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疑惑
沈箐箐聞言,低頭看了一眼懷裏乖乖巧巧的小傢伙,嘴角帶笑道:“它這是懶,不是喜歡我。”
這種貓種,以前沈箐箐也養過,那是她爸怕她待在爺爺家無聊,特意花了高價錢買來陪她的。
哪曾想,這貓比人還懶,不僅沒有陪沈箐箐,反倒是沈箐箐大部分都在陪它。
手指熟練的捋過它的毛髮,最後停留在它的腹部,有一下沒一下的撓着,可把它舒服壞了!
“你可別這麼說,它以往除了我,可不會讓別人碰它一下,今日在你這倒是開了先例,看來不僅是懶貓,還是只色貓。”蔣珊將糕點擺在桌上,遂也跟着上了塌。
沈箐箐聞言不禁挑眉:“所以你這是在誇我長得好看?”
蔣珊皺眉:“你長得要是不好看,怎麼會是我蔣家的血脈。”
沈箐箐:“……”
好傢夥,誇半天還是誇到了她自己身上,沈箐箐無言以對,默默收回視線,不再接話。
蔣珊卻是突然笑了:“好了,不逗你,將貓放下吧,洗個手嘗嘗我做的糕點。”
“你親手做的?”沈箐箐有些驚訝。
蔣珊頷首:“總的學着點不是,不然日後如何討婆家喜歡吶。”
沈箐箐一愣,抬眼看去:“總覺得你這話有些怪異,聽聞你定親那家子很是喜歡你,你又何必這般杞人憂天。”
“一個人的喜歡能維持多久?”蔣珊反問,“我日後可是要和他們一家子過日子的,自然要好生打算,總不能年過半百后活成我娘如今的樣子吧,既然人心自古都要變,那何必不從一開始不抱期望呢?”
這話說的….甚是在理,沈箐箐再次無法反駁。
其實在蔣珊這個年紀,甚好有人能活的她這般通透,只是沈箐箐總覺得,一個花季少女活得像個看破紅塵的大師當真不是什麼好的事情。
於是,她想了想,勸慰道:“你不能因為舅舅和舅母的事,就一杆子將所有男人都打死,你看看我爹娘,到現在也依舊是恩愛如斯。”
沈箐箐原本的意思是想着將人思想先拉回來,卻不想蔣珊那張嘴厲害非常,聞言,毫不客氣的反問:“那敢問世上除了你沈家,幾人能做到如此啊?”
沈箐箐:“…….”
這天沒法聊了。
最後擼了一把貓,沈箐箐洗了手便嘗起了蔣珊親手做的糕點。
口感軟糯,入口即化,不得不說,在廚藝方面,蔣珊的確有兩下子。
日子過的緩慢而無聊。
在蔣家獃著的當口,皇宮內那兩位果然安靜不少,大概唯一不太順利的恐怕就是,除了上次見過蕭北一次之後,她便再也沒見過他了。
還打着將他拐跑的心思,若是見不到,一切白瞎。
為此,沈箐箐很惆悵。
琉璃雖然偶爾犯傻,但辦事還是很靠譜的。
次日一大早,她便得知花姨娘的阿嬤,也就是蔣勤的奶娘來了府上。
奶娘這個職位,在京城任何一個府里的地位一般都很高,更何況還是一手帶大蔣勤的這位嬤嬤。
遠遠的,沈箐箐便見一個灰撲撲的婦人笑臉盈盈的進了府,似與府里人很是熟稔,一路都打着招呼。
嬤嬤年紀不小,看起來已然五十來歲,個子小小,身子微彎弓着背,那張臉看上去與花姨娘有幾分相似。
但不同於花姨娘面上的裝模作樣,這位嬤嬤看起來更加和藹可親且真實。
沈箐箐只是遠遠的這麼打量着,也沒有想要上前的心思,看了一眼便道:“跟上去,看她和花姨娘都說些什麼。”
身後的琉璃聞言,點頭:“是。”
遂上前,緩緩跟着。
.....
得知嬤嬤已經到了,花姨娘幾乎頃刻而起,本打算午睡的困意也蕩然無存,忙喊人將自己打扮妥當後上前迎人。
嬤嬤當年是奴籍,自進了將家門后才冠上蔣姓,於是自小大夥都蔣嬤嬤的喊。
蔣嬤嬤來的時候,花姨娘正好挺着肚子出門,蔣嬤嬤一見,連忙喊道:“你慢點,急急忙忙的作甚?”
“阿嬤。”
宛如有了主心骨,花姨娘臉上乍然綻開笑顏。
蔣嬤嬤皺眉,滿眼寵溺的看着自家孫女,笑道:“不過才半月未見,瞅着倒是胖了些。”
花姨娘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肚子,伸手摸了摸,也跟着笑道:“自然,每天雞湯不斷,自是會長大的。”
蔣嬤嬤聞言,眼裏滿是滿意。
花姨娘看了一眼阿嬤,隨後朝身後的侍女吩咐道:“你去煮壺新鮮的茶來,這裏暫時不用你。”
以往每次嬤嬤過來,花姨娘總要和她說上好一會話,侍女早已習以為常,應了聲便退了下去。
待侍女一走,花姨娘連忙上前握住蔣嬤嬤的手,語氣緊張:“阿嬤,你總算來了。”
見她這般模樣,蔣嬤嬤眼裏閃過一抹狠厲,語氣也變得有些嚴厲:“做什麼慌慌張張,你看看你這樣子,哪還有點姨娘的樣子!”
花姨娘被驟然這麼一罵,也覺得自己太過於慌張些,抿了抿唇,隨即伸手將耳邊的鬢角給撫到耳後:“阿嬤,你先坐,咱門坐下說。”
蔣嬤嬤這才緩了臉色,找了根凳子坐下:“出什麼事了?”
花姨娘也順勢坐在她邊上,而後輕聲道:“近幾日,老爺的外甥女來了府里,那小妮子年紀不大,但瞧着卻是個厲害的,光是幾句話就差點讓我露餡。”
蔣嬤嬤瞥了自家孫女一眼,語氣沉沉:“你是不是死性不改,非要去招惹人家?”
花姨娘一噎:“我....我不過是想着她是沈家嫡女,所以......”
“所以你想湊上前刷個好臉?你可真是好大的臉啊!”蔣嬤嬤很鐵不成鋼的接過她的話,伸手直戳花姨娘的腦門,“我怎地有你這樣的孫女,簡直就是豬腦子。”
花姨娘試圖反駁:“我這還不是為了......”
“為了什麼?為了你的臉面!為了你的私慾!”蔣嬤嬤瞪她,“你可知沈府與蔣家的關係有多好?那沈家女自幼便是在舅舅家玩樂,自是將蔣家人當成一家子看待,你如今是個什麼身份?你如今在她眼裏不過是個勾引了老爺的狐媚子,你還想她給你好臉色,沒給你弄死就不錯了!”
花姨娘當姨娘久了,好長時間沒被這麼指着鼻子罵了,心下不順的同時又忍不住后怕,她抬眼:“那該如何是好?她會不會趁機......”
剩下的話她沒說,但她眼裏滿是恐懼。
蔣嬤嬤看了一眼,便知道自家孫女心裏想的是什麼。
“你放心,暫且她還不敢動你,只要你肚子裏的這塊肉還在,就還不需要擔心。”
花姨娘聞言悄悄鬆了口氣,下意識伸手摸了摸肚子,感受着細微的胎動。
“不過你也大意不得,這幾日再吩咐侍女多煮些湯。”蔣嬤嬤道。
花姨娘聞言嘴角一僵,皺了皺眉:“可以不喝嗎?我覺得這已經可以了,這幾日光是喝雞湯,我都快喝吐了。”
蔣嬤嬤臉一沉:“你想死嗎?你可知你這個月份的肚子有多大?”
花姨娘臉色一變,連忙應聲:“知道了,這幾日我再吩咐多煮些湯喝。”
“嗯。”
“.......”
......
“她們當真這麼說?”
沈箐箐懶洋洋的躺在屋檐下的搖椅上,側耳聽屋外雨聲唏噓,點點雨滴飄落在她腳邊,她卻毫不在意,依舊那麼躺着,閉着眼,隨着搖椅搖晃,享受着這片刻愜意。
她身側,琉璃悄無聲息的挪動了下腳步,恰好遮住那一點空隙,不讓雨水打濕小姐的衣裙。
她回答:“是的,我親耳所聞,那蔣嬤嬤一進屋就與花姨娘說了許久的話,因着距離遠,奴婢大概只聽到幾句話,倒是蔣嬤嬤一走,那花姨娘便立刻吩咐人熬煮雞湯。”
“她這伙食倒是不錯。”沈箐箐眉眼微動,感嘆。
琉璃點頭:“聽另一院裏的丫頭說,是因為前三個月時,胎像不穩,所以現在要好生養着,也因着這事,讓蔣大人和夫人有了間隙。”
沈箐箐沒說話,但是完全能理解梁氏,自己的丈夫突然之間開始對別的女人好,自然心裏會不舒服。
而自上回晚宴的事,沈箐箐就大概看出來梁氏不是個允許自己捻酸吃醋的主,久而久之,這間隙不就有了嗎?
“花姨娘每天幾頓湯啊?”沈箐箐又問。
琉璃想了想:“小廚房的嬤嬤是說一天四頓。”
“那也還正常。”沈箐箐眨了眨眼。
“另外....”琉璃想了想,還是打算將廚房嬤嬤們的閑聊告訴沈箐箐,“嬤嬤們說,一天四頓確實正常,但是一天兩隻雞就有些胃口大了。都在說是因為花姨娘之前是侍女,所以笑話她胃口大呢!”
沈箐箐聞言,乍然睜開眼:“一天兩隻雞?這話可是真的?”
琉璃再次點頭:“千真萬確,花姨娘還因着這事,好幾次都裝模作樣的罰了后廚的人。”
“其他人可知道?”
琉璃搖頭:“沒有,花姨娘畢竟還是個姨娘,大家也就背地裏說說,沒人敢大肆宣傳。”
沈箐箐默了默,細細琢磨起來。
一天兩隻雞,還都是喝湯?
這是想幹什麼?淹死胎兒?
一個人懷着孩子,肚子裏有羊水不錯,但羊水的量也該在正常範圍才是,或多或者或少,都有可能造成對胎兒的不利。
沈箐箐能知道這些,還多虧她嫂子之前的親身體驗,那回若不是特意去醫院抽了羊水,恐怕孩子就要不保了!
所以花姨娘一直給自己灌湯是想做什麼?淹死孩子栽贓給梁氏?
一瞬間,沈箐箐的腦袋裏浮現了太多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