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入江湖小少年
曠野之上,暖風吹拂過樹梢。
裴洛珩站在樹杈上,向遠處眺望。這方圓數十里,連半點人煙都看不見。
他微微蹙了蹙眉頭,又從胸口摸出地圖仔細端詳。
“按理說,也早該到琅山鎮了。怎會…”裴洛珩仔細地回想着自己下山後的路線,忽然感覺頸上有些許癢意,有個毛絨絨的小爪子偷偷摸摸地伸進了衣服里。
“不要鬧。”
裴洛珩反手把那小搗蛋鬼拎了起來輕輕夾在腋下,又從胸口中摸出了一枚青果,遞了過去。“沒有我的允許,你什麼也摸不到。”
“娃娃,娃娃!”這小東西並不領情,它把青果往回推了推,晃了晃肥嘟嘟的腦袋,一副很不情願的樣子。
裴洛珩嘆了口氣,將果子塞回胸口,又摸出一小節蔫蔫的竹子來。“喏,這是最後一根,吃完就沒了”
竹子!我就知道還有!太極獸的眼睛瞬間迸出了光,連黑黝黝的眼圈都好像沒有那麼黑了,爪子一伸奪了竹子就往嘴裏塞。
裴洛珩點了點它的小腦袋,道“貪食鬼。”
太極獸對他的評價毫不在意,抱着竹子一頓咔嚓。
趁着太極獸吃竹子的功夫,裴洛珩趕緊把地圖印在腦海里,之前這小搗蛋鬼又跑又鬧的,害他走了好大一節彎路。
才集中精神記住了地圖上的一小塊兒,裴洛珩就感覺手臂一沉,這太極獸又作妖了。
“吃完了?”裴洛珩捏了捏眉心。“趕路的時候就沒這麼快過。”
太極獸吸了吸鼻子,依舊用小米牙反覆地磨着裴洛珩的胳膊,眼睛裏閃着水光,看着怪可憐的。
看來是沒吃飽,裴洛珩捏了捏它的小尾巴,“鬆口。”
太極獸扭了扭屁股,不理不睬。養了這小傢伙也有一段日子了,對付它,裴洛珩已經有了些許心得。
他將地圖晃了兩下,乾咳兩聲,道“誒,這附近,似乎有片甜果林啊。”
“甜果林!”一聽到這三個字,太極獸立刻就鬆開了嘴,大腦袋一遍一遍地拱着裴洛珩的胳膊,“娃娃,娃娃!”地叫個不停。
雖然不明白它說的是什麼,但是裴洛珩卻聽懂了叫聲中討好的意味。他微微勾了下唇角,將它放在肩膀上,“坐好了!”
太極獸叫了一聲表示明白,兩隻小爪子牢牢地抓住裴洛珩的衣服,還很自覺地閉上了眼。
裴洛珩將地圖隨手扔下,輕輕一躍。
落地時再一伸手,地圖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他的掌間。
還未將地圖收好,就聽見身側的那片灌木叢無風自動,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音,裴洛珩心思一動,拔劍出鞘。
太昭劍劈開灌木,一隻小獸輕盈地跳了出來。
這是一隻年幼的獰犬。
獰犬是在野外頗為常見的一種異獸,披着一身灰毛,只有臉和四隻腳爪是黑色的。不過眼前這隻小獰犬,卻和之前所遇到的不同,他腹背上的鬃毛是金黃色的,臉和四隻腳爪則是土褐色,似乎還帶着點點猩紅。
“初生的狗崽,膽子倒不小。”裴洛珩眼角微垂。
“嗚”獰犬低聲吼叫着,一步步地逼近了。
裴洛珩身形未動,肩膀上的太極獸卻先動了。
它縱身一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狠狠地向獰猙撞了過去。
而那獰犬,明顯是個剛剛離窩的愣頭青,連躲都沒躲,被小炮彈一樣的太極獸撞了個眼冒金星。
太極獸原本打算順勢就騎在獰犬背上,用亂拳好好地教育一下這個小狗崽子,誰知獰犬吃痛,死命地掙扎,一下子就把它給甩了出去,重重得墩在了草地上。
“娃娃!娃娃!”太極獸揉了揉小屁股,好疼啊。那愣頭青小獰犬才反應過來,甩了甩腦袋,從喉嚨中憋出一聲低吼,猛地向太極獸撲了過去。
太極獸不慌不忙地站直了身子,直面獰猙,兩爪攤平,擺出一個起手式。
獰犬豎起了尾巴瞪大了眼,凶相畢露。尖利的牙齒近在咫尺。太極獸淡定的揮拳
“砰——”
這場爭鬥以獰犬夾着尾巴逃走而結束。臨走之前,它還仰起頭,朝着天空嗥叫了一聲,那聲音悲憤凄涼,讓坐在一旁苦記地圖的裴洛珩都為之側目。
“打完了?”裴洛珩將地圖收進胸口。將太極獸抱進懷裏,太極獸拱了拱裴洛珩的胸膛,發出奶聲奶氣地哼唧聲。
“走,去甜果林。”
地圖所示,那甜果林並不遠,可是裴洛珩走了好久,卻並沒有看到一顆結果的樹。
“嗯?”他這是第三次停下來看地圖了。
“這地圖……莫非,我看錯方向了?”裴洛珩抬起頭,看了看太陽的方位。“應該是不會錯的。難道是師叔給錯了地圖?唔,如果有個人在這裏就好了”
話音剛落,就聽到身後傳來一聲驚呼
“啊——”
裴洛珩轉過身去,只見一奇裝異服的短髮少年向他沖了過來。那少年估摸着也就十五六歲,和自己差不多。
來者似乎不善,裴洛珩拔出寶劍。
“啊!小哥哥你別怕,我…我沒有惡意的”少年大口地喘着粗氣,雙手舉過頭頂。
“我,我迷路了,小哥哥,借,借下手機我給家裏打個電話”
“手雞?店畫?”裴洛珩皺了皺眉,一頭的霧水。
“那什麼…我錢包手機都丟了,求求你,我,我就打一個電話!等我爸媽來了,我給你錢!”少年咽了口吐沫,用哀求的目光看着他。
“我沒有”裴洛珩搖了搖頭。
“怎麼會?”少年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他撓了撓頭髮,又問“那,你知道怎麼去附近的村鎮嗎?我在這附近都晃悠了老半天了,連個鬼影子都沒見着”
確認了眼前的少年似乎並無惡意,裴洛珩將太昭劍收回鞘里,他將地圖取出,遞了過去。
“附近應該是有個琅山鎮的,不過我太久沒下山...這是地圖,你看看?”
少年接過地圖一看,嗬,好傢夥,這是哪位抽象派大師的作品吧。
泛黃的圖紙上擠滿了奇醜的色塊和密密麻麻地古怪小字,只看了一眼,他就感覺昏昏欲睡,彷彿一瞬間回到了班主任的英語講堂。
“兄弟,你這真的是地圖?你沒涮我吧?”少年的小臉皺成了苦瓜。
“我咋啥都看不懂啊?沒有高清的么”
“膏輕?皋靑國?”裴洛珩歪了歪頭,“你,是皋靑國人?又怎會獨自一人來此?”
“蛤?什麼高清國??我咋越聽越不明白了?這兒不是神農架??那,那這是哪兒?我不會跑出省了吧!我才走了半天啊”少年抓了抓頭髮,更懵了。
“這裏?這裏是平黎之野”
“蛤?”
外鄉人,誤入此地,想來不曾了解過附近山川田野的名稱。
裴洛珩想了想道“平黎之野外,便是琅山鎮,你,可有印象?”
少年搖頭。
“那,琅山鎮向西,經萍姑之野,有桑城,名曰羅溪,你可有印象?”
少年繼續搖頭。
“琅山鎮向北,過蒼黃嶺,有劍鎮天闕,茶谷明霞,你可有印象?”少年的頭搖地像大號的撥浪鼓。
“那,琅山鎮向東...”
“娃娃,娃娃!”太極獸興奮地叫着,捧着幾個嫩竹筍小跑了過來。
它之前又收拾了兩隻來尋釁的異獸,其中的一隻還抓掉了它幾撮毛毛,氣得它追着那紅毛猴子好一頓打。
如果不是奔跑的途中,意外地發現了一片竹林,太極獸可不會輕易地放過它。
在竹林吃了個肚皮滾圓,它也沒忘記自己的老爹,刨了幾顆最鮮最嫩的竹筍,它就屁顛屁顛地跑回來了。
短髮少年狠狠地捏了捏自己的胳膊,確認自己不是做夢之後,頓時發出一聲狼叫!“草,熊貓!我特碼的不會跑到四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