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阿舅，額五歲半了（28）
“也不知道你祖父要是知道我這樣，會不會揍我。”
想到這些，林芝突然笑了一聲。
林芝絮絮叨叨，說了些許多事情。
林蔭也就默默聽着。
她雖然不是林芝，可是奇怪的是，她明白林芝的那種感覺。
“姑姑，我懂你。”
林芝摸了摸林蔭的手，盯着林蔭。
“姑姑在宮裏，許多年了，這些年，姑姑也過得不痛快不是嘛，先帝在的時候，皇宮並不是現在的樣子，人人都小心翼翼，雖然對製藥的事情頗有微辭，但是人人都不敢觸犯皇室威嚴，尤其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帝王，姑姑一定過得很辛苦。”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林蔭說這些，林芝竟然有些想哭。
先帝，真的不算是個好人。
反正這在他看來，真的不是。
辛苦嘛，好像辛苦，但是又好像不辛苦。
內心漸漸被侵蝕倒是真的，午夜夢回的時候，她甚至想過死。
皇宮太可怕了，生生磨平了她的稜角，讓她失去了自己，讓她變得也不認識自己了，她失去了活着的希望，總覺得自己家就是一具軀殼，沒有半分的靈魂。
“林蔭，日子真的很長，我沒有事的時候，就坐在廊下，從冬至春，一年四季，我都不知道該如何了，我清楚的看到歲月的變遷，這裏困住了窩十八年。”
“我以為我再也不回家見到他了，已經想好我的後路，可是我心裏還是有那麼一點點的想法，想要見見他，他來的第一天，我還是在城牆上看着他，遠遠就看着北煞的馬車，那一刻，我突然覺得我好像活了。”
林芝低頭，看着自己掌心的脈絡。
“以前，祖母在世的時候，最操心我，她看我的手相，說我的以後很難捱，我曾經不信，可是現在我信了。我難捱的是被困住的十八年，難捱的是，我好像找不回從前的自己了。”
林蔭盯着林芝。
“姑姑，你看着那個人，你第一個想法是什麼呢？”
“想法，我想問他後悔嗎？”
“我覺得，他的答案是不悔。”
不悔兩個字壓的格外重，鄭重又莊嚴。
“我……”
“這世上男子，許多都自大且普通，把女子視為自己的身上物，可以隨隨便便都棄之，可是他不一樣，我第一眼看着他，他就不是。”
“以姑姑的性格，若是對他不自信，姑姑是不會滿心歡喜綉婚服的。”
林芝低着頭，腦海里突然就出現了那哥畫面。
“姑姑進宮，為的是林氏，更為了江氏舊人。聽說先帝並不是一個心慈手軟的人，可是江氏除了那些所謂被流放的人，其他人都在好好活着。”
“一部分人還入了林府，不是嘛？”
林芝微微張了張嘴，突然就啞巴了。
“這些事，你怎麼知道呢？”
“家中的事，父母親並不瞞我，林府很多的都是老人，所以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事情，聯想一下，總能猜着的。”
林芝低着頭。
“姑姑！”
“嗯？”
“他自願獻血，也是為了你不是嘛，他想讓你活着，不在意自己地死活，聽說他身上有和墨蝶公主一樣的毒，但是卻為了你，千里迢迢跑過來，我想除了是為你而來，不會再有別的原因。”
“的確，女子入了宮，那就是帝王的女人，名聲自然也就被掛上了這個名字，可是女子為什麼一直要在意別人的評價，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子為什麼就不可以有自己的幸福呢！”
不得不說，林家的家教育，讓林蔭的思想成了這個。
“姑姑在意的不過就是自己不夠清清白白的了，可是姑姑，名聲都是外人傳的，倘若姑姑真覺得這個身份壓抑，那道不如換個身份好了，就讓林氏慧太妃徹徹底底消失。”
林蔭說完緊緊盯着林芝。
“姑姑，這樣不行嗎？”
“為什麼要給自己畫地為牢呢。”
林芝竟然有絲心虛，自己都不敢看林蔭了。
是啊！為什麼她要在意那些子虛烏有的名聲呢！
這皇宮真的在無形之中，蠶食着她。
林夫人來時，看了看院子裏，覺得自己是多跑一趟了。
林蔭把地方讓出來，帶着華書去撲蝴蝶。
林夫人看着林芝。
“這是被你侄女教育了嗎？”
林芝有些無奈。
“瞧你這花說的。”
“我女兒，你看着這是一副樣子，可是相處，那就是另外一副樣子。”
“阿蔭比我好。”
林夫人咳了咳。
“我們阿芝從前也是這麼恣意瀟洒的人。”
林芝心裏湧起莫名的情愫。
“可是我現在已經不知道該怎麼瀟洒了。”
“那就學。”
林夫人坐的離林芝很近。
“學習學習，怎麼回到從前的自己，他說你身體不好，而先帝的那葯的初始藥方，是沒有想過獻血人的死活的，他害怕，更不願意。”
“剛好，那個所謂的製藥神醫想要的是北煞姜氏人的血，聽聞姜氏族人自由就吃雪草，血液奇特。另外一方面，陛下忌憚北煞，自然不會輕易讓他回北煞。”
“那我呢，後來我不是也每月去獻血嗎？”
“阿芝，陛下並不止煉製那一種葯的。”
林芝沒了精氣神。
“阿嫂，我現在就是覺得自己的腦袋很混亂。我，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麼想的了。”
“我好像在意的不是這些，對他，我永遠相信我的眼光，可是我只是覺得我好像沒有什麼身份了。”
“林氏繁榮昌盛，天下之大，為什麼不能有同名同姓的人呢，阿芝，這都是小事。”
一語點醒夢中人。
“你既然信他，為什麼還要讓你們有這樣的結局呢？”
“是我，糊塗了。”
“不是你糊塗了，是你辛苦了，這些年待在宮裏，一定不好受，可恨，那個人真可恨，不讓我們輕易見你。”
華書拽着林蔭的胳膊。
“靜娘娘，太妃娘娘這是已經好了嗎？”
林蔭遠遠看着林芝，蹲在華書身邊，整理了一下華書的衣服。
“嗯，想必是已經想通了一些事情。”
華書也和剛剛林蔭的動作一直，盯着那邊看了好一會兒。
“慧太妃好了，那就是阿書現在覺得最開心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