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今日宜出行
要說憎惡拋棄他的父母吧。其實倒也並沒有那麼怨恨，畢竟他都不知道他們長得什麼樣。
甚至他甚至都幾乎沒有關於他們的記憶。
兩個在他腦海之中只有模糊影子的人，他真的沒有什麼太大興趣去憎惡。
只是他也覺得關於他們的事情，這真的沒有什麼好講的。
“我想你應該明白，沒有人對我懷有期待。就算有，那些曾經拋棄我的人，也同樣沒有資格對我懷有期待。
同樣我也不會為了任何所謂的親人，戴上一個美名其曰期待的枷鎖。當然如果你想強迫我另說。”
東朔也靜靜地看着她。
“美穗子把你從福利院接出來。你現在可以上好的學校。姑且不論其他的，你是不是應該有點追求，還有你以為我成為你的監護人就是為了讓你這樣對我說話？”
矢瀨柚香的語氣已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冷了下來，顯然與東朔也的對話已經讓她有些不耐煩了。
她還從來沒有像是現在這樣和一個學生好說歹說，對方卻依舊是軟硬不吃的狀況。
雖然印象之中，他一直是這樣的，但是她真的一直期望着他的改變。
“關於這樣的解釋，我已經說了無數遍，這真的只是你的一廂情願。身為她妹妹的你的自說自話罷了。你認知之中的幸福只存在臆想之中罷了。
我感謝你的幫助，但是這和我的選擇與想法是兩碼事。”
他比誰都清楚，眼前的這位老師對他並沒有惡意，並且某種程度上自己還得感謝她。
兩年前，在那個所謂的養母養父連帶着他們的孩子一同離開這個世界之後。
順帶一提那一天對他來說，並不帶有哀傷的顏色，而是幸運的解脫日。
因為監護人死亡，所以被那群親戚推來推去的時候，是她選擇了幫助他。
雖然僅僅靠打工就可以養活自己，自己也從未在她這裏要過生活費，但是還是很感激她。
如果沒有監護人的話，自己很大可能又要被送回福利院，雖然回去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但是生活會比較麻煩。
東朔也的話音落下，矢瀨柚香的火氣一下子就竄了上來。
矢瀨柚香猛然地拍了一下桌子，瞬時站起了身子。
“我現在是你的監護人，我有義務對你的未來負責。我告訴如果你再這樣我行我素，你就搬過來和我一起住吧。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還沒有成年吧。”
“你........你這並不符合我們的約定。”
原本一副波瀾不驚，甚至準備坐在一邊的椅子上，泡杯咖啡的東朔也，微微地頓住了。
“約定里可沒有說，我不能夠追加條款。”
矢瀨柚香看着東朔也明顯有些綳不住的樣子，嘴角不由地咧起了笑容。
原本竄上來的火氣，瞬時消散了下來，總算稍微開心一點了。
“我不接受。除了我的原因，拜託你也考慮一下自己。需要我時刻提醒你還未婚嗎？我住過去的話，像什麼樣子？”
東朔也定定地看着矢瀨柚香。
作為這所學校三年級的教導主任，擁有着出挑的容貌，而且已經年近三十，但是卻是絲毫沒有要脫單的跡象。
並且據說傳聞，連個緋聞男友都沒有。
不過仔細想想也並非是不可能的事情，畢竟這個老師，在學校的做事方面刻板嚴肅得要命，不只是部分學生頭疼，就連共事的老師都有些難受。
雖然他知道她並不是這樣性格的人，只是裝成這樣罷了。
不過在學校里，他見到她是覺得相當麻煩。因為一旦進入老師角色，就真的有點難受了。
“拜託你也像是個正常的成年女性考慮一下自己未來的人生好嗎？與其關心我這種人，還不如關心關心你自己。”
“你.......”
矢瀨柚香身子瞬時一僵，
“你.......你你以為這都是為誰？還不是你你小子的戶籍掛在我的簿子上。還不給我好好地去學習，好讓我省點心。”
“少推卸責任了。你找不到男朋友的事情，是這一兩年的事情嗎？話說結婚才會看戶籍的吧。誰談戀愛先看人家戶籍的？”
東朔也手按住了一側的桌子，身子向著她靠了靠，聲音不由地大了起來。
這個老女人，自己不行，居然還把責任推到他的身上。
“你的存在明顯影響到了，我心態好吧。像你這樣的生活狀態，你讓我怎樣放心去交男朋友。”
雖然聲音依舊很大，只是矢瀨柚香的氣勢卻是緩緩地降了下來。
不由地有些發虛。
雖然當時自己跳出來要當東朔也的監護人，並沒有拿東朔也當擋箭牌的意思，但是這兩年因為東朔也的存在，自家父母倒是很少催促她結婚了。
但是.......但是她......她他發誓當初她絕對是懷着絕對的善心成為東朔也的監護人的。
“你少自說自話了。不過你要是願意，你就繼續狡辯吧。”
“你以為我是抱着怎樣的決心。”
“誰管你啊！”
莫名地就矢瀨柚香的脫不脫單的問題辯論了起來。
不過原本僵硬的氣氛倒是一下子歡快了起來。
“總之我不會就此妥協的。如果你硬要這樣做的話，那麼我還是回福利院吧。”
東朔也轉過了身子，當然他的意願自然並非如此，談判的時候至少氣勢不能夠輸。
捨棄結果有時候也是一種籌碼。
“那麼我稍微折中一下。再過不多久就是期中考試了。如果你數學和國文兩科的偏差值能夠達到五十五分，我就放棄這個打算。”
矢瀨柚香快步走到了他的身前，伸出了手，攔住了他的去路。
“你認真的？”
“你覺得一個教導主任會說謊。”
矢瀨柚香雙手插着腰，有些裝模作樣，微微地仰起了小下巴。
沒辦法，雖然她的身材算是高挑，但是也僅僅是在女生之中，這個臭小子接近一米八的身高，比她高半個頭。
這導致她每次和他說話，都顯得沒有什麼氣勢。
只是保持這樣的姿勢，微微有些累。
“如果不是剛才那樣，我也很難相信。差點還以為你忘記了你是一個老師。”
“還不是你這個傢伙一點也不像是一個學生。真不知道你在想些什麼？你不去考大學你準備去什麼？打工？”
“也許吧。其實可選擇面還是挺廣的，譬如說餐廳服務員，快遞員，最近聽說衛生專員薪資也挺高的，實在不行去做廢品回收也行。
根據最近的金屬價格對比圖，錫的價格在上升，所以維持溫飽還是沒有問題的。”
東朔也微微地低腦袋，看着身前這個矮他半截的女老師，從一邊的桌子上順走了一條巧克力，塞進了口袋裏。
隨後轉過了身子，一副準備離開的樣子。
矢瀨柚香瞬時提起了腳，對着東朔也的小腿狠狠地來了一下。
“你敢！你要是敢去撿垃圾，我就.......”
猛烈的疼痛感瞬時漫上了東朔也的小腿，東朔也瞬時臉色微青，抿緊了自己的唇，手撐在了一邊的辦公桌上，另一隻手捂住了自己的腿。
“你......你你怎麼了？”
矢瀨柚香不由地一愣，看着東朔也一副很疼的樣子。
尋思自己剛才好像沒有用多大力。
“拜託你穿的是高跟鞋好嗎？踢到我的膝蓋了.......你這傢伙.......獃獃獃獃........”
“啊？哦哦哦，抱......抱歉，那麼.......要要要送你去校醫室嗎？我有什麼能夠做的嗎？”
“這倒不用，可能最近行動會比較不便。所以........”
原本抱着自己的膝蓋，一副很疼樣子的東朔也，動作一頓，看向了矢瀨柚香，原本抱着的腿也放了下來，好像已經完全不疼了。
看着矢瀨柚香，語氣平靜地說道：
“偏差值可以再降低五分嗎？看在我傷腿的份上。可以的吧，可以的吧。是吧？”
“東——朔——也——”
........
暴雷的聲音瞬時衝破了辦公室。
一位抱着課件的中年老師正要伸出手擰開辦公室門，一陣猛烈的音波吹拂起了他稀疏的地中海，他微微地放下了手。
用手捋了捋自己僅剩的幾縷髮絲，向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五月二十七日，天氣晴，宜出行，忌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