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大早上就發了一達通脾氣,哪怕是裝模作樣嚇唬人的,也頗費精神。
事到如今,綠腰是不能再信任了,可惜的是,家裏的丫環她只帶了綠腰一個,也只能在陽家找找看有沒有合適的了。
可笑的是,她放話讓綠腰下去了,竟然就真的再也見不到人影了,莫不是心思真的都放到攀龍附鳳上去了?還在思索着接下來該怎麼辦,就有腳步聲傳來。
“夫人,管家來傳早飯了,請問夫人是在房裏吃還是在飯廳吃?”
陽慎之人影都見不到,她一個人在飯廳孤零零地有什麼意思?於是吩咐:“就送到房裏來吧。”
柳舒窈起身走到外間,有兩個小丫環在布菜,手腳乾淨利落,是個可以提拔的料子,等再觀察幾天。
用完了早飯,柳舒窈決定出門轉轉,陽慎之新婚,朝廷給了十天的假,說不定能在家裏碰到呢?她就不信陽慎之還能一直躲着她,陽府比不上國公府,只是個兩進的宅子,她還能逛不完?
“你們兩個叫什麼名字?”
個子較高的一個回答:“回夫人,奴婢春喜,她是夏青。”
柳舒窈點頭:“那你就帶着我去逛逛府里,夏青去找我帶過來的丫環,綠腰,你知道嗎?”
“知道,大婚當天,奴婢見過綠腰姐姐。”夏青臉頰上有點嬰兒肥,笑起來甚是可愛。
“去吧。”
出門了才知道今天的天氣還算不錯,陽光透過層層雲霧照射下來,打在人身上只是覺得溫暖,並不刺眼。
陽府的宅子並不大,只有兩進,分為前後兩院,後院分為東西廂,東廂是正房,就是她們現在所在的位置,陽慎之的書房在西廂,柳舒窈決定先去那裏逛逛,看能不能碰到人,說不定還能看場好戲呢?想到這裏,她心情舒暢,又有題目可以發揮了。
也真的是柳舒窈運氣好,她在去西廂的路上,經過了一個水上涼亭,就瞟了那麼一眼,這一男一女怎麼就那麼眼熟呢?
柳舒窈帶着春喜走進,高聲說:“喲,這不巧了嗎?大早上的,大家興緻都挺好啊?在這裏賞花呢?”
陽慎之率先轉過身,與綠腰拉開了差距,向柳舒窈作揖禮:“柳小姐。”
綠腰更是嚇了一跳,小姐怎麼找到這裏來了?連忙福身行禮:“小姐。”
柳舒窈沒搭理綠腰的話,反倒是向旁邊移了一步:“夫君和我不熟,卻和我的丫環挺熟?”然後便自顧自地走到亭子的圍欄邊坐下,作勢用手帕扇了扇,深吸一口氣:“嗯,空氣清新,景緻優美,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地方,怪不得你們在這兒呢。卻也不叫我,真是不夠意思。”
她的目光在兩人之間打量,“怎麼你們都不說話?”像是突然頓悟了,“噢”了一聲:“莫不是我打攪你們了?也是怪我,這新婚之夜,我的夫君寧願與公務作伴,也不踏進新房一步,起床了也看不到人,我還以為我成了個假婚呢。”
說著說著,嘆了口氣:“所以啊,我這不是尋夫來了么?誰曾想,才子佳人的話本竟然在這裏開演吶,我就想,剛好我心情不好,這又有戲可以解悶兒,豈不美哉?走近一看,竟是熟人啊。”柳舒窈捂着嘴咯咯笑。
綠腰還一直保持着行禮的姿勢,腿都麻了,卻沒得到柳舒窈的吩咐不得起身,心裏暗自叫苦,但嘴上還是解釋:“小姐,你誤會了,姑爺他……”
“放肆!”柳舒窈柳眉輕攏,“主子說話,豈有你插嘴的份兒?春喜,給我掌她的嘴。”
春喜的身份比較低,儘管有柳舒窈的吩咐,還是不敢輕易掌綠腰的嘴,一時間有些躊躇,就被柳舒窈看見了,“你不動手是等着我來?”
哪怕綠腰抵抗,還是被春喜拖出了涼亭,亭子裏瞬間安靜下來。柳舒窈看着湖面的荷花,再也不說話。
陽慎之這時才出聲:“柳小姐,隨意編排人可不是大家閨秀的作風。”
柳舒窈頭也沒回:“我現在可不是大家的小姐,是小家子的主母。”她很生氣,這個早上,她已經生了兩次氣了,明知道應該等着綠腰漏出馬腳,好治她一治,但是看見綠腰迫不及待貼着陽慎之的時候,她還是控制不住,剛剛要不是她出聲,綠腰恨不得和陽慎之融為一體了。
陽慎之噎住,她一心把自己當成陽府的主母,還不知道他娶她其實是為了六皇子。唉,真是難辦,這件事他也不好在這裏說,雖然是自己的府邸,但眼線這種東西,往往出現在令人出其不意的地方。
“柳小姐,雖然現在晴空萬里,但湖面風大,特別是你現在對着風口,恐怕晚些時候身體會不舒服,還是回去吧?”
柳舒窈氣呼呼地站起來,面對他:“你為什麼要叫我柳小姐?我難道不是你的夫人嗎?你我既然生疏到這個地步,當初為什麼要向我父親求娶我?”
陽慎之沒作聲,因為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結果就是柳舒窈走上前挽住了他的手,笑着對她說:“你我既已成婚,自然是這世間最親密的人了,若是還喚我柳小姐,我可要生氣了。”
罷了,便退一步吧,只是挽挽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嗯,我們回去吧。”柳舒窈悄悄笑了笑,計劃通,任由陽慎之帶着她離開涼亭。
主人們離開了,留下春喜和綠腰在涼亭處。兩人說話期間,綠腰被掌嘴不下百次,兩頰高高腫起,嘴角也破了,等到兩人的身影消失在轉角處,春喜就停了下來,正準備扶她起來,卻被綠腰反手打了一巴掌。
“你個賤人,你是什麼身份?敢打我?以後不要在我面前晃,聽見了沒有?”哪怕說一個字嘴角就扯着痛,綠腰還是捂着嘴抽着氣放完了狠話。
綠腰不敢在春喜臉上留下印子,所以用了巧勁,扇在臉上痛得厲害,春喜眼角噙着淚,說:“知道了。”
綠腰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一瘸一拐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