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埋回去!
上房裏頭,顧德康跟張氏坐在炕上頭。
大伯顧迎富和二伯顧迎貴都坐在椅子上,二房的謝氏和大房的楊氏則帶着孩子站在自家男人身邊。
見到顧桑一家來了,顧德康悶着聲招呼道:“桑桑來了,身體咋樣了。”
還不等顧桑開口,一旁的張氏已經不耐煩地攔住話茬:“不就是被活埋了幾個時辰,還真能死了不成?!”
顧桑心裏一冷。
打量着她家爺奶這行事,恐怕今個還得鬧上一出。
顧桑笑眯眯地看了眼她大伯和爺奶,恐嚇道:
“爺,奶,桑桑沒事了,只是和底下人埋在一起,總覺得沾上什麼,所以說話得忌諱些,這死不死啥的恐怕不能張口就來。”
這死丫頭!
張氏聞言臉一白,不過總歸被嚇住,生怕沾上些什麼,沒再開口。
“桑桑說的是”顧德康橫了眼張氏,又看向李氏道點點頭:“今個找你們也是為了陪葬這樁子事。”
“老大是個糊塗東西,竟為了三十兩銀子把自家侄女賣出去陪葬,好在桑桑現在沒事,只是到底桑桑是偷跑出來,萬一楊家發現,是怎麼都不肯罷休的,我的意思是這事總歸要有個法子解決。”
解決?
顧桑忍不住冷笑。
事是她大伯招的,錢是大伯拿的,找他們孤兒寡母的三房解決個屁!
她看向大伯顧迎富,只見他眼底透着幾分心虛。
果不其然,顧德康語重心長道:“桑桑是顧家的孫女,是怎麼也不能交回楊家,所以咱們得把這三十兩還給楊家。老大前個得了這銀錢拿了二十兩出來填補家用,所以手裏頭就剩下十兩,老大老二湊了十兩出來,老三媳婦,這剩下的十兩就由你填補吧!”
李氏聞言,頓時慌張不已:“爹,從前迎安寄來的家用都在大哥手裏,我手裏頭實在沒什麼銀錢……”
話音未落,顧迎富忍不住開了口反駁:“弟妹,你不是還有手裏頭那些嫁妝嗎?你娘留給你的那簪子可值不少銀錢!”
李氏聞言臉色慘白。
娘確實留給她一根銀簪,可娘也叮囑過她就算餓死也不能賣。
顧桑打量着李氏的神色,心裏也猜那銀簪怕是意義重大。
看着顧迎富算計得那副模樣,顧桑氣不打一處來,好處都由着顧迎富得了,出了事反倒他們扛。
她直勾勾地盯着顧迎富譏笑道:“大伯這話倒是有意思,大伯娘二伯娘也有嫁妝,不如讓兩位伯娘把嫁妝拿出來填補!”
“你這說的什麼話!我們這也是為了你,要是湊不到這三十兩銀錢,你就得重新埋回去,否則我們就得吃官司!所以弟妹,左右你也不戴,就把那簪子拿出來!”顧迎富言之鑿鑿道。
李氏聞言一震,她不忍地看着顧桑,心裏猶豫萬分。
顧桑卻不上他的當,這貨偷換什麼概念!
“大伯!這交易是你和楊家做的!官司也是由你吃!管我什麼事!什麼叫為了我好!這三十兩銀錢說是填補家用了,可我幾個弟妹連口粥都沒喝上,大伯和大伯母卻換上了新衣!”
顧桑最看不慣得了便宜還賣乖的畜牲,當即冷着臉道:“吃肉的不想着我們,現在出了事讓我們打頭,憑什麼!”
“放肆!你胡說八道什麼,都是一家人分什麼你我!再說你們孤兒寡母平日做的少,你大伯也沒有多說些什麼,現在怎麼反倒阮算計起來!”
顧德康拍了拍桌子,厲聲呵斥道:“三媳婦!你也知道這事都是因顧桑偷跑出來,違反了和楊家的買賣所致!你要是不拿出來簪子,那就把顧桑再埋回去!”
顧桑只覺得心裏發冷。
在心裏將原身這一家子極品親戚罵了個底朝天!
李氏本來懦弱,此刻已經被嚇住,她無聲地流着眼淚,慌亂道:“我拿,我這就把簪子拿出來,不要賣我的桑桑。”
她慌不擇路地就要回家拿簪子。
顧桑心裏氣得不行,她娘是真的包子。
她拉住李氏,冷冷看向顧德康,:“爺,你能把我活埋了,能活埋了我娘嗎?活埋了我們幾個弟妹嗎?能把我們三房都活埋了嗎?你要是不能,只要我們活着一個,爬也要爬到官府,爬到里長那,問問賣自家侄女算個什麼道理!”
顧桑的目光像一把利刃,直直刺進顧德康的眼中。
他的心陡然一震!
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這事說出去一句,他們顧家的名聲也就毀了!
顧德康沉着臉,沒說話。
氣氛一時僵硬。
二伯顧迎貴卻笑嘻嘻地迎上來:“爹,既然三弟妹和桑桑不肯拿出簪子,不如就把三房分出去,拿屬於三房的那塊地抵債吧!”
分家!
顧家若是分家,顧桑一房自然也是有地有房子分的。
賣了屬於顧桑一家的地,那意味着顧桑一家往後就不能再和顧家吃住。
顧桑和李氏需要在沒有田地的情況下自食其力!
這無異於逼死顧桑一家!
顧桑看向顧迎貴的目光都帶着幾分寒光。
顧德康皺了皺眉,竟說出了更讓顧桑大跌眼鏡的話:“分家是不必的,分了家,三媳婦一家住哪?既然賣了田地,以後三媳婦就自己承擔家用吧。不過平日裏頭該孝敬的也不能少了就是!”
假使分了家,李氏願不願意孝敬公婆就看情分。
可沒分,這就是本分!
所謂貪心,也不過這樣了!
顧桑想通其中關鍵,一口否決道:“那還是把我們三房分了吧!否則攪和在一起,我們家五個娃,左右還要吃上您兩口,分了,我娘養我們五個,合當的!”
顧德康想到五個孩子蹭上一兩口,自然不願意,可被顧桑一個女娃反駁幾次,當即冷下臉:“你要分就分!從今兒個起你們三房就給我搬出主院!我把山腳下的茅草房撥給你們,往後死活和我們顧家無關!”
山腳下的茅草房,豆丁大點地,又破又窮酸,裏頭連張床都沒有……
更何況,山也是半座荒山。
李氏聽完臉色變得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