠呢?
七彩琉璃珠不見蹤影,反而他背上倒是漸重起來,一道陰惻惻的笑聲森然回蕩耳邊:“呵呵呵……”
那聲音來自頭頂,他下意識抬起頭。
卻被一道陰影遮住了視野。
然而在孟尚宇視角看來,只是一個頑皮的小男孩抱住了老道士的頭,在哈哈笑着。
不過他心裏也清楚那不是普通的小孩,而是自己喚來的唯一鬼怪。
霧鬼!
這種戰鬥力幾乎為零的戰三渣,但神出鬼沒,身手不凡,尤其擅長偷偷摸摸的,也被稱作竊鬼。
下一刻祚凩與浦方也開始向前,壓迫力直逼老道士。
祚凩雙頭皆是目露凶光的看着老道士,彷彿在是看自己美味的晚餐;浦方嚦嚦着飛出肩頭,飛的過程中身軀由麻雀大小逐漸漲大,數息間便是如鷹龐大。
“三才到齊,夠你喝一壺了。”孟尚宇輕笑,不再關注,轉而望向紫金殿。
他眼中悄然閃過希冀,踏空而上。
一步,兩步……
一丈,兩丈……
他走得很慢,不斷靠近那座宏偉的宮殿。
忽然間,他停下腳步。
待抬頭時,眼前紫金殿已觸手可及!
……
雲海天殿。
空曠的天殿似乎多了些什麼,一道道或模糊或虛幻的玉座陳列在兩側,正中間台階之上,一道如夢似幻的影子搖曳着。
下一刻,天殿之主悄然出現,斜靠在銅柱之上,手中不多是出現一杯瓊漿玉液,一杯飲下,眼眸泛邪。
“轉世之身……孤尚未死,何來轉世?”天殿之主邪魅一笑,露出尖銳的側牙,森然低語:“孤且死後也不願轉世,這世間無孤,何其寂寥!”
他望向層層疊疊的雲海,如浪翻湧的群雲滾燙在四方,只能模糊感受到其中一道小小身影隨波逐流,難以定滯下來。
“軒兒的轉世身么?”
他扭頭看向身後下方,目光直射天地,無形間便掃望一處處地域,直至停下。
那裏,孟尚宇剛觸手撫摸上紫金殿。
“呵……”
登仙山,孟尚宇觸手剛撫摸上紫金殿,一股冷冽如陰冥的氣息自紫金殿內轟然升起。
他不由得倒退,眼前突兀乍現一道陰晦的身影。
此身影一出,下方的霧鬼頓時縮成一團,像是感受到了天敵,再也不敢露面。
而失去霧鬼的干擾,老道士也從兩位古獸的衝撞下漸漸從手足無措變得遊刃有餘起來,畢竟大的打不過吧,小的還能敗了不成?
他出手看似極為風雅,恍若仙人指教般點到即止,只是發間的雜葉與破爛的道袍倒顯得出些許他原先狼狽不堪的模樣。
“這小鬼真不是好人!”老道士憤憤道,抵制着兩頭古獸的攻勢,在化解與抗衡中逐漸有着進攻趨勢。
無意間。
他餘光撇過紫金殿,手上欲反攻的動作卻是陡然一滯。
“我特么,這影子怎麼這麼像某種傳奇?”
傳奇是有特徵的,也是公認的唯一一個至高境界,不管什麼傳承什麼修鍊體系,成為傳奇就是最終目標,也是絕大部分人遙不可及的夢。
自傳奇時代往後至今,所能誕生的傳奇好不誇張的說,一個子都沒有。
半步傳奇都已經成奢望了。
然依舊有無數人趨之若驁,為此不惜死在這條血腥之路上。
傳奇很好分辨,也是無法被模仿的特徵,每位傳奇皆是獨一無二的。
他們眉心處皆有專屬於自己的獨特印記。
例如火焰,例如水滴,諸如此類。
而眼前的這道黑影眉心處亦是閃着微弱的紫芒,要知道眉心乃先天之闕,除卻自身所成就的力量,膽敢令其他物質落入眉心處的,不是有恃無恐就是腦子有問題。
先天之闕脆弱且致命,是任何人不可避免的罩門。
古有天闕逝,命如塵的說法,或是攻之天闕,輕而易勝的言談,但不管怎麼說,眉心處出現奇異,足以說明這人與傳奇有關聯。
或被傳奇護佑,或將成傳奇,或傳奇轉世……誰知道呢?
老道士看着半空中對峙的兩道身影,遲遲說不出放肆的話來,反倒是篝火處的許茹芸指着黑影大叫:“喂!對面的!你讓開,攔着我家阿宇進去了!快讓開!”
她語氣激動,見黑影完全無視她,頓時就想罵人了。
老道士當時臉就綠了,你這黃毛丫頭咋這麼虎呢?對方可是一名與傳奇掛鈎的存在,莫說是人了,哪怕是一條狗放在如今的大佬們面前拉屎,誰還敢說他一句不是?
要世間還有傳奇存在,那吹口氣你人就沒了,說不定還會牽連到老夫……
不過這種可能性着實近乎於零,如今距離傳奇時代已是萬年如夢,莫說傳奇還能否存活在世,就算是隕落了,骨灰都不曉得見不見得到!
他心念一通,頓時喜意滿懷,悠然應對着倆古獸的攻勢,暗自積攢力量打算奮力一搏舊天居。
一想到奪舊天居他又蛋疼了,腦袋嗡嗡作響,老夫的七彩琉璃珠到底哪去了?!
紫金殿前,孟尚宇眉頭微蹙,不理解的看着眼前。
“不讓我進去?”他詢問黑影。
黑影只是微微搖頭,身軀微動間擺出戰鬥姿勢。
看到這一幕,孟尚宇頷首瞭然,看來需要一場酣暢淋漓的戰鬥為紫金殿洗禮。
他合上雙眸,下一刻便是轟然睜開,雙眸中火焰如星燃燒,驟然一拳揮向身側,與發出偷襲的黑影打了個正着。
“那便戰!”
轟!
大戰轟然爆發。
孟尚宇後撤一步,反掌間手指虛握,血氣自體內一震而出,在手中形成一把血色長刀。
他手握長刀,身形如鬼魅,化作一道灰影瞬間沖至黑影之前,一刀如雷劈落,直接將黑影劈了個措手不及,被劈落的身軀都是模糊了半分。
黑影眉心紫芒微爍,模糊的部分剎那間完好如初,空寂的面龐上有兩顆幽深的眼眸驀然張開,指化利爪,帶着冷漠反攻而來。
“哧”
利爪刺入血肉,血箭噴射而出。
然而孟尚宇一言不發,恍若感受不到疼痛,反手間又是一刀再次劈出。
對於他而言,這般疼痛已經快成為低等享受了。
刀如雷,風雲猶如被切割開來,黑影方欲脫身,卻發現利爪深入肌膚,竟是被層層血肉夾住了!
黑影眼中有慌亂一閃而過,但很快又恢復了冷寂。
他果斷斷爪而逃,驟然爆退回原位,重新擺出戰鬥姿態。
那夾在血肉之中的殘餘利爪則是陡然消融成一團陰晦的氣,將一大片血肉都是染成漆黑。
孟尚宇冷哼一聲。
“低等手段。”
他心念一動,血肉如輪迴般迅速老化並重新生長,眨眼間漆黑不再,重現磅礴血色。
下方正關注着戰鬥的老道士反吸一口涼氣,這回復速度,真特么神奇!
許茹芸倒是一臉心疼,指着黑影喋喋不休的喊着,但並沒有聲音傳出。
她也怕影響到孟尚宇啊,只能無聲的發泄了。
不過心中也是悄然滋生出愧疚出來,自己的未來夫君還在戰鬥,而自己卻連加油助威都很難……
“我也想變強!”她咬着嘴唇,心中有莫大信念開始滋生,雖尚渺小,卻已絕塵。
誰也不知道,當她這股心念初醒,在無盡星空之中,一座比星辰還璀璨的的宮宇悄然晃動,散出一道道清冽絢麗的光輝,絢爛至極。
半空中,孟尚宇踏步於空向前。
手持長刀,臉色冷峻,若能身披戰甲掛長風,定是一位威風凜凜的大將軍。
他帶着凌冽的目光走向黑影,步步緊逼。
刀垂落,風雲猶息,黑影猶如感受到威脅,竟是向後退了半步,懼色可見。
然而就在孟尚宇下一步剛要踏下時,黑影一晃,直接爆沖而上,利爪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手握一道粗長鉤鎖,對着孟尚宇就是狠狠拋下。
那鉤鎖所至之處,黑煙滾滾如潮,隱約可聞有哀嚎之聲從黑煙中傳出,滲人無比。
孟尚宇一個側閃躲過,反手砍在粗大的黑鏈上,卻是震顫不止,那看似柔韌的黑鏈竟在一瞬間如山川河嶽般渾厚堅硬,血色長刀瞬間磕出一處缺口來,連帶着手臂都被震得發麻。
體內氣雪翻湧成浪,衝撞在血肉壁障中掀起一陣陣波濤澎湃,他連忙壓制體內暴動的氣血。
但下一刻,孟尚宇驟然瞪大了眼睛。
“哥哥……”一道聲音恍若天外來物,直敲他的心臟,叩下了門戶。
孟尚宇猶如久旱逢甘霖的瀕死之人,終於找到生命的延續力,兩股清淚在聽到這聲音時已然滑落生痕。
他不顧黑影在前方的阻攔,手中破損大刀揮落,竟是化作血氣在半空中鑄成一把足達三丈的虛化大砍刀,威風凜凜,直接斬落黑影。隨後再不看半分,雙腳一踏徑直衝向紫金殿。
身後黑影見孟尚宇突兀的舉動,倒是愣了半分,但看到後者已然步步迫近紫金殿,雙眸驟然冷了下來。
他渾身氣勢爆發,以手化劍,直接將那大砍刀斬成兩半。
“站住!那不是你能擁有的東西!”黑影竟然口吐人言,聲音洪亮,正氣十足,絲毫沒有外表看起來那麼陰晦。
見孟尚宇彷彿沒聽到似的繼續向前,黑影慍怒之色自眉心紫芒爍現而出,雙手交互起來,赫然是在掐訣。
“嗡嗡”
紫金殿周遭頓時亮起一層薄薄的雲霧屏障,猶如隔絕了兩片天地,將孟尚宇擋在雲霧外。
“哥哥……哥哥……”那隨時間推移越發清晰且情緒失控的聲音逐漸響在心中,似乎只有孟尚宇能聽到,但足以讓他為之瘋狂。
那是妹妹孟依然的聲音,如白蓮綻放般清澈純潔,但此時卻似乎被什麼刺激到了,不止息的發出夢囈般的求救聲。
“噗”
孟尚宇踏至雲霧處一言不發直接一口燦亮的鮮血噴出,滿頭風華正茂的烏黑髮色肉眼可見的淡了一分,但他已經顧不上那麼多了。
鮮血均染雲霧,雲霧亦是赤紅起來,如同被腐蝕般開始消融,顯露出一道人高的空隙,似被強行打開一扇門戶,孟尚宇直接踏入。
紫金殿……近在咫尺了。
身後黑影開始瘋狂起來,不管不顧的爆發速度沖往孟尚宇,雲霧屏障將其漆黑身軀阻成模糊,就連紫芒閃爍不息也彌補不回的創傷,顯然這是無差別攻擊,就連他這個施展者也無法避免。
而就在他將近氣息奄奄的踉蹌跑向孟尚宇時,孟尚宇也決然毅然的踏出最後一步,整個人都是踏入無門的紫金殿之中,瞬間失去氣息。
“不!”黑影咆哮,在紫金殿之外暴躁如雷。
下方的兩人見着這一切,心態截然不同。
“我嘞個乖乖!這小輩真不是好惹的,半口精血都敢直接噴,這一下壽命至少丟了十幾年吧?”老道士兩條腿跟得了癲癇似的抖個不停,越打越後退,逐漸退出了紫金殿範圍內。
“不行不行,這小子看起來就睚眥必報,老頭子可不想再留着等他來算賬了,得溜!”
想着,他已到山頂邊緣徘徊,下一刻便是縱身跳躍而下。
然而在這一剎那。
“轟!轟!轟!”
山下狂躁氣息一道接着一道升起,氣勢如虹皆是衝著山頂洶湧而來。
剛跳到半空中的老道士人都傻了,自己還沒下去呢就被這些逸散出來的氣勢給掀回山上了……
他匆匆躲着棵大樹後邊不敢出面了,也不敢再想什麼渾水摸魚的法子,畢竟寶珠都沒了還拿什麼混,拿命混?
這不扯犢子呢么?
他心中一陣酸楚,可恨自己運籌帷幄幾十年啊!
山下如疾風掠起,幾十道身影簌簌而升,瞬息間登上山頂,恐怖的氣息直接將巢雲觀碾成碎末,但無人在意,所有人皆是目光熾熱的盯着紫金殿。
“傳說中……舊天居!”
“這是真正的傳奇之物!”
“若我能拿下,稱王稱霸不成問題!”
他們亢奮的想着,目光一掃便是掠過老道士和許茹芸。
“你們兩個,過來!”一名近三米高的魁梧大漢指着兩人吼道,不是他刻意如此,而是聲音本就如獅吟虎嘯般厚重,語氣稍一激動便如咆哮一般。
老道士和許茹芸面面相覷,都是乖巧的走了過去。
這倆一個靠法寶打架的,一個壓根不會打架……
怎麼看也沒有反抗的餘地啊!
不過即便如此,許茹芸還是露出一臉兇巴巴的模樣,她雖然傻了點,但也不蠢,知道眼前這些人是來搗亂的,根本不是自己人。
老道士躬着腰,一副低聲下氣的模樣:“各位大佬,有什麼是老頭子能派上用場的嗎?”
他慫了!慫的一批!
老道士心中惱怒,一大把年紀了還要喊一群連自己零頭都不一定到的小鬼大佬,臉上也是躁得慌。
那群人可不知道他們心裏有這麼多的想法,其中一人看着老道士如看廢物:“你講講這裏發生過什麼。”
他們一來就感受到了戰鬥的波動,甚至有精血波動,只是黑影在孟尚宇入紫金殿後莫名消失無蹤,半空中除卻些許波動后空無一物,他們也搞不懂為什麼,只好詢問詢問旁觀者。
要是對方不說或說假話怎麼辦?
例如許茹芸,此時就是一臉故作鎮定的看着眾人:“什麼發生不發生的,這裏什麼都沒發生!”
眾人目光掃過她,一臉無趣。
只是個普通人而已,就算真發生過什麼也不一定不知道,沒指望她能說出什麼。
至於要不要殺人滅口?不是他們心慈手軟,是真沒必要。
這出世異象只要不是眼瞎的……甚至眼瞎的都能感覺到啊!那還用什麼殺人滅口。
至於自身身份……表世界又不是死的,各種正派傳承也是層出不窮,自己不暴露些獨門手段,何懼身份之事?而且他們之中也不一定都是同類人,隨意出手也容易暴露身份,真要觸了里世界的霉頭,那可不是吃不了兜着走的事了,小命都得沒!
眾人目光略過許茹芸,轉而停到老道士的身上。
“這裏有一個三力齊聚的小輩……男孩,先前有一道黑影出現與他纏鬥,但此刻那男孩已是進入紫金殿之內,黑影不知去向。”老道士顫顫巍巍道,心裏屬實憋屈得一批。
自己就像個奴才一樣……他有些心累的想着。
眾人心頭一震,已經進入紫金殿了?
他們豁然抬頭,下一刻紛紛踏空而上,沸沸揚揚的朝紫金殿掠去。
不過奇怪的是,在老道士看來並不算遙遠的距離那些人卻走得格外慢,彷彿時間被放緩,腳步也隨之慢了下來。
而此時此刻紫金殿內,孟尚宇四顧無人,只有滿殿的金玉高座陳列排開,深處中心,一座樸素的青石首座上,黑影悄然而至,飄然坐下。
那被漆黑始終籠罩着的身形,在觸摸到青石座的瞬間如雪消融,露出一張動人心魄的容顏。
孟尚宇怔怔看着一切,眼淚恍然而落。
那是他心中摯念的模樣……
無盡雲海之中,少女隨波逐流,沒有定向。
只是在此刻她臉上悄然滑落一道清痕,凄美動人。
“阿宇哥……”她夢囈般低喃着,透着濃濃的思念。
紫金殿內,孟尚宇也是濁淚繞轉而落,腳下噔噔幾步向前,卻走到一半就攥着手心立住,他低下頭,驀然沉默不語。
青石座上‘孟依然’好奇的望着孟尚宇,像個不諳人世的小姑娘。
孟尚宇微微抬頭,目光顫動着不解……以及憤怒。
她不是阿然!
絕對不是!
心中記憶如潮水湧上心頭,他深吸一口氣,顫動的眼眸平靜些許,“你是誰?”
“我是孟依然啊哥哥!”露出孟依然面容的黑影柔聲道,楚楚動人。
孟尚宇一言不發,只是腳下邁出一步。
“你不是我妹妹。”
再邁一步。
“絕對不是!”
他連邁七步,已然站到‘孟依然’青石座台階之下,卻是如同俯瞰般默默低着頭。
“你根本不懂我和我妹妹,你只能是外人,所以你是誰?是不是你帶走了我妹妹?”
‘孟依然’笑吟吟着剛要回答,但卻見孟尚宇忽然自顧自的繼續講,“我知道你不會說出真相,正好我也沒期待這個,不管你是誰,你一定和我妹妹有關係,吃了你,我就什麼都知道了。”
他悄然抬頭,眼眸已然猩紅嗜血。
“吃了我?”‘孟依然’錯愕,隨後又是嬌笑起來,“你來呀。”她勾勾手指,嫵媚妖嬈。
而孟尚宇身上開始散出一道道極致的黑暗氣息,纏繞着他的四肢軀體,這氣息較之邪惡還要詭異,恍若無間黑洞吞噬了所有情感,只留下目空一切的癲狂。
指甲瘋長,黑髮悄然蔓延數丈,無風亦是飛揚。
“呵呵,咦嘿嘿,額哈哈哈!”孟尚宇突然狂笑起來,嘴角陡然間咧開,目光兇殘無度,瘋癲如鬼。
“我要吃你了咦哈哈啊!”
他身如鬼魅邪異而行,踏一步左右,下一刻便直接來到‘孟依然’身側,神色陶醉般的一嗅。
緊接着,孟尚宇露出滿嘴森白尖牙猛然咬向她的脖頸,牙尖綻放寒光,彷彿被賦予了無堅不摧的力量。
然而‘孟依然’對此視若無睹,只是柳眉倒豎,露出好看的怒色,“化鬼了?”
回答她的只是無情一咬,彷彿兇殘飢餓的野獸對着自己的食物,毫不留情的露出血口。
“嗷嗚!”孟尚宇怪叫着咬落。
但。
“嗡嗡嗡”
一股恐怖的排斥力驟然自‘孟依然’的體內迸發,毫無抵抗力的直接將孟尚宇橫掃而出,彷彿是傳奇一拍,將他整個人硬生生貼在殿壁上撕都撕不下來,哀嚎連連。
孟尚宇眼裏猩紅霎時間如潮水消退,恢復了黯然,尖牙利爪亦是恢復原狀,不見癲狂,懵懂且不解,他只是貼在殿壁之上,如同一隻壁虎,卻一動不動。
“孱弱不已,羸弱無能,形同廢物……你也配成為孤的轉世?”‘孟依然’踏出,一步一句說著,每說一句聲音便會渾厚一分,身姿也會魁梧一分。
直至走到孟尚宇身前,已是變成一位魁梧而威嚴的男人,聲音充滿輕蔑,對着少年伸出三根指頭:“若是活在孤那個年代,你這種貨色都活不過三天!”
“咯咯……”孟尚宇艱難的扭着頭,想要看一眼身後。
但下一刻,他驟然瞪大了眼睛,一聲巨響夾着慘叫響起。
“砰!啊!”
男人直接將腳狠狠踹向孟尚宇,冷笑不止:“連敵我差距都分不清,你還能活着可真是不容易!”
說著他還碾了碾,彷彿是在碾一隻螞蟻,而不是一個人。
“我知道你想了解你妹妹的消息,告訴你,她命不久了,但你只能眼睜睜看着她死去,繼續這樣廢物下去吧!”
男人狠厲道,說罷直接扭頭重新走回青石座。
他巍然坐下,與此同時的雲海天殿之中天殿之主也是盤膝而坐,兩人同時大喝,雙手一振:“我以我念,接引天居!”
“轟!”
整座紫金殿轟然升起,直衝雲霄,一道清風自殿內吹出,捲起幾片落葉便隱匿於林間。
還在努力攀登的人群頓時傻眼。
“飛……飛了?”
“怎麼回事?神物出世不該認主后才能行動的嗎?”
“難道是先前進入紫金殿的人?”
“這才不到半個時辰,他要能煉化神物,那豈不是傳奇?這不是扯犢子么!”
眾人看着紫金殿遠去的背影滿是疑惑不解。
有幾個衝動的甚至滿臉憤然的踏空追去,但還沒過多久呢就黑着臉回來了。
完全追不上啊!
眾人面面相覷起來,心中皆是遭不住的嘆息,看來此行算是白忙活一趟了。
“什麼鬼情況,玩老子呢我靠!”一個人罵罵咧咧的就要離開。
有人起了頭,此地又是掀起一陣痛罵聲,一群人沸沸揚揚的踏空而下,離開此處,再也不願久留。
至於紫金殿到底去哪了,在他們心中可能會成為一件沒有答案的謎團……
此時的許茹芸還在獃滯地望着天空,她的未來夫君怎麼還沒下來啊!
她不禁着急起來,剛才兇狠的眾人已經離去,老道士也老早離開現場了,此地唯余她一人,就連孟尚宇具現出的兩隻古獸都是隨風消散了。
而此時的光輝萬丈早已成空,天色恢復了漆黑一片,她也不敢亂走,就守在篝火旁期盼奇迹的發生。
“不要又失蹤啊啊啊啊!”她心中急得不得了,卻只能將希望寄託於虛無縹緲的奇迹,自己終究是什麼都做不了。
她覺得孟尚宇可能是操控紫金殿飛走了,將她拋棄了……想着想着,眼淚忽然就嘩啦啦的流下來。
“嗚嗚嗚……你快點回來嘛!我好害怕!”她帶着哭腔在大聲吶喊着,似乎這樣才能讓她壯點膽子。
可她本來就不是什麼大膽的人嘛!
要不是明木熊熊燃燒着,照得四周一片光明,她可能會在深夜中的山林嚇得昏厥過去,大半夜一個人在怪林……一聽就很驚悚啊!
不過忽然,她耳朵一動,似乎聽到了一道極其微弱的聲音。
“呃啊……”
那聲音似乎很熟悉,很像是某個拋棄自己的傢伙的聲音……
是孟尚宇的聲音?
她帶着濃濃的驚疑走向發出聲音的林中,剛剛離開明木範圍,她便是腿抖的不行,看着眼前漆黑的叢林,覺得隨時會跳出幾隻野獸把自己吃了……
可萬一,她是指萬一。
萬一孟尚宇真的在那邊呢?
雖然這種可能性很小,但她似乎沒有選擇了。
畢竟這山自己也下不去,也沒吃的了……她忽然好後悔自己沒好好學那些生存常識,明明孟尚宇講得那麼多那麼詳細,自己卻一點也沒記下來。
她咬咬牙,鼓起勇氣繼續向前走去,一走就是一哆嗦,一走一哆嗦。
開弓再無回頭路!
她硬是堅持到了聲音傳出處,雙腿抖得不停,比得了癲癇的老道士還會抖,快趕上小馬達了都,但卻是在下一刻直接癱軟在地,看着四周陌生而空寂的漆黑環境,感覺自己在做噩夢……
“什麼鬼的萬一,下輩子我再信這個我就是狗!”她悲憤欲絕,當場暈厥了過去。
“簌簌”
一陣微風忽然吹來。
許茹芸昏厥旁的一處灌木叢被風悄然吹過,露出其中一具扁如肉餅的“屍體”。
這“屍體”一看便知道除了頭部以外其他地方都碎得不能再碎了,整個人就像是收到衝擊后的鏡子一樣支離破碎,彷彿隨時會散成一堆碎屑。
不過頭部尚且完好無損,也許是幸運?
只見“屍體”那殘餘的頭部忽然大口一吸,狂風頓時大作,天上空寂的雲間也憑空起驚雷劈向他的腦袋。
緊接着,那一攤爛泥般的肉身如同被充氣一般鼓脹了起來,彷彿血肉重新生長,粘稠的雜質一滴滴被排擠而出。
以先天之炁,修補先天之體。
他緩緩開口,嘶啞着聲音,恍如乾涸的聲帶在摩擦:“我的妹妹不會有事的,絕對不會!阿然,等我去救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