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降臨!
天蒙蒙亮;
“是誰,到底是誰!”
地下室里,傳來了瑪麗嬸嬸憤怒的尖叫聲。
然後,
她氣鼓鼓地走上斜坡,
看見了穿着神父衣服的狄斯。
“父親,地下室里的莫桑先生不知道被哪個該死的給……”
“我為他做了個儀式。”
“哦,原來如此,讚美您的仁慈,願莫桑先生安息。”
瑪麗嬸嬸馬上禱告。
隨即,
她轉身回到工作室,安安靜靜地重新為莫桑先生“補妝”。
以前也不是沒有過,家裏收來的遺體被弄得“亂”了,自己的公公也曾幾次為遺體做過儀式,讓遺體破了妝。
但,
既然是公公弄的,
瑪麗嬸嬸是不敢對他發火的,一點都不敢。
昨晚,離開這裏的卡倫將莫桑先生的遺體重新安置回了擔架車,地上自己的鮮血也擦去,莫桑先生的衣服也整理了一下,但臉上的妝容……卡倫實在是沒能力去復原;
所以,他只能重新洗漱之後,就回屋睡覺了。
醒來時,
和自己睡一個屋子的堂弟倫特已經不在。
卡倫從床上坐起,伸手拍了拍自己的額頭。
這具身體,長得確實好看,哪怕是從一個男人的角度來看,也是好看的;
但就是太孱弱了點。
上輩子的卡倫雖然經常熬夜也抽煙,但會堅持跑步和健身,身體素質還是可以的。
“看來,得把鍛煉提上日程了。”
卡倫給自己進行了洗漱,下到二樓,看見餐桌上放着的牛奶與麵包。
倒了一杯牛奶,拿起麵包在裏頭蘸了蘸,湊合著吃了兩片再把混合著麵包屑的牛奶一飲而盡,卡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與袖口,下到了一樓。
一樓留聲機正播放着鋼琴曲《遠去的故人》,算是羅佳市以及附近幾個城市裏,哀悼會場所使用頻率最高的曲目之一。
卡倫在留聲機旁站定,一樓已經被佈置過了,顯得莊嚴與肅穆;
羅恩與保爾正將棺木放在小高台上,米娜與克麗絲正忙着點燃蠟燭;
堂弟倫特手裏拿着拖把,正清理着地上可能存在的腳印。
瑪麗嬸嬸坐在角落裏喝水,顯得有些疲憊,她為什麼疲憊,卡倫也清楚,原本昨晚就做好的活兒變成早上的趕工,肯定累得不輕。
溫妮姑媽則拿着一個冊子,正清點着用具。
一樓屋子裏的所有陳設,除了“鮮花”之外,都是老演員了。
雖然都是循環使用的東西,但要是遺落丟失了補辦起來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爺爺站在小高台邊,看着羅恩與保爾將棺材安置好。
卡倫已經下來有一會兒了,爺爺也沒特意地將目光投向卡倫這邊。
家裏人,都在工作,唯有卡倫起晚了也沒人叫,這算是屬於“卡倫”的優待吧。
“您請,您辛苦了,這麼早就過來真不好意思。”
“沒事,沒事,應該的,呵呵。”
梅森叔叔迎進來一名穿得很便宜但看起來派頭很足的中年禿頂男子;
卡倫搜索了記憶,知道他叫“馬爾默”,是區政府某辦事處的副主任。
“記憶”中,瑪麗嬸嬸對這個人很瞧不上,覺得他太貪心了,吃相也不好看,還很喜歡拿捏身份,偏偏他所在的那個辦事處,除了一位主任之外,其餘人都是“副主任”;
辦公室其他人都是走後門掛職的,就他得跑腿忙活,所以,實際上他只是一個辦事員,
馬爾默先生注意到了卡倫,伸手想摸卡倫的頭;
卡倫後退了一步,躲開了。
“呵呵,上次來得知你病了,現在看來身體是恢復了?”
“是的,多謝您的挂念。”卡倫回應道。
“嗯,好。”
馬爾默沒再耽擱,走上台階,拿起隨身攜帶的老式“沃福慈”照相機,對着棺材內的傑夫拍了一張,然後又退下了台階;
身穿神父衣服的爺爺站到棺材前,低頭,做禱告;
“咔嚓!”
馬爾默又拍了一張;
最後,
馬爾默又退到客廳入口處,選擇了一處光線好一點的地方,照相機鏡頭對向客廳全局,舉起;
卡倫看見原本坐在椅子上的瑪麗嬸嬸也站起來了,所有人,包括堂弟堂妹們也都一本正經地都低頭哀悼。
“準備好,各就各位……”
卡倫也站直了身子,低下頭。
“咔嚓!”
“好了。”
馬爾默放下了照相機。
梅森叔叔則將一個黑色筆記本遞給了馬爾默,馬爾默點點頭,收下了。
裏頭裝着的,是小費;
福利單就是這樣,單純看市政府撥款配額以及慈善組織的配額其實不低,但落實下來得層層分潤。
當然,今天的“小費”會比往常要多一些,因為馬爾默先生今天起了個大早。
需要歸檔提交報告的三張照片拍攝完畢,馬爾默先生也沒做耽擱,拿着相機與筆記本直接離開,梅森叔叔一路將他送到門外。
就算是想獻殷勤將人直接送回辦公室也辦不到,除非馬爾默先生願意被靈車接送,茵默萊斯家還真沒私家車。
隨後,
保爾與羅恩合力,將傑夫的遺體從棺材裏搬出,放在了擔架車上,推送回了地下室;
緊接着,二人又將“莫桑先生”推了出來,搬運進了棺材裏。
瑪麗嬸嬸上前,開始做姿勢上的調整,儘可能地讓莫桑先生呈現出更“舒適”與“從容”的姿態。
其餘的裝飾和陳設並沒有變,照舊。
這是“趕場”;
雖然莫桑先生的子女在其他方面很吝嗇,但因為一些親戚居住在外市的原因,所以他們為莫桑先生的哀悼會包了“一整天”,而不是“半天”。
當然,如果條件允許的話,別說包半天了,他們甚至願意“包時”。
所以,今天“傑夫”其實是蹭了莫桑先生的車。
已經完成流程的傑夫肯定得讓位,回到地下室繼續躺着。
莫桑先生已經“入躺”了他的席位,
保爾與羅恩則分別去客廳門口以及馬路邊院子門口立起了牌子,示意今日這裏是莫桑先生的哀悼會。
反正自己在一樓也沒什麼事做,卡倫乾脆走到院子花圃邊,摘了不少藿香葉下來。
隨後,他走上二樓,進入了廚房。
今日的午餐,是他來準備;
很多時候,哀悼會場所會給前來哀悼的親朋提供簡餐,當然,這是在家屬需要這項服務且為這項服務買單后才可能發生;
所以,茵默萊斯家裏人也會跟着一起吃,當工作餐了。
但今日莫桑先生子女別說簡餐了,連飲品……最便宜的檸檬甜水都沒點,也因此,茵默萊斯家裏人得自己準備午餐。
進入廚房的卡倫並未有多少不適應,上輩子他經常自己給自己做菜,他也很享受這個過程,廚藝雖然談不上大廚,但在家庭主婦和主夫層面上應該算是優秀的。
藿香葉先洗乾淨,卡倫放了幾片進杯子裏,再沖入熱水。
隨後,他開始挑選食材,家裏的食材儲備其實挺豐富的,不過他也沒打算做什麼豐盛大餐。
廚房裏有一台冰箱,看起來很新,應該買了沒多久,但在卡倫眼裏,那真是“舊”得可以。
準備處理食材時,一樓傳來了一些聲響,應該是參加莫桑先生的親朋陸續到來了。
米娜與克麗絲走到了二樓,兩個小姑娘好奇地站在廚房外看着正在和面的卡倫。
原本家裏有生意時,她們倆得負責在一樓端茶遞水,今天她們不需要。
“哥哥,你什麼時候學會做飯的啊?”米娜問道。
“是啊,是啊,那根棒棒是做什麼用的?”克麗絲探着腦袋問道。
“等着吃吧。”
卡倫笑了笑,他手裏拿着的擀麵杖是從自己卧室崴腳小書桌那兒卸下來的,其實地下室里有更趁手的長圓杖,但卡倫不敢用,洗洗也不敢用。
倒油,加熱,卡倫將包好的春卷放入油鍋里煎炸,再撈出控油。
春卷里包的是韭菜,還混着一些小肉丁;
之後,卡倫開始煎茄餅,不過在每個茄餅中間,卡倫都添了一片藿香葉,這樣吃起來口感更脆,還解膩。
因為家裏人多,羅恩與保爾也會在這裏吃午飯,所以春卷和茄餅卡倫分別煎了兩大盤。
之後,
卡倫開始炒料,他覺得自己以後還是得抽空去下市場,家裏食材儲備挺多,但大料方面有些欠缺;
將先前腌制好的雞肉塊倒入鍋中,蓋上鍋蓋,開始悶煮。
是的,卡倫準備再做個“黃燜雞”。
端起茶杯,已溫的藿香茶入口,
呼,
卡倫很喜歡這種感覺。
上輩子他老家有一個很流行的簡單吃法,叫“茶泡飯”,用的就是藿香茶,再配點榨菜鹹菜什麼的,雖然清簡,但吃習慣了也上癮,只不過對腸胃不友好。
哦,是了,自己還得弄點兒泡菜,地下室里雖然有“罈子”,但卡倫還是決定去市場上買新的去。
雞肉煮得差不多后,卡倫將切好的土豆塊、香菇片、青椒等都倒入其中,開始最後的大火收汁。
另一個鍋里,卡倫用雞蛋和番茄,做了個簡單的西紅柿蛋湯。
湯煮好時,黃燜雞也能出鍋了。
“米娜,克麗絲,來端菜。”
“好的,哥哥。”
“嗯呢,好香啊!”
米娜和克麗絲進來端盤子;
在餐桌上歸置好后,克麗絲先下去通知家裏人午餐做好了,然後她就迫不及待地跑上來,伸手抓起一根春卷,就往嘴裏送。
倒不是不守餐桌規矩,而是家裏有業務時,吃飯都是手頭空了就上來吃,不用等人聚齊,早些吃好的,還能下去換班招呼客人。
“好吃呢,哥哥。”克麗絲一邊咀嚼一邊點頭道。
“克麗絲,用叉子。”米娜提醒道。
“沒事,就用手吧。”卡倫自己也是直接用手拿春卷,再在裝着果醋的碗裏蘸了蘸;
家裏果醋的味道和白醋差不離,卡倫不是很滿意,他還是更習慣鎮江香醋。
米娜給卡倫盛了碗湯,按照以往習慣,喝番茄蛋湯卡倫也喜歡加醋,但他還是有些抗拒果醋的味道。
一口湯入喉,
卡倫深吸一口氣,
一時間感動得有些想哭。
倒不是饞的,而是經歷了這麼大一個變故后,“家鄉”的食物,能夠給人帶來一種心靈上的慰藉感。
再多的“雞湯”,也沒有可以入喉的湯來得更實在。
米娜與克麗絲吃得很香甜,她們用春卷和茄餅來蘸黃燜雞的湯汁,不過卡倫拒絕了米娜給自己盤子裏盛黃燜雞的舉動;
他沒煮米飯,而沒米飯的黃燜雞是沒靈魂的。
“哥哥,你以後也教我烹飪好不好?”米娜說道。
“還有我,還有我。”克麗絲也期盼道。
“嗯,好的。”
這時,瑪麗嬸嬸也走了上來,見到餐桌上的食物,很是驚訝道:“卡倫,你做的?”
“是的,嬸嬸,您嘗嘗。”
“好。”
瑪麗嬸嬸用叉起一根春卷,咬了一口:
“嗯,很美味,你什麼時候學的烹飪?”
“書上看的。”
“真的么,好厲害,以後家裏可以增多一項服務,我們請的大廚為客人精心準備的簡餐。”
“好的。”卡倫禮貌回應,今天只是小試牛刀,他還會做很多菜,上輩子實現小財務自由的他,經常全國各地旅遊,不為拍照打卡,而是專門尋覓地方美食;
尤其喜歡也擅長川菜。
瑪麗嬸嬸坐下來,繼續進食,吃東西的時候還不忘嘲諷道:
“來弔唁的人並不算多,送奠金的就更少了,居然還有隻送一束花的,嘖嘖,一看就是從隔壁馬克太太家院子裏順手摘過來的。”
生產力發展水平才是習俗風俗出現的根本原因,畢竟,婚喪兩件事上,都是需要親朋幫襯的,所以奠金的出現,也是有其合理性。
不過根據“卡倫”記憶,在這裏婚禮可以不送錢而送禮物,但有時候新婚夫婦會做出想要的禮物清單給親朋,其實差不離。
而且,比起禮物,大家還是更願意收到現金。
“那能回本么?”卡倫問瑪麗嬸嬸。
“所以他們包了下午場,下午住外市的親戚來,裏面應該有送奠金豐厚的吧?”瑪麗嬸嬸喝了一口湯,繼續道,“不過無所謂了,少點收入我們也能樂得清閑。”
大傢伙相繼上來用午餐,都一致表現出對卡倫廚藝的讚揚。
食物排序的話,春卷最受歡迎,羅恩與保爾下午時,還特意又上來把剩下的已經涼了的春卷給掃空;
爺爺上來用午餐時,卡倫就站在旁邊。
“不錯。”
“我還會做其他的。”卡倫說道,“但需要額外補充些香料。”
“找你姑媽要錢。”
“好的,爺爺。”
“如果以後你做飯的話,零用錢可以漲一些,當然,也不用天天做。”狄斯說道。
“我喜歡做飯。”
嗯,零用錢漲也需要。
爺孫倆這段對話時,普洱一直匍匐在旁邊小沙發上,看着一桌的食物,這隻貓,陷入了沉思。
“喵……”(自創語言的異魔?)
“喵……”(還會做菜的異魔?)
“喵……喵……”(是我瘋了,還是異魔瘋了?)
在將近下午三點時,最後一批從外市趕來的弔唁客人終於到了。
他們是四個老人,穿着西服,胸口上掛着的……是軍功章。
卡倫留意到他們四個人給出裝着奠金的信封,明顯更厚不少。
四個老人圍在莫桑先生身旁做着悼念,其中一位叫丁格爾的老人還向瑪麗嬸嬸詢問稍後的葬禮安排,瑪麗嬸嬸禮貌回答一切都安排好了;
背地裏可以嘲諷人家子女的小氣,但沒必要當面拆台。
莫桑先生的子女則趕緊上前,將幾個老人攙扶着說著話一同離開。
站在客廳門口用水桶接水的卡倫聽到莫桑先生的子女在解釋因為天氣原因所以墓園的下葬就不組織和安排了,說莫桑先生的遺言就是希望一切簡辦不驚擾大家。
不過,丁格爾先生顯然是看出了什麼,但也沒較真,與其他幾個老人走出院門時,卡倫看見他對着客廳方向嘆了口氣,又擦了擦眼角。
哀悼會結束。
在溫妮姑媽的組織與監督下,大家開始收拾客廳。
保爾的鄰居這會兒過來找到卡倫,說他母親因身體原因下午去診所檢查了。
剛漲了工資的保爾向鄰居詢問母親的情況,他畢竟剛漲了工資,如果不是什麼大問題的話,他是不好意思現在就下班的;
畢竟今天的工作還沒完,雖然不用運棺去墓園下葬,但得運送兩具屍體去郊區修斯火葬社火化。
“你去診所看你母親吧,替我向她問好。”瑪麗嬸嬸開口道。
“多謝夫人,多謝夫人。”
保爾道了謝,馬上轉身和鄰居一起往診所方向跑去。
梅森叔叔等保爾離開后,面露難色,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屁股,埋怨道:
“我這兒還疼呢。”
瑪麗嬸嬸目光一瞪,對自己丈夫喊道:“你就會偷懶!”
擱平時,梅森叔叔是不怎麼碰屍體的,也不喜歡干體力活,偷懶那是正常的;
只不過眼下,卡倫相信梅森叔叔是真的不方便,昨天他應該是受傷了,他說是摔的,但卡倫認為梅森叔叔是被打的。
“叔叔,我陪你們去吧。”卡倫說道。
不是卡倫勤快,而是他清楚,有些事情,可以不用隱藏,心照不宣就是;
但目前能確保自己安全的重要一點就是,他得融入這個家。
“家”,是爺爺的軟肋;
一定程度上,卡倫也在抓住這個軟肋,在以保命為目標的前提下,卡倫並不認為自己陰險和做作。
瑪麗嬸嬸本不願意讓卡倫去幹活,那日工作室的情況讓她對自己這個侄子近期的身體狀況很是擔憂,但眼下確實是缺男力。
且按照風俗,除了嫡親外,女人和未成年的孩子,是不適合去火葬社的,而這裏的民間成年標準,是十五歲。
梅森叔叔則大喜過望,親切地拍了拍卡倫的肩膀:“我們的卡倫,真的長大了,羅恩,來,我們先把‘客人’運上去。”
卡倫和羅恩一起,先將孤獨停放在地下室一天的傑夫推了出來,再合力搬上了那輛改裝“果殼”牌靈車;
隨後,又將莫桑先生推出來,也放到了靈車上。
搬運時,羅恩怕卡倫力氣不夠,他自己托舉着“客人”雙肩,卡倫只需要托舉雙腿即可。
“客人”們上車后,梅森叔叔與嬸嬸揮手告別後,坐進駕駛室里,發動了汽車。
車一路向西,拐了個彎,繼續向西,進入了明克街的聯排別墅區。
而這時,卡倫發現梅森叔叔故意將車速放緩了。
卡倫扭頭看向對面的聯排別墅,
在二樓窗檯位置,
他看見一個女人坐在窗帘后的茶几邊,茶几上放着一本書和一杯水;
女人身子微微後仰,其上半截身子隱沒在沒完全拉開的窗帘后,倒是那一雙修長的腿,以及那腳尖輕輕挑起微微搖晃的紅色高跟鞋,顯現出一種異樣的情調與誘惑;
但卡倫在看見那隻高跟鞋后,
忽然有些頭暈,心情也不知名的壓上一層陰霾;
因為那個夢留下的不好畫面,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他應該不會那麼喜歡高跟鞋了,尤其是……紅色的;
再扭頭看向身前駕駛位上,也在看向那棟聯排別墅方向的梅森叔叔,叔叔的眼睛裏,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神采;
但在“卡倫”記憶里,梅森叔叔雖然生意上不着調,平時也喜歡偷懶,不喜歡體力勞動,但生活作風上是沒問題的,和瑪麗嬸嬸的關係也是極好。
因此,卡倫不認為梅森叔叔在這裏出軌了,而且出軌對象還選擇離家這麼近的,這也太愚蠢了。
這時,卡倫試探性地問道:
“初戀?”
“嗯……瞎說,沒有的事!”
梅森馬上踩下油門,
最後看了一眼在花圃間穿着圍裙澆花的那個女人。
開出明克街后,梅森叔叔忍不住扭頭看了一眼卡倫,臉上有些訕色道:
“真的沒什麼的。”
“我相信叔叔的。”
“其實,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她和她丈夫搬家到了這裏,我和她隔着院子見過面,但也就彼此笑笑,都沒說話。卡倫,你知道的,我是個很看重家庭的人。”
說到這裏,
梅森叔叔嘆了口氣,繼續道:
“我把曾經的家,弄得很糟,但我既然已經把家弄得這麼糟了,又怎麼可能再去做對不起你嬸嬸的事。
不過,前天她家遇到了個麻煩,她找我幫忙,我就幫忙處理了一下,然後就再沒什麼牽扯,她和她丈夫正在物色新房子準備搬家了。”
梅森叔叔下意識地挪動了一下屁股,同時眼角餘光掃了一眼車廂里躺着的兩位“客人”。
卡倫注意到了這個細節,
所以,
梅森叔叔被爺爺打的事,和後頭躺着的……傑夫有關?
只可能是傑夫了,因為莫桑先生是從療養院接來的,而傑夫則是凍死在街上的福利單。
再聯想到自己曾在傑夫面前做的夢以及爺爺下了地下室后,瑪麗嬸嬸就馬上打電話喊梅森叔叔回家……
卡倫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傑夫,
真的是凍死的么?
“卡倫啊……”
“放心吧,叔叔,我不會告訴嬸嬸的。”
卡倫知道叔叔想要這個保證,先前他故意沒說,等着聽更多的八卦。
“呼……呵呵。”
……
二樓,卧室。
一條腿,提起,高跟鞋底勾住窗帘,將窗帘拉上。
隨即,這雙穿着紅色高跟鞋的腿走向門口。
當“她”準備開門時,
旁邊的收音機里傳出了“雪花音”;
“咳咳咳……”
一陣咳嗽聲從裏面傳出。
“你……要去哪裏!”
收音機里的主持人聲音顯得有些虛弱,像是生了病,又或者是……受了傷。
緊接着,
收音機里又傳來聲音:
“哦,你說你感應到了他?
他已經死了,你知不知道,因為你把他嚇死了,給我帶來了多大的麻煩,這片區的秩序教會審判官已經來找過我了。”
“你說一個秩序教會的審判官算什麼?”
“其他人當然不算什麼,但他不是,他不是普通的審判官……不,我甚至不清楚為什麼他現在僅僅是一個地方審判官。
我的傷,就是他留下的,我並沒有十足的把握擊敗他。”
“我這次受傷,就當是還了當年欠你的人情了,所以,接下來請你給我安分一點;另外,最近羅佳市可能會出一些事情,我察覺到了幾股不同尋常的氣息已經出現在了這座城市的郊區。”
“他,他,他?你為什麼還要糾結他!他只不過是一個被你嚇死了的蠢賊,他正被送去焚化,你還要怎樣!”
“什麼?”
“你說你指的不是那個蠢賊?”
“是……是上次進入了你我精神意識的那傢伙?”
“那,那,那就更不能去接觸他了,他絕對不是普通的存在!
甚至,我認為他是某個神教里的祭祀大人正藉助着教會聖器進行精神探索,碰巧掃中了你我。”
“事後我才意識到他到底有多強大,因為原本我還以為是這個家裏又進了蠢賊被你拉了進來,但之後你才告訴我,他是在悄無聲息間出現的,
不,是降臨!”
“你問我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窺探,只是他的興趣,而非他的本意!”
“尤其是他吟唱出的那首聖歌……讓我發自靈魂的顫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