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書房深談

36.書房深談

許晗一直靜靜地聽着,面色毫無變化。

“對不起少爺,我忘記問小姐和夫人的名號了,日後恐怕再難見到二位。”說到最後,少年的臉上滿是懊悔。

他與其他侍女小廝的情況大不相同,他們家少爺自出生以來,就不受寵,所以他不似其他人一般可以跟着少爺出門。

平日裏沒事的時候,他向來都是乖乖呆在家裏等着少年回來,若不是這回情況緊急,他恐怕都不會踏出家門半步。

所以說,除非哪天那位小姐親自登門,若不然,恐怕他這輩子都無法再次見到她了,想到這裏,他不禁更加懊惱了起來。

許晗聽完,面上依舊平靜無波,彷彿那話中一直發熱昏迷不醒的人不是他一般。

“那小姐是何模樣,你可還記得?”

許晗突然出聲,身子還有些虛,連帶着出口的聲音都有點啞。

少年被問的一懵,聞言仔細想了想:“大眼睛,高鼻樑,一身白衣,總之長得很好看。”

“嗯,那那位夫人呢?”

“夫人和小姐長得差不多,只是年歲稍大一些。”

“好,我知道了。”

“嗯嗯,少少爺下回若是見到了,記得回來告訴我。”

“好。”

許晗好脾氣的答應,對少年,他一向縱容。

微微垂下眸子,他細細在心裏回想混沌記憶中那道模糊的背影,白裙翩翩,綽約多姿。

…..

天災人禍,避無可避。

這場秋雨下的猝不及防,磅礴浩大,一連下了數半月皆未停歇。

不僅僅是京城,而與之相鄰的幾個城池,皆是受此洗禮。

其京城以南的慈城,最是如此。

慈城,慣有人傑地靈的寶地之稱,其主要原由便是因為此地群山環繞,土地肥沃,不大的城內竟有兩座靈廟坐落山頭。

再加上慈城自古人才輩出,其每年不少才子佳人出自慈城,以至於,口口相傳之下,慈城寶地便因此而來。

因着地勢險要,山環地凹,所以慈城便率先成為了這場暴雨的“刀下亡魂”。

一封封奏摺自慈城急送派出,僅僅半月的功夫,水患、瘟疫、飢荒的問題統統接踵而來,齊齊集聚於天子的書案之上。

朝堂之上,百官諾諾。

今日朝堂的氣氛依舊如用前兩日一般壓抑,文武百官各站於位,垂頭頷首,不敢多言。

天子正坐於高堂之上,居高臨下的看着底下眾臣。

天子氣勢,順壓而下,群眾戰戰,驚駭不已。

“你們可真是朕的好愛卿吶。”不大不小的一聲感嘆,天子臉色瞬間陰沉。

“區區一個慈城,竟能讓爾等這般頭疼?是不是安生日子過久了,竟忘了自己的本分!”

話落,滿朝文物身形皆愣,齊聲道:“皇上喜怒。”

“喜怒?你們讓朕如何喜怒,眼下慈城水患嚴峻,百姓居無定所,又遭瘟疫伏擊,大批的難民無法安置,這一樁樁,一件件,你們讓朕如何喜怒!”

“你們都是朕的臣子!今日朕想問問你們,你們可否對得起朕,可否對的起頭上的這頂烏紗帽!”

皇上的怒斥,迴響於整個大殿之內!

一連三日,皇上的怒火日漸遞增,若再不出一個完美的結果,恐怕這怒火再難承受!

“張愛卿,你身為慈城御使,你說說看,如今應當如何處理?”

被皇上點名的張大人聞言,走出朝班,拱手道:“回皇上,臣以為,如今慈城瘟疫橫行,人命關天,應率先治瘟疫才是上上之策。”

張大人是文官,說話聞聲細語。

皇上聞言眯了眯眸子,隨即看向其他人:“張大人所言確有幾分道理,可有異議?”

“臣反對。”一道聲音自朝班中傳來,皇帝聞言看去,便見一人拱手上前而來。

“皇上,臣反對,眾所周知,慈城乃周邊環山之地,整個地勢宛如碗口一般,眼下暴雨侵襲,臣以為,若不先解決水患之害,瘟疫便會周而復始,循環不息。”

話落,眾臣開始小聲議論,皆是贊同之意。

皇上沉默了一瞬,遂目光一閃,看向一旁氣定神閑的沈父,朗朗道:“不知沈愛卿可有其他見解?”

沈父面色不變,踱步上前,拱手:“臣以為,皇上不妨兵分兩路,其一安排一隊人馬出發慈城解決水患之害,其二集結太醫院眾太醫奔赴慈城為民除瘟,一舉兩得,何不妙哉?”

“甚好!”皇上撫掌而誇,可接下來一句話卻讓眾臣再次陷入沉默之中,只因他問,“既如此,那麼眾愛卿可有自薦之才?”

全臣皆默。

水患嚴峻,稍不留神就會被暴雨沖走,再加上瘟疫橫行,此番恐怕凶多吉少,試問,誰願意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答案自然是沒有的,結果就是除了沉默,皇上一無所獲。

天子震怒,拍案而起道:“難道朕的愛卿們當真都是貪生怕死之輩?竟無一人敢出這個頭?”

眾人被這番話說的皆是面色訕訕,但儘管如此,卻依舊無一人敢出來冒這個頭。

皇上的臉色早已黑如鍋底,一雙渾濁的眸子裏滿是怒火,只恨不得當場將人個個斃命!

彼時沈念安一直站在父親身旁暗暗觀測皇上的反應,眼見皇上的神色陰暗難分,他心下一個咯噔,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見皇上徑直看向沈父道。

“沈愛卿,不知你心中可有合適的人選?不妨說出來與朕說叨說叨。”

話落之後,片刻,沈父便理所當然的成為了眾矢之的。

皇上是故意的!沈念安終是在心裏將這層窗戶紙給驟然捅破。

他側頭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爹爹,暗自咬了咬牙,心頭浮現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沈父再次拱手出列,只見他站得筆直,一字一句道:“回皇上,臣心裏確實已有合適的人選”

皇帝抬眼:“哦?那沈愛卿不妨說說看。”

這話一落,一時間朝堂可謂是鴉雀無聲,眾人的目光皆落在沈父的身上,生怕從他的嘴裏聽到自己的名號。

沈父自是感受到了,但他仍舊面不改色,上前一步朗聲道:“臣自願請赴慈城,以平水患之災!”

眾人嘩然!

萬萬沒想到這沈將軍心中的人選竟是他自己!

“爹!”沈念安面色一變,小聲急喚!

去慈城事小,可那瘟疫事大。

旁人可能有所不知,但他卻是知道的,自與邊境那場大戰後,爹便落下了內傷,以至於修養了半年都還不見好轉,眼下又要去慈城,若是讓娘知道了,這後果…..

沈念安眉頭皺的都可以夾死蒼蠅了,無奈之下,他也上前一步拱手道:“皇上,臣也願意帶兵輔佐太醫,一道去解決慈城瘟疫之患。”

這下,沈父終是有了反應,他一臉不認可的看向沈念安,眼裏滿是不悅。

沈念安卻是不理自家親爹,一臉正色的看向皇上。

彼時皇上也正在看着這一幕,嘴角扯了扯,他道:“都說沈家男兒英勇善戰,無所畏懼,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皇上,犬子…..”沈父有些着急,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奈何剛出聲就被皇上直接狠厲打斷。

“罷了,既如此,朕便成全你們,若你父子二人一道去慈城,朕也能放心許多,那便就這麼定下吧。”

此話一出,已成大局。

沈父默默閉上嘴,垂眸,眼底難得閃過一抹狠戾。

任誰也沒想到,最後會是這麼一個結果,兩樁事皆備沈家父子給接了下來,眾人唏噓不已。

因着大事已了,今日也難得的下了一個早朝,沈父負手而立,大步而行。

“爹。”

身後沈念安連忙追趕,趨之若鶩,奈何沈父卻宛若什麼都沒聽見一般,腳下生風,大步跨出宮殿。

沈念安無奈,他深知爹爹這是生氣了。

“小沈將軍。”身後傳來一道富有磁性的聲線。

沈念安轉身,便對上趙觀奕那雙深邃的眸子,他一愣,隨即行禮道:“三皇子。”

趙觀奕虛扶了一把:“小沈將軍不必多禮。”

沈念安聞言起身。

“小沈將軍此番請命當真是英勇之態,本殿佩服。”趙觀奕眼裏浮現敬佩,朝着沈念安如是說道。

沈念安一愣,遂扯了扯嘴角:“殿下謬讚了。”

任誰都知道,方才他只是為了父親而主動請命,可眼下三皇子這話着實讓他的臉有些臊得慌。

趙觀奕見他臉色,皺了皺眉,心知大概是自己說錯了話,想了想又解釋道:“本殿不是那個意思。”

沈念安點點頭:“殿下的心意臣明白,只是這會臣還有事要忙,便先行告退了。”

隨意敷衍了兩句,沈念安便想走。

開玩笑,他爹都快走的沒蹤影了,誰還有閑工夫在這瞎胡扯。

趙觀奕聞言頷首,拱了拱手。

沈念安如是,遂大步而行。

……

皇上動作很快,沈念安剛策馬而至,皇上的聖旨也隨之而來。

“奉天承運,皇帝召曰:今慈城水患瘟疫嚴重,百姓流離失所,朕不甚着急!現護國將軍與昭武校蔚錚錚傲骨,英勇風姿,所行之事大義凜然,特派二人即可帶兵,赴慈城以解決禍患之亂。所言之至,欽此!”

公公的聲音刺耳難聽,落在眾人耳里當真是不那麼舒服,但眼下,眾人的心思全然不在他的聲音上,而是在他手裏的聖旨上。

“沈將軍,上前接旨吧。”公公笑眯眯的念完,瞅着沈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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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爺追妻步步為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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