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見呼延灼
“長卿,礦場落入了何人之手?”唐正端起車內茶盞小抿一口。
“回殿下,探子回報,那邊境礦場乃是一為南周商人買走的,聽說出了兩百萬兩銀子,是我們的一倍。”
唐錚撥弄茶蓋的動作微微一頓。
兩百萬兩銀子?
顧衡如今雖也算得上是權貴之流,卻毫無底蘊,那家世也被他查得一清二楚——顧氏一族雖世代從商,挨到他爹顧城這裏,當家的是他那叔父。
顧城雖有家財,卻早就在十年前為招兵買馬抵禦外敵而散盡了。
而顧衡又會拿自己的俸祿去養那些無用的老兵——他可以稱得上是不折不扣的清貧主兒,莫說是兩百萬兩了,便是現在讓他拿出兩萬兩,他都難以湊的出來。
那買走礦場的,又是何人?
(系統,幫我查查那買走礦場的乃是何人。)
【叮!正在查找……】
【很抱歉宿主,系統暫無權限動用查找能力。當宿主離開該位面之後,查找能力將自動恢復。】
系統前不久還能用查找,今兒便使不得了?
唐錚挑眉。
看來上面有人似乎已經發現他了,日後只能靠人力了。
莫不成,顧衡便是這未免的執行者?
唐錚眯了眯眼睛:“長卿,那批佯裝成波斯山匪的中原人可有查到?”
“回殿下,屬下無能,暫無線索,還請殿下賜罪。”謝玄垂眸。
“罷了,查不到便先擱着吧。那批貨可有送到東宮給太子了?”唐錚端起茶盞,就着溫熱的茶水小抿,品嘗它的余香。
“送過去了,太子已經抽上了,還稱讚這批貨比之前的好。”謝玄努了努唇角,“殿下……那大煙乃是禁物,當真便要任由太子服用么。”
“皇命不可違。他乃儲君,我不過一介臣子。”唐錚抬眸淺淺看向謝玄的背影,眼中多了一分警告,“長卿,還記得我同你說過的話么。不該問的莫問,做了僭越的事,我也保你不得。”
“喏。”謝玄訥訥地看着前方。
是保不得,還是要被殿下您當成棄子呢。
那一日他去了關外,查了波斯山匪截貨一事,順道去了當年自己出事失憶,被唐錚救起撿走的地方,挨家挨戶打聽自己過去的事兒——
他還真就摸到了一點蛛絲馬跡。
有位老伯說,上回見到他時,他還有一幫同伴——他們一起縱橫山河,他們曲水流觴,他們談天說地,可謂是熱鬧非凡。
謝玄問後來怎麼了。
老伯沉思些許,搖搖頭說,他上了年紀了,不記事兒了。
謝玄只得做罷,心中卻漸漸升起一絲涼意。
當年殿下救走他的時候,明明對他說他是一個流浪兒,他無親無友的。
可老伯的話與殿下的話迥然不同,那清明的眼神讓謝玄一向偏着後者的心開始搖擺不定起來。
他又去了邊疆謝家軍駐軍之地,見到了那英姿颯爽的少女將軍。
她身着紅衣,手持一桿亮蹭蹭的紅纓槍,御着白馬在沙場之中同一眾將士來回打鬥演練。
那一頭高高束起的,隨風肆意飛揚的青絲,那一副爽朗桀驁的笑容,只是一瞬間便奪走了謝玄全部的目光。
謝瀅畢竟習武多年,五感異於常人——她也注意到了謝玄。
待眾將士歇下,她換了一身行頭御馬而來,居高臨下地看着謝玄。
“喲,這不是那九千歲底下的第一侍衛謝玄么?今兒是哪門子風將您吹過來了?”謝瀅挑眉哂笑。
“謝姑娘……”
在看到謝瀅嘲弄笑容的一剎,謝玄所有的疑惑又咽入了腹中。
他知道殿下太多事了,若是現下就查明自己身份的話,一定會將謝姑娘牽連進來的。
捫心自問,謝玄並不討厭謝瀅,甚至將她當成了妹妹——一如她將自己認作兄長一般。
“我謝家軍不歡迎佞臣走狗,你最好快走,否則休怪我回馬槍不長眼睛。”謝瀅收起笑容,面無表情地回頭離開。
謝玄訥訥地看着她的背影遠去,訥訥地回了汴京。
護送唐錚入府之後,謝玄奉命送一批活物離開京城。
途經鎮北候府,他看到那個一身白衣的少年侯爺坐着輪車,被顧珏推着緩緩出來。見到他時,微微頷首示意。
那雙腿……
謝玄抿了抿唇,收回目光快速離開。
“侯爺,他是攝政王手下的第一侍衛,您須得驚醒着些。”顧珏目送謝玄遠去,悄然開口。
來汴京半年,顧珏伙食有了改善,身形拔高不少,容貌也張開了些。
這遠遠瞧去,只讓人覺着顧珏和顧衡兩人是兄弟呢,那一身的溫潤,都似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他心性不壞。”顧衡微微一笑,“伯牙,走吧,還有人在等我們。”
“今兒要去見什麼人,讓侯爺捨得放下一月一次的針灸,不顧這腿疾前去拜見?”顧珏心生好奇,護送他上白馬香車后,輕聲問道。
“他是北秦的大將軍,呼延灼。”顧衡端起桌案上顧珏為自己沏好的茶,小抿一口。
“呼延灼……”顧珏呼吸一簇。
“伯牙,你和他認識么?”見他心不在焉的,顧衡挑眉。
“不……不認識。”顧珏猛然搖頭笑起來,“我不過是一介下九流之輩,何德何能能結識這樣的大人物呀。”
顧衡笑了一聲:“身份不過浮雲——伯牙,你又忘了。”
“侯爺……”
“好了,過會兒記得向他行禮。”
“他可是敵國將軍。”
“自古以來,我中原以禮儀之邦聞名四方。便是南北混亂,禮數仍得傳承。到我先祖皇帝立南周,禮數愈發齊全。”
顧衡撫了撫顧珏的頭,“現在雖然沒落了,不過有我們為人表率,往後復興南周,禮數方可得繼續傳承啊。”
“侯爺,伯牙知道了。”聞言,顧珏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那代表着鎮北候府的白馬香車浩浩蕩蕩往京城酒樓而去,奢華的模樣引來無數百姓圍觀。
他們對着那馬車指指點點,紛紛唏噓。
原來一心為民的鎮北候,也會有享樂的時候呀。
白馬香車停在酒樓前,顧衡坐着輪車被抬下來,叫觀望的人頓時住了喋喋不休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