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拋屍現場，拋屍目標
次日是周六，李大力不上班。
“老李起床了，咱們去拋屍現場看看去！”果然叫李大力老李要比叫爸爸舒服多了。
“啊，啊？”李大力不知道女兒這一聲老李是在叫誰，沒反應過來。
“七點半了，再遲早市該散了，速速的。”
“速速的？這是快點的意思嗎？”李大力不知道女兒又從哪裏弄來幾句流行詞。
拋屍的早市設立在車流不太多的輔道上。
五六點商販們就會出來擺攤，而逛早市的居民大多在六點半到九點之間。早市結束后，輔道恢復正常的通行秩序。
這樣的時間規律就決定了兇手拎着膠袋拋屍的時間應該是六點半到九點之間，其他時間，對於不太多的人流來說，兇手很有可能會被人注意到。
這是馬宇明關於兇手拋屍時間的分析，而大媽發現屍塊的時間為八點五十分。
馬宇明選擇了在早市人流量最大的八點整與李大力一同趕到早市。
刑警隊在接到報警的當日，第一時間趕到現場，早市還沒散，已經挨個商販進行了排查，沒人注意到是誰將膠袋遺棄到早市上的。
“老李，膠袋就是在這裏被發現的嗎？”
“啊，對啊，就在這。一個普普通通的大號黑色膠袋。”
馬宇明順着李大力手指的方向看去，卻見拋屍的地點要比其他地方略窄，兩邊的商販是賣魚和賣菜的。
那賣魚的販子開着一輛農用三輪車，使得本來就不寬的地方又被佔去了幾分。好多人得繞着走。
幾條草魚在魚販三輪車上的水箱裏跳來跳去，“嘩啦嘩啦”地濺起水花。
馬宇明並沒有讓李大力向魚販和菜販去詢問什麼，而是順着早市所在的輔道的方向東西方向看去。
東面，是多個社區。九十年代的居民樓都不太高，多數都是十層以下。
馬宇明拉着李大力挨個轉了好幾個社區，打聽了個遍，其中有一個社區吸引了馬宇明的注意力。
電力研究院的家屬樓共有十棟八層的建築，建成后也就是三年以前的事情，屬於福利分房。
馬宇明和李大力在小區內轉了幾圈，直到被保安注意到，被趕了出來。
出了電力研究院的家屬樓，馬宇明又拉着李大力順着早市向西面走了一段路，發現路的盡頭是一座橋，橋下是排洪溝。
李大力以為女兒說要當警察只是一時興起，但是當女兒一大早拉着自己忙忙碌碌地走東走西，他有點信了。
“娃，你應該到現場問問有沒有目擊者什麼的。”
“這個你們警隊沒做過嗎？”
“啊，嘿嘿，警隊接到報警的當天就做了。”
“所以啊，我還做什麼呢？”
父女二人站在橋上，馬宇明向橋下看着。
排洪溝的水很急，想來應該是夏季雨水多的原因。
“很不錯的拋屍地點，看來我分析的沒錯，兇手預定的拋屍地點應該就是這排洪溝，而早市則是兇手拋屍的必經之路。”
“假設兇手在拋屍的時候是很緊張的，路過魚販的攤位時，被突然跳起的魚嚇了一跳，或是被買魚的人撞了一下，總之種種可能發生的意外之下掉了膠袋。而熙熙攘攘的人群，根本沒人注意到他。在膠袋掉落之後，兇手的心態急轉直下，他不敢去撿，只好慌亂的跑了。”
“只是這是兇手的第一次拋屍嗎？如果說兇手之前還有過拋屍的行為的話，那麼在排洪溝的下游應該能找到其他屍塊！”
想到這裏，馬宇明向著李大力問道：“老李，排洪溝的下游是什麼地方？”
“那可遠了，我記得這排洪溝直接通到城外，最後匯入進黃河裏啊！”
“如此說來，想要在排洪溝下游尋找屍塊是不可能了。”馬宇明知道，在夏天，雨水多的時候，黃河水洶湧的樣子，若是有屍塊，根本不可能被找到。
“兇手如果真是在這排洪溝拋屍，那麼拋屍案‘遠拋近埋’的規律就不符合了，因為不論兇手住在哪裏，在這個季節，這排洪溝里拋屍就相當於‘遠拋’。”
“電力研究院家屬樓么？嘿嘿，老李，你離立功不遠了！”
李大力看到女兒不說話，心想：“怎麼樣，爹的工作難搞吧？”他一想起發現屍塊的當天，走訪附近居民的事情就頭皮發麻。
“娃，警察不好乾啊！”李大力意味深長地說道，他想勸退女兒當警察的心思。
“不如到將來到銀行上班吧？”因為李大力的舅舅是Z市某銀行的領導。
“邊去！幹警察多有意思啊！”
煮屍拋屍案實在是太過駭人聽聞，Z市都傳開了。有不少人甚至傳言Z市出現了殺人吃人的惡魔，殺完人後撒上調料煮熟了吃，就像吃羊肉一樣。
鑒於這樣的傳言，公安局的壓力很大。一把手潘建國親自主持的幾次案情分析會，收穫都很小。
一來是因為Z市刑警隊沒經歷過這樣的案子，沒有經驗。二來是因為現場的線索實在太少了，案情分析目前階段全靠猜。
Z市刑警隊對拋屍案地點周邊的社區逐一開展了排查，沒有發現任何可疑人員。
指紋比對結果還沒出來，但是已經比對過的指紋沒有相符的。
對於部分警員提出的兇手可能是開飯館、烤肉店的想法，Z市公安局投入了大量警力開展了排查工作，也沒有發現任何線索。
由於屍快經過兇手反覆蒸煮，Z市法醫始終無法確認受害人的死亡時間，從幾天到幾個月甚至是一年以上都有可能。
為此，Z市公安局特地將部分屍塊送往上海進行檢測，至於什麼時候出結果，能不能確定受害人的死亡時間，現在誰都沒有把握。
Z市刑警隊將破案的重點放在死者的身份的確認上了。
Z市的法醫根據死者的骨頭推斷死者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女性。
其次，Z市二十歲至三十歲的失蹤女性人口有十多人，警方通過一一走訪，最終失蹤人口全被找到。
案情陷入了僵局。
潘建國放下電話，“吧嗒吧嗒”地抽着煙。電話是主管政法的副市長打來，語氣雖然不嚴厲，但是明裡暗裏暗示着自己就要退休了，不能臨退休讓這麼大社會影響力的惡性案件成為懸案，必須破案，而且要儘快破案。
“咚咚”兩下，有人在敲着門。
“進來。”
“局長，我這裏有個情況。”刑警隊長肖志剛說道。
“別的案子的事情我不想聽，是不是煮屍拋屍案的？”
“嗯，局長，我這隊裏，嗯，咳......”肖志剛不似平時雷利風行的作風，說話有些吞吐起來。
“想說什麼就說嘛，你今天這是怎麼了，小肖？”
肖志剛遞上了一支煙，給潘建國點着了后說道：“我隊裏李大力說是查到了個情況。”
“李大力？”
“嗯啊，就是李大力。”
提到李大力的名字，潘建國陷入了沉思之中。
肖志剛一時不明所以，不知道關於李大力所說的情況該不該繼續說出來。
周一一大早，李大力興沖沖地闖進他的辦公室，說自己關於案情有些理解需要彙報。
肖志剛沒心理會，這個李大力平時就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貨色，他能查到什麼情況。
所以，他大吼一聲：“滾出去，不知道敲門的嗎？”
但是片刻之後，他想起來周末老婆謝曉蓮給自己吹得枕頭風來。
謝曉蓮說李大力整日整夜的在研究案情，甚至弄得女兒上課睡大覺。而且謝曉蓮還說李大力看起來不像你說的那麼笨嘛！
其實肖志剛怎麼會不知道老婆這幾句話的由來呢，因為周五他一下班就看到了廚房裏無端多出來的水果和米面油了。
往常，他這個老婆收了別人的禮總要替人在他耳旁吹幾下枕頭風的，偏巧，肖志剛還就吃這一套。
所以他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笑了笑說道：“老李啊，別生氣，我這也是被案子鬧得！”
“不，不生氣，肖隊長，那我先出去了。”李大力這就要打退堂鼓。
看在水果和米面油的份上，肖志剛拉住了李大力，示意他坐下，並給他倒了杯茶。
李大力倒是沒眼色，隊長倒茶他也沒攔着，而且接茶的時候，屁股在椅子上抬都沒抬。
肖志剛皺了皺眉，但是畢竟對方開始給自己送禮了，是個不錯的習慣，總不能打擊他的積極性，所以他“誠摯”地邀請李大力講一講他關於案情的理解。
隨後李大力唾沫星子四濺，說起自己關於案情的分析和偵查的方向來。
“這個老李，說話連換口氣都不會嗎？”肖志剛聽得直起急，生怕李大力一口氣倒不上來，再背過氣去。
李大力說著，肖志剛喝着茶看着報紙，沒有仔細去聽，但是當李大力講完之後，他一回味，大吃一驚，忙將有些沒聽清的細節向李大力問了。
李大力彷彿不會從半截講起一般，又原原本本的從頭講了起來，這一次肖志剛聽得很認真。
憑藉著他多年的偵查經驗，肖志剛認為李大力分析的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