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牛大師失手
與牛進財想像的不同,這位第一歌姬的穿着與妝容都很素雅,別說艷麗媚態撩人風情了,連眼神都清澈如水。
這讓牛進財有點失望,他卻忘了人家是歌姬,不是歌妓。
不過這個叫青月的歌姬長的還是很耐看的,不是明媚如花,更像是幽谷綠竹,身材纖細卻不顯柔弱,容顏嬌艷卻是清冷如雪。
牛進財特意關注了對方的一雙眼睛,他已經很久沒看到這種清澈的眼神了。
媳婦兒的眼神雖然清澈,但眼神里還有刁蠻,有驕傲,有任性等等情緒。這個青月不一樣,她的眼神就是乾淨的猶如水晶。
當然牛進財不會自以為是,或許是這個青月道行太高了,自己看不出對方的本性。
青月登台之後便坐在了古琴之後,沒有說一句廢話,直接開彈,前奏一過,她檀口輕啟: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牛進財愣了一下,沒想到這首詞在這個世界也被人譜成了曲子來唱。
雖然曲調與自己的前世大相逕庭,但感覺這個世界的曲子更契合,畢竟古詞就得用古樂來配。再加上這個青月那天籟般的嗓音,這首詞平白多了幾分仙氣。
青月一曲唱罷,眾人掌聲如雷。
紀賢一臉陶醉:“世上居然有如此美妙的歌喉,如此美妙的詠月詞,當真是嘆為觀止!”
牛進財這一詩一詞開始流傳的時候,正是紀賢進入萬丘群山的時間段,所以他沒有聽過這一首詞,更不知道這首詞的作者就是自己的先生。
青月略做休息,接下來便是第二曲,同樣沒有說半句廢話。
這曲子一開唱,牛進財頓時又愣了一下,沒想到這首詞也被人譜成了曲。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壺濁酒盡余歡,今宵別夢寒……。”
聽到這首詞,紀賢忍不住望向自己的先生。
他心中奇怪,這詞是先生的沒錯,但是曲子卻截然不同了。在車上他重複聽了無數遍小冬瓜彈唱的送別,自己也早就會唱了。
牛進財怕紀賢一不小心暴露自己的身份,於是沖他微微搖了搖頭。
紀賢秒懂,像先生這種世外高人,肯定是低調行事,不會跟這一群凡夫來應酬。
這一曲唱完,青月沒有再繼續。
等場內安靜下來,她站起身來,第一次開口說話,聲音清清冷冷:“小女子痴迷音律之道,閑暇也都是鑽研歌喉之技,實在是無閑心論及婚嫁之事,以後還請諸位莫開尊口。”
說完之後她沒有再看眾人一眼,轉身飄然而去。
甲板上的一眾人都是一頭霧水,這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的倒也罷了,最後那一句話又有什麼深意?
牛進財可沒閑心關心這些,拉着小冬瓜的手后又用眼神沖紀賢示意了一下,隨即下樓去了。
回到樓下艙房,小冬瓜嘟嘴道:“沒我唱的好。”
牛進財對這個沒有逼數的丫頭也是沒辦法,只能違心的點點頭:“確實差點意思。”
小冬瓜嘻嘻一笑,能得到原作者的認可還是很讓人開心的事兒,於是她忍不住又抄起了結他,開始彈唱送別……。
牛進財有點頭大,轉身走出了艙房,只想離那結他聲越遠越好,真的聽到想吐了,抗不住扛不住。
走到船頭的甲板上迎着江風,望着腳下的大瀾江,牛進財陷入沉思。
根據石碑的信息,新國遺庫的所在其實是一個大溶洞。
這個大溶洞便在一個叫鶴嘴峽的山體之內,只不過後來由於洪水的原因,鶴嘴峽塌方了,變成了一座平頂的山丘,大楚朝廷將其改名為平定山。
此次的塌方也將新國遺庫進出的通道給掩埋的嚴實。
像這種大自然偉力所造成的破壞,牛進財自然心知肚明,這條通道他也不做打算了。
這個大溶洞還有另一條路,這條路隱藏在大瀾江之中,這個入口在江底!
牛進財雖然還沒去探查,石碑上也沒有更詳細的記載,但他能大概猜到這入口的地形,畢竟前世玩極限到處冒險,溶洞之類的去過不要太多。
如果所猜不錯的話,那江底應該會有一個大窟窿,進入大窟窿之後的地形應該會慢慢升高,猶如拾階而上,一直到儲存裝備所在地點。
而且可以確定的是,儲存裝備的地方水平面肯定遠遠高於大瀾江的水平面,博士不會選擇不利於防潮的地方做倉庫。
現在牛進財最擔心的就是山體的變化會不會造成影響,還有就是在水下到溶洞乾燥處究竟有多遠的距離。如果距離太遠,憋氣時間就會不夠。
前世的牛進財是個潛水高手,在水中的身體控制也遠超常人,同時肺活量也不錯,靜止憋氣能達到近兩分鐘。
當然,運動起來消耗就大多了,所以這就需要豐富的技巧經驗了。
除了這些,牛進財還考慮到了如何將裝備從水底運出來,這也是個難題。
槍支還好一點,彈藥就麻煩了,沒有彈藥,再好的武器也就是根燒火棍。
“你在看什麼?”一道聲音驚醒了牛進財,這聲音清清冷冷。
看了眼站在不遠處扶着船舷的青月,牛進財有點奇怪,這妹紙一看就是那種不喜歡說話的清冷性子,這是哪根筋搭錯了?
青雲的長相身材很符合現在這個世界的審美,卻不是牛進財的菜。
不過反正閑着也是閑着,平日裏習慣主動搭訕妹紙的他也難得被妹紙主動搭訕一回,所以他心裏還是有點高興的,於是很裝X的答了一句:“看一葉孤帆。”
青月抬眼望去,江面平靜無波,視野盡處也沒見一舟一筏,難得的好奇的問了一句:“哪來的孤帆?”
大瀾江這一段水路的兩岸都是崇山峻岭,沒有人家,這樣的地方又怎麼可能出現孤舟。
牛進財淡淡一笑,念到:“孤帆遠影碧空盡,唯見大江天際流。”
青月一呆,好像明白了點什麼。
牛進財說道:“何必言之必有物?孤帆你看不到,但它卻存在過。”
青月歪了歪腦袋,問道:“你想說什麼?”
牛進財淡淡一笑:“你譜的那首明月幾時有的曲子太繁雜了,你想努力的加進去更多的音律變化,力圖想讓人感受到那瓊樓玉宇天上宮闕的意境,但你卻忘了,那些虛無的東西是不需要言之有物的。
每個人都會有屬於自己的認知,每個人心中的起舞弄清影也都是不一樣的舞蹈。既然如此,你為什麼就不將曲子極簡化呢?不需要描述他,他自然會存在,存在每個人自己的想像中豈不是更美?”
青月沉默許久,輕輕的說了四個字:“裝模作樣。”
牛進財腳下一個趔趄,這特么不按劇本走哇!
本以為這一套裝X撩妹技法可以直搗黃龍,結果卻是碰一鼻子灰。
尷尬的摸了摸鼻子,牛進財開動腦筋準備再搶救一下。這時候青月又說道:“我表演的時候,所有人都鼓掌了,只有你和那個丫鬟無動於衷。”
牛進財無語,敢情對方主動搭訕是因為自己沒鼓掌啊,就這樣莫名引起了對方的注意?
青月看了牛進財一眼,難得的笑了一下,不過牛進財可以確定,那不是微笑,是譏誚。
青月望着大江,輕輕柔柔的說道:“我從來沒有碰到過不為我鼓掌的人,今天見到,心中難免好奇,本以為遇上了高人,卻不料只是一個榆木妄人罷了。”
這丫頭嘴巴有點毒哇,牛進財暗暗點贊。
當然,這些話他也不會往心裏去,畢竟是有自知之明的人,在詩詞文化這方面他確實是塊榆木。
妄人也不算罵他,畢竟他只是一個文抄公而已,這話他得認。
不過青月這時候卻有點迷惑了,她這話攻擊性很強,對方卻是一臉平靜,不但沒有不平怒色,甚至還能看到淡淡的笑容。
氣氛沉默下去,過了好一會,青月開口問道:“那兩句詩不錯,誰寫的,可有全文?”
“忘了。”牛進財坦然道。
他當然不是忘了,而是不能說出來,因為這個世界沒有黃鶴樓,更沒有揚州。
“可惜了。”青月喃喃道。
氣氛自此沉默下去,兩人都是靠着船舷看着大江不吭聲。
周圍也安靜了下來,隱約的有歌聲傳來。
“沒想到還有人譜了這首送別詞。”聽了一會兒青月開口說道。那歌聲當然就是小冬瓜的彈唱了。
牛進財沒搭腔,他的思緒又飄到新國遺庫上去了。
青月也不在意對方的不回應,像是在自言自語:“這曲調很是新奇,這樂器的聲音也很是古怪,我居然猜不出對方用的是什麼樂器。”
牛進財神遊物外。
青月繼續自言自語:“這彈奏很不順暢,銜接處也不夠圓潤,應該是初學者。”
其實小冬瓜重複彈奏這一首歌已經很熟練了,外人是聽不出來的,所以牛進財回過神來朝青月翹了個大拇指:“好耳力。”
青月沒搭理他,繼續自言自語:“這姑娘的歌喉也很青澀,沒有什麼技巧可言,而且氣息也有點紊亂。不過勝在質樸無華,有一點大巧不工的味道,與這首詞倒是很契合,以情動人,比我唱的反倒更容易感染聽眾。”
牛進財也不吭聲,就看着這姑娘自言自語,果然第一印象害死人,本以為是個清冷寡言的妹紙,結果是一話嘮。
說實話,牛進財很煩話嘮,男人還好一點,妹紙話嘮他扛不住。
你想想看,妹紙一旦話嘮,每天的送命題就能讓你腦袋爆炸,牛進財怎麼可能去找這種麻煩,有多遠躲多遠。
於是他就躲了,離開船頭直接繞去船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