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七章悲傷(一)
澳洲的長安城。
皇宮之中,一處太醫署內。
張嫣吃力的睜開了眼睛,看着身邊還在的崇禎。
“由檢還沒有去休息啊。”
虛弱的話語,是這麼問的,可語氣表達出來的意思則是:有你在,我就休息的安心。
而這樣的場景,在很早之前,崇禎還是皇帝的時候。
她們這些皇后妃子們,病了之後,都會有這樣的待遇,當年弄得許多妃子們,都想要這麼一直病下去。
“你們又是何必,跑大老遠的來這裏,派人捎個話,我還能不把你們接過來?”
大明到底發生了什麼,崇禎沒有詢問,而且也不想知道了。
只要他在意的人沒事,那就一切都好。
權利交了出去,就不要在惦記着,不然自己心累,別人也會覺得心煩。
這也是楊國的楊闊海和大順的高岩,雖然不待見他,卻還沒有到了仇視的那種地步。
不去沾染自己已經不稀罕,而別人卻寶貝的很的東西,那就都是皆大歡喜。
“也是周家妹子,性子太軟了一些,若不是我拉着她出海,怕是已經被朱慈烺那個混蛋兒子,給軟禁在皇宮中,那也去不了了。”
大明的變化,實在是太大。
就彷彿世間真的有輪迴一樣,崇禎好不容易把整個大明給改了風向,朝着蒸蒸日上不斷的前進。
可也總會有人,腦子被灌了水,想要扭頭往後走。
“這些是就別想了,既然來到了大順,就好好的休息,身體好一點的話,咱們還可以出遊,你是不知道,這塊陸地有多大,景緻有多漂亮。”
崇禎小聲的說著他近幾年對周圍遊歷的見聞。
各種各樣的風土人情,還有從來都沒有見過的袋鼠和鴕鳥。
更有許多人口中交口稱讚的火雞。
反正,只要是大明沒有的,這裏都有,當然這裏也有大明所沒有的物種。
像老虎,熊貓崇禎就沒有聽說過。
“好,不想大明的事情了,等我身體好了,咱們就出去遊玩,說實在話,大順的景緻我還沒有看過呢。”
張嫣虛弱的一口應下。
可答應的很爽快。
身體的好轉,卻是一點都沒有到來。
整日的躺在床上,最多就是被推着輪椅,出門晒晒太陽,吹吹海風。
不過,身邊有了在乎的人陪伴。
張嫣也沒有覺得,自己身體還不起來,是一件多麼難受的事情。
只有周玉鳳,經常哀嘆,說是自己當年沒有做好一個母親應該做的,不然朱慈烺絕對走不到現在這一步。
不過,這一切都有張嫣來開導心情。
不然就周玉鳳這個樣子,怕是張嫣還沒有好利索,她自己卻又跌倒了。
時間是最好的療傷神葯。
能夠撫平任何傷口。
漸漸的,隨着一年過去,許多事或許是已經忘了,有或許是給藏在了心底的最深處,不在輕易地記起。
偶爾有大明傳來的消息。
大多並不怎麼美好,不然也不會有更多的大明子民,來到大順。
不過更多的,卻是周圍其他國家的消息。
但大都有趣。
像是喬凡尼·多美尼科·卡西尼於(1675年)發現了卡西尼分界線(土星光環中間的縫隙,卡西尼縫由此得名)。
這種天文上的東西,她們在大明的時候,可沒有多少的了解。
總覺得很是神奇,為此大順的道院,製作出了一個很大的望遠鏡,也算是整個世界上最大,也最精密,最有技術含量的望遠鏡。
就是為了讓幾個皇后,能夠很輕易地看到夜空中的星辰。
當然,在更多的時候。
卻是大順,乃至於其他國家的天文愛好者,前來交流的時候使用。
畢竟,一群業餘的人,看着一成不變的夜空,時間久了,也會覺得沒啥意思。
也就是這樣一個,高岩為了討好自己母親的行為,卻是促進了整個大順天文事業的磅礴發展。
只能說,失之東隅收之桑榆。
有時候,收穫就是這麼意外,這麼簡單。
於此同時,別的有財力的國家,也有樣學樣。
特別是英國,國王查理二世任命了弗拉姆斯蒂德為首位皇家天文學家,在一個小山包上負責創建了格林威治天文台,並擔任台長。
隨後,他成為英國皇家學會會員。
同年,丹麥天文學家羅默(公元1645~1715年)用望遠鏡連續觀測木星后發現,繞木星旋轉的4顆衛星在不同的月份,隱去(它們發出的光被木星遮擋)和復現的時間間隔並不相同。
可以說,這一年是天文學家們狂歡的一年。
不同的發現,讓整個天文流派,得到了許多人的青睞。
當然,也有其他的返現,譬如說:荷蘭物理學家惠更斯宣佈,其發明了一種可以精確計時的鐘錶,它能通過細小的彈簧裝置來校正調節時間。
而這一種小技巧,也迅速的傳遞到了各個能夠得到消息的國家。
大順和楊國的鐘錶業,也因此提升了不少的技術。
在原來的座鐘基礎上,弄出了更加小了許多的鐘錶,還有工匠表示,要研究出來一種,可以隨身攜帶的鐘錶,
讓每一個人,都有時間可以隨時查看。
這是極為精彩的一年。
似乎沒一個月,都會有一種最新奇的消息傳來。
而正是因為如此,時間就過的更快了一些。
轉眼間又是一年。
彷彿一年又一年,只是一睜眼,一閉眼的功夫,時間就溜走了。
只是隨着歲月的流逝,張嫣的身體也就越發的不堪負重。
在崇禎四十九年(1677年)的時候。
終於要走到了時間的盡頭。
這一年,盛夏。
屋內的電風扇,正在緩緩的轉動着,送來一陣陣的涼風。
“由檢,我怕是不行了。”
面容憔悴,雙眼中的神光,彷彿迴光返照一樣,看的崇禎一陣心疼,卻又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他不是沒有見過有人死去。
可自己身邊最親近的人,就要走了,心中總覺得空落落的,滿不是滋味。
“說什麼胡話呢,好好的怎麼就不行了?”
崇禎口是心非的回答道。
他兩輩子都沒有學會如何去哄女人,自然也就說不出什麼像樣的情話。
畢竟,上一輩子,他就找不到女人。
而這一輩子,也不需要他甜言蜜語,就已經得到了不少的女人,還有別人給他送的。
沒經驗啊。
“我這一生,最幸運的恐怕就是遇到你了,能夠在最後的時間內,還有你在身邊陪伴,是不知道多少女人都求不來的幸福。”
張嫣可不管崇禎說了什麼。
只是自顧自的說著自己的心裏話。
“就是,就是我沒能剩下一男半女。”
說到最後,就說到了她一生的痛楚上來。
本來她是可以有孩子的,可朝堂上的那些人,卻不以為然,於是她的孩子就成了犧牲品,連帶着她也再也沒有了可以生育的權利。
“你的兒女可是有很多的,你是知道的,在你走過的那些封地里,有多少兒女想要你留下來,只是你不願意而已。”
崇禎沒有提起朱慈烺。
這種不痛快的往事,就不要在此時說起來了。
張嫣的目光,看向了周圍,旁邊圍了一圈人。
就是高岩也表情沉痛的站在一邊,看着床上躺着的張嫣。
只見張嫣的目光看了過來,高岩立刻上前一步,好讓張嫣看得更清楚一些。
今日他推掉了所有的事務,就是想要陪着張嫣走到最後一剎那。
他當年在京師胡鬧的時候,可沒有少受到張嫣的保護。
只能說,與人為善的人,走到哪裏都會結到善緣。
“也是,我這一生也是值得了,有這麼多的兒女,我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張嫣是笑着離開這個世界的。
走的時候很安詳。
床前的哭聲,也都是壓抑的,讓人不由的保持了沉默,似乎這樣,才可以讓這個女人,安安穩穩的睡去。
修建的墓地,實在長安城西邊的一個叫做小秦嶺的山坡上。
而那裏也是效仿者大明的英雄殿,建立起來的不朽山脈。
在送葬的那一天,天氣很好。
艷陽高照。
卻也有微風襲來,讓每一個人,都不會感到炎熱,也不會因為多變的天氣而淋雨。
似乎那一天的天氣,也像是張嫣的人一樣。
不想給任何人添加任何的麻煩。
送葬的聲勢很大。
只要知道這件事情的人,都會來到大順,送出自己最沉痛的哀悼。
不過,再大的事情,都會遠去。
在張嫣走後,崇禎就多了一個去處,就是經常會到張嫣的墓碑前,站立良久。
一塊簡單的墓地,一塊只寫着名字的墓碑。
然後就再也沒有多餘的介紹。
生前,崇禎陪伴張嫣的時間很少,反而是在死後,崇禎卻經常的惦記着。
許多時候,崇禎都覺得自己很虛偽。
虛偽到只給一個死去的人,最多的陪伴時間。
明明他不是在作秀,可卻做到了作秀的目的。
今日,崇禎靠着墓碑,也沒有打算立刻離開,只是默默的想着心思。
人一生的經歷事情多了,就喜歡回憶。
其實回憶,又能夠回憶起多少東西?想完了還要各種長吁短嘆,可不去像,又止不住自己的行為。
實在是一種很矛盾的行為。
“你來自大明,卻葬在了異國他鄉,好在這裏也較長安,這條山脈也叫做秦嶺,你就當做這裏還是咱們最熟悉的地方,或許在過不久,我也就回來陪你了。”
崇禎想着,若是往後他死去了,是不是還能夠見到張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