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沈母蔣氏
她與沈父可謂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幼時便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定親,所幸,兩人相識相伴,真心相愛,后結髮為妻,誕下一子一女,恩愛如斯!
蔣氏大步而來,眼瞧着沈箐箐手指上的血止不住,頓時滿臉焦急,扭頭朝着身後吩咐:“夏荷,去將我屋內的藥箱拎來。”
是了,蔣氏是前太醫院院正蔣老爺子的孫女,是名門世家的大家閨秀,也是一名精通藥理的好大夫。
站着不遠處的夏荷聞言,忙應聲稱是,隨後便往屋內跑,不一會的功夫,便拎着一個不大不小的藥箱跑了出來。
而沈箐箐這會已經被蔣氏拉着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她的手被蔣氏暫時用手帕壓住,以防再次流血。
沈箐箐原本不覺得疼,也不知道是不是這會被大力壓着的原因,絲絲疼痛從傷口處傳來,讓她忍不住輕聲嘶了一聲。
也就這一聲輕微的聲響,便一下子引來蔣氏的怒瞪:“知道疼還去碰?”
沈箐箐委屈:“我本來很小心的…..”
“那怎麼會弄傷?”
“要不是娘親你突然喊我,我怎麼會弄傷。”
“那你這是怪娘親了?”
“箐兒…..不敢…..”
蔣氏挑眉:“不敢就對了,所以歸根結底還是你自個的錯。”
沈箐箐:“…….”
好吧,她總算是知道原主的脾氣都是遺傳誰了….
等到蔣氏手腳麻利的給沈箐箐包紮好,才終是鬆了一口氣。
待夏荷和琉璃將東西全部收拾好,蔣氏才想起來問:“怎麼今兒個過來了?”
沈箐箐看了一眼手上纏的厚厚的紗布嘴角抽了抽,聞言回答道:“自然是想娘親了。”
蔣氏抬眼:“想娘親了這麼晚才來?我可聽說你昨日去了祖母那!”
明顯不信。
沈箐箐只能賣乖:“祖母是長輩,女兒作為小輩,自然應當先去看祖母。”
“那為何午後不過來?”
“………”沈箐箐啞然。
“行了,我知道了,就是閨女長大了,不需要娘親了。”
“自然不是!”
“那為何不過來?”
“………”
沈箐箐真的敗了,這蔣氏當真是難纏,突然一瞬間,她有些心疼原主。
見女兒被自己問的說出話,蔣氏終是揚了揚眉,笑出了聲:“都說女兒像爹,這話果然沒錯,你好歹也是我生的女兒,怎麼這嘴笨的和你爹一模一樣。”
沈箐箐抿抿唇:“像爹不好嗎?爹是將軍,是英雄,我若是像爹,日後說不定也會是英雄呢!”
蔣氏笑意一頓,隨後看了眼沈箐箐,見她眉宇間一片坦然,仿若這話是真心這般覺得。
想了想,她收斂了笑意,輕聲問:“箐兒不怨恨爹爹了?”
她問的小心,也格外期待女兒的回答。
沈箐箐見此,抬眼一笑,順勢認錯:“娘親,前些日子是女兒不懂事,才會說出那些個話來氣你,現在女兒已經知道錯了,且已經嚴格反省過自己的過錯,所以娘親可不可以不要再生女兒的氣了?”
四目相對,一個真誠,一個怔愣。
似是沒想到沈箐箐能說出這麼番話,蔣氏驚訝的動了動唇,確認:“你當真不再埋怨你爹爹了?”
沈箐箐點頭:“不埋怨。”
蔣氏卻忽然鼻子發酸,眨眼落下淚來:“不埋怨就好,不埋怨就好。”
事實上,這麼些天,蔣氏反覆回想當日女兒所說的話,以及女兒哪怕挨打也不願改口的模樣就難以入眠。
自己生的女兒,又怎麼會不知道她心裏是怎麼想的呢!
一邊是自己的丈夫,一邊是自己的女兒,手心手背都是肉,蔣氏就這樣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原本這幾日蔣氏已經打算向女兒妥協,接受她說的不去迎接父親的提議,可沒想到,現在反倒是她主動過來認錯。
說不感動,都是假的!
女兒終於懂事,作為母親,蔣氏甚感欣慰!
蔣氏一哭,沈箐箐都懵了,完全沒想到自己只是認個錯竟然能把人搞哭。
手忙腳亂的替蔣氏擦眼淚,連着剛包紮好的紗布都不免打濕了些。
蔣氏是高興的落淚,見沈箐箐這模樣便又忍不住笑了起來,抬手摸了摸女兒的頭,蔣氏道:“估摸着過幾日你父親便到京了,到時你與娘親一道出門去接爹爹和哥哥們好不好?”
沈箐箐自然不會拒絕,點頭道:“好。”
陪着蔣氏待了一天,到傍晚日落西山後,沈箐箐才打算起身回院。
臨走時,蔣氏又將沈箐箐全身上下仔細檢查了一遍,見身上沒有留下什麼疤痕之後,才派人將她護送回院子。
晚間洗漱完躺在床上,沈箐箐才徹底放鬆了下來,四仰八叉的平躺着,她細細想了想自己如今的處境。
府里現在除了還未見過面的沈二爺夫婦,其餘人算是都見過了,等再過幾日,估計就能見了個全。
眼下不僅除去了沈大爺夫婦的懷疑,也乖乖和沈老夫人蔣氏認了錯,就連昨日胸口原主的點點情緒也盡數消散殆盡,那麼日後自己也算是真真正正的沈箐箐了吧。
既然如此,原主的命運原本該是什麼她不管,可現在她才是沈箐箐,那麼日後該活成什麼樣,該怎麼活,就全是自己的事了!
其他人都不能瞎摻合,哪怕是沈家人,也不行!
做出自己滿意的決定后,沈箐箐唇角帶笑,沉沉睡去。
……
輿論的壓力有多可怕?
沈箐箐作為時代青年,自然是知道的,以往死於輿論壓力的人多不勝數,光是新聞報道出來的就及不少數。
只是她沒想到,在這個時空,她竟然莫名其妙的成為了這個時代的輿論中心人物!
當然,在李氏還未登門這之前,她還是什麼都不知道的!
昨晚做了決定后,沈箐箐便睡了一個自來到這裏睡的最好的一個覺,以至於早上起來,整個人都神清氣爽,精神狀態極佳。
就連琉璃都看出了不妥,笑着道:“小姐今日看着心情很好。”
沈箐箐彼時正在院裏做早操,身着一身短衣短褂的她看着精氣神十足,一頭墨發被她隨意的挽在腦後,隨着她的動作肆意橫飛。
原主身子骨弱沒關係,只要她勤加鍛煉,假以時日,自然會好起來的。
一套早操下來,沈箐箐的小臉紅撲撲的,渾身香汗淋漓。
琉璃早就吩咐后廚準備好了熱水,待沈箐箐稍作休息后,便伺候着沈箐箐沐浴。
也就是在這時,門外傳來小丫頭的稟報,說是老夫人有請。
沈箐箐聞言點了點頭,雖然疑惑,但還是加快了手裏的動作,待一番梳洗穿戴整齊后,便帶着琉璃往沈府正廳走去。
一般若是小事,老太太不願意麻煩,基本上都是直接請到院子裏,可沈箐箐跟着小丫頭這會卻是直奔沈府正廳,可見,有大事發生。
七拐八拐后,沈箐箐終於到了沈府正廳,一入門,便見一家子整整齊齊的齊聚一堂。
正上方坐的,自然是沈老夫人,一打眼便見這位老夫人臉色有些不好,此時正正襟危坐着,一言不發。
上位而下,左右兩排也都各坐着人,沈箐箐悄悄往左看去,一眼便對上李氏擔憂的眸子,她一愣,隨即滿眼疑惑。
她怎麼了?怎麼李氏那個眼神看她?
正毫無思緒之時,右側傳來一聲輕咳,沈箐箐側頭看去,竟是從未見過面的沈二爺夫婦。
她驚訝的抬眼,一臉茫然。
“箐兒,來娘這!”
隨着蔣氏一聲呼喚,沈箐箐這才回過神,快步走到蔣氏身邊坐下,頓了頓,開口小聲詢問:“娘親,這是怎麼了?”
蔣氏卻沒說話,只拍了拍沈箐箐的手,示意她不要多言。
沈箐箐見此,便也不再說什麼,乖乖的坐在一旁。
而一旁剛輕拍着夫人,為夫人順氣的二老爺沈長青見夫人趙氏不再咳嗽,便探頭朝沈箐箐的方向看來。
一邊瞧一邊笑:“我們家箐箐幾日不見,倒是越發水靈了。”
冷不丁被誇的沈箐箐眨了眨眼,看着不遠處笑意盎然的美男子一陣恍惚,不由暗自在心裏讚歎:沈家基因果然名不虛傳!
回了回神,沈箐箐揚起笑,朝着沈二爺夫婦乖巧的打招呼:“二伯,二伯娘。”
記憶中的趙氏是個溫柔的性子,是沈二伯從江南娶回家的娘子,所以她笑着點頭應下,溫溫柔柔的說了聲乖。
而沈二伯卻是朝她眨眨眼,神色之間毫無長輩之風範,反倒像是朋友。
沈箐箐偷偷抿了抿唇,不再說話。
見眾人盡數到齊,老夫人開口道:“好了,既然箐箐到了,那就把這個事好好說一說,老二,你來說。”
沈長青點點頭,隨開口:“因着過幾日便是三弟回京的日子,所以我特意帶着夫人先回京,可是剛入京城,便聽見整個京城都在說一件事。”
說到這裏他停頓了一下,皺了皺眉看了眼沈箐箐,才繼續道:“說的是我們家箐箐不孝在先,無禮在後,刁蠻任性,為非作惡,欺壓百姓,犯了命案,最可惡的是竟還說的有理有據,連三歲小兒都在傳道。”
話落,眾人皆驚。
沈大伯驟然拍案而起:“造謠,這就是赤裸裸的造謠,什麼欺壓百姓,什麼犯了命案,都是一派胡言!”
原本坐着的李氏也站起來道:“就是,這都是什麼人啊,怎麼什麼都敢說,無中生有的本領倒是一等一的強。”
一旁坐着的趙氏見大哥大嫂這邊激動,連忙開口道:“大哥大嫂勿急,正因我們都知這是造謠,才連忙趕回來,為的就是想弄清楚事情的緣由。”
“不錯。”沈二伯接話,“眼下京城吹噓最盛的就是這個命案,天下腳下,沒有人敢隨意造謠命案之事,所以我猜測是…..”
沈大伯面色一沉,與沈二伯對視一眼,幽幽吐出四個字:“有人造勢!”
沈二伯點頭:“正是。”
一時間,屋內的氛圍可謂是降至極點。
若真是如此,那就有些惡毒了,名聲對於女子來說多麼重要,眼下這局面,竟是說毀掉就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