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一個承諾

山間居是第一歌姬青月的住所，住所建在半山腰，是一個兩層小樓的院落。

牛進財帶着小冬瓜走到院落大門口的時候，院落不遠處的石頭後面，大樹後面陸續冒出了三個人。

不過這三個人沒過來，只是站在原地盯着牛進財。

知道這是護院，牛進財也沒在意，這時候院門也開了，一名中年婦人堵在門口上下打量了一下牛進財。問道：“這位小兄弟莫不是迷路了？”

牛進財笑道：“我來找青月，你就跟她說孤帆來收債了。”

中年婦人一頭霧水，猶豫了一下說道：“稍等。”隨手又將院門關上。

“四品。”小冬瓜隨口說道。

她手裏拿着棒棒糖用小舌頭舔着，牛進財從村裏帶出來的棒棒糖不多，在商鎮的時候兩個丫頭就吃了不少根了。所以能帶着上路的加上路上吃掉的，也沒剩多少根了，小冬瓜準備省着點吃。

對方是四品高手牛進財倒是不意外，像青月這種漂亮小妞。周圍肯定是群狼環伺，身邊有個高手貼身護衛才正常。

“姑爺，我們這算不算挾恩圖報呀？”小冬瓜有點心虛。

“做人要講信用，她許下了承諾，就得踐諾，難道你要讓人家做那失信之人？”牛進財心安理得。

“也是哦。”小冬瓜覺得姑爺永遠有道理。

沒過多久，院門打開，中年女子手一擺：“請。”

牛進財朝她點點頭，跨步入內。

這房子一樓是磚石建造，二樓則是竹樓。踩着吱吱呀呀的竹梯上了樓，眼前頓時一亮，竹牆竹桌竹椅竹几……滿眼都是青翠之色，讓人心曠神怡。

當然，更讓人心曠神怡的是坐在古琴之後的那一襲白衣美人。

美人不施粉黛，猶如清水芙蓉，氣質脫俗出塵。美女正在埋首專心的調整琴弦。

牛進財咳嗽一聲，抬手打了個招呼：“哈嘍，又見面了。”

青月輕輕的撥了一下琴弦，抬頭看着牛進財，淡淡的說道：“我收到王守將的賠罪信時，第一時間就想到了是你。”

牛進財笑了：“我們這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嗎？”

“心有靈犀一點通……。”

青月念了一遍，臉蛋上難得有了一絲笑意：“好美的句子，可惜我們不是。我那心事除了身邊最親近的人，外人知道的極少，那次在船上聽到的就只有四人，難不成是那三個被嚇跑的出手？”

當然，青月還有些話沒說，如果真是那些傾慕她的人為她出手，肯定會在出手之前就來邀功了，不可能拖到這個時候才上門。

想來想去也只有在船上遇到的神秘少年最有可能。

這時候那中年婦人也上來了，徑直走到青月身邊站定，她身上氣勢也不一樣了，從一個普通民婦突然變成了一名武道高手，目露精光，氣質傲然。

牛進財心中好笑，這女人估計經常這樣做，沖外人展示一下實力，以此威嚇那些打歪主意的主。只不過這種作態也太不尊重人了，上門是客嘛。

可惜中年婦人的高手風範才維持了數息，她便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隨後嘴角也溢出了一絲鮮血。

“七姑你怎麼了？”青月嚇了一跳，趕緊起身去扶。

“小姐，我沒事。”中年婦人抬手阻止。

吃糖的丫鬟居然是五品大高手！

七姑緊緊的盯着小冬瓜，眼中是滿滿的忌憚，聲音有點嘶啞的說道：“阿七冒犯前輩了，還請贖罪。”

小冬瓜拿出嘴裏的棒棒糖，說道：“你冒犯我沒事，別冒犯我家少爺就行。”

牛進財的本意就是帶小冬瓜來立威的，畢竟這青月雖然承諾了一件事，但他要做的這件事有點大了，牽涉的後果也很嚴重。

他可不會將桃源村的安危寄托在陌生人的一句承諾上，必要的震懾是不可缺的。

七姑點點頭，站起身來行了個禮，又恢復成一個尋常婦女的模樣。

她心中此時驚濤駭浪，有武道五品的高手隨行並不稀奇，皇室貴族都有五品高手隨身。只不過就算是皇室貴族，對這些五品高手那也是禮敬有加的。

至於用五品高手做僕役丫鬟，那真是聞所未聞了。

更別說這個五品高手居然還只是個小女孩！這絕對是天才中的天才，假以時日絕對是站在境界巔峰的那一小撮人之一！

這個少年到底是什麼來頭？

牛進財笑眯眯的問道：“青月小姐，不知道你的承諾可還作數？”

“當然，請示下。”青月言簡意賅。

她沒有感謝對方的意思，對方明顯只是將這件事當做了一次交易，而不是英雄救美的義舉，既然如此，何須感謝。

這樣其實最合她的心意，大家銀貨兩訖，事後就不會有莫名其妙的糾纏。

牛進財點點頭，說道：“我需要你在三個月後舉辦一場答謝歌迷演唱會。”

青月有點迷惑，牛進財沒等她問，解釋道：“為了答謝大家這幾年的厚愛，你決定免費舉辦一場演唱會回饋大家。”

青月更迷惑了，對方這要辦的事太古怪了。

牛進財也沒解釋的意思，徑直說道：“我只有幾個要求，一，演唱會必須在集市中的那塊大空地上舉行，你在那空地中央搭建一個三米高台就行了。二，演唱會雖然是四面舞台，但舞台的正面必須要對着駐軍地。三，這一場演唱會的時長必須達到兩個時辰。”

牛進財說完，青月皺着黛眉沉思，過了一會她問道：“前兩點沒有問題，只是演唱會要持續兩個時辰有點困難。”

牛進財笑笑：“這個其實好辦，你再叫上幾個有名氣的歌姬做助唱嘉賓就行了。對了，這個演唱會必須精彩，我希望你能竭盡全力去打造一場盛宴。”

青月點點頭：“既然我已經承諾了，那我定會盡心儘力，再說了，如果我的演唱會不夠精彩，那也有損我的名聲。”

“行，那就這樣吧。”牛進財也不啰嗦，轉身就走。

等等，青月喊住牛進財，問道：“你沒說確切的時間。”

牛進財一拍額頭，自己光顧着裝神秘了，想了想說道：“三個月後我會派人來通知你確切的時間，應該就是十天內的誤差，你從現在就可以開始籌備演唱會事宜了。”

“需要廣邀賓客嗎？”青月問道。

“不需要。”想了想，牛進財決定透露一點點，說道：“實話跟你說，我的目的是吸引駐軍看你的演唱會，尤其是哨所的巡衛。”

青月頓時明白過來，怪不得那個舞台要搭建在城牆下的空地上，這人的目的原來就是為了吸引駐軍的注意力。

莫非他是想藉機潛入軍營？不對不對，吞狼關的軍營可不是什麼銅牆鐵壁，花點小錢就能進去了。

“還有，我剛說的這個目的，只限你們二人知道，不得透露半分。”

說完這個牛進財準備離開，突然想到這件事還可以更穩妥點，一個承諾，一個威懾，是不是還可以來一個利誘？

利誘當然不是掏銀子，那也太低端了。嗯，主要是他捨不得。

牛進財走到桌旁，桌上有現成的筆墨，他提起筆，微笑道：“雖然是你的承諾，但是為了感謝，我再送你一件小禮物吧。”

說完揮筆落豪，片刻后他放下毛筆，拱手告辭了一句，就帶着小冬瓜下樓去了。

青月覺得這人神秘兮兮的很是莫名其妙。

七姑走到桌邊拿起紙看了一遍，說道：“小姐，是一首小詩。”

居然送了自己一首詩？青月有點失望，虧自己還期待這個神秘少年送出的禮物呢。

她自從成名后，送她詩詞的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這些送詩詞的有些是想博她的好感，有些則是希望自己的詩詞被她譜曲傳唱。

七姑將紙送到青月眼前，青月接過一看，上面果然是一首詩，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

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寧不知傾城與傾國？

佳人難再得。

青月心中一震，這詩不凡啊。吞狼關就是北方要塞，所以北方佳人是極其貼切的。

再看了一遍這個詩，感覺這詩兒越讀越美，只不過青月有點臉紅，這詩誇她誇的有點猛不說，自己看誇自己的詩，這樣自戀不好吧？

此時身邊的七姑突然說道：“這個字跡像極了一個人。”

青月疑惑抬頭看她。

七姑轉身在柜子裏翻找，不一會拿出一張紙遞給青月。

青月接過一看，皺眉道：“這不是上次柳公子送來的牛神童的那首贈紫菲兒的詩嗎？”

七姑再拿過剛才牛進財寫的詩遞過去，說道：“小姐你比比看。”

青月看了一眼便抬頭說道：“咦，看這兩首詩的字跡像是同一個人寫的。”

七姑點點頭，說道：“柳公子送這首詩的時候說了，這是他模仿牛神童的原詩字跡……。”

青月豁然起身，失聲道：“牛神童！”

“想必是了。”七姑點點頭：“除了才華無雙的牛神童，誰又能隨手寫出這麼絕妙的一首詩送給小姐，再說了，除了冠絕當世的牛神童，誰又有資格讓一位五品高手做丫鬟？”

“居然是他，居然是他！”青月喃喃道，隨即又醒悟過來：“是了，牛神童才五歲便寫了桃花源記，這好像就是十來年前的事，算一算時間，牛神童今年大概也就十六歲，那少年不就是十五六歲嗎？”

居然與牛神童擦肩而過！

青月覺得自己腸子都悔青了，從她在船上只唱了兩首歌，兩首都是牛進財的就可以看出這也是個小迷妹。

小迷妹覺得自己有點臉紅，在船上她居然說牛神童是榆木，是妄人。尤其評價的還是自己為對方的詞譜的曲……。

怪不得對方不生氣，到了他那個層次，這些言辭根本影響不到他，或許在他眼裏，自己才是真正的妄人。

七姑見青月一臉的氣苦，知道她心有不甘，於是笑道：“小姐，恭喜你即將名揚天下，或許還能名傳青史呢。”

青月一驚，隨即醒悟過來，拿過剛才牛神童為她寫的詩再次讀了一遍，越發覺得這首詩美的不可方物。好吧，這純粹就是心理作用了。

七姑去桌邊拿了毛筆，走過來將青月手中的紙搶過去，刷刷刷就寫下了一個詩名，青月忍不住探身一看，頓時臉更紅了。

詩名：牛神童山間贈青月。

這個名字有點太廣告化了，但是為了名氣，七姑沒有顧忌。

憑藉這個首詩的廣泛傳播，邊境第一歌姬青月也成了真正的天下第一歌姬。

而因為這首詩所描述的青月差點都成第一美人了，引的無數蜂蝶趕赴吞狼關，只為一睹傾城又傾國的容顏。

當然，這都是后話了。

牛進財也不會關心這些後續，這些不是他的菜的妹紙類型，他壓根就不會有多餘關注。

青月這種也就是個過客罷了，了不起是有台詞的配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