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初觀明義
長安郊外，杜縣。
兩道頎長的身影正疾行在芳草萋萋的野徑上，正是李如常與林宇師徒二人。幾日的趕路，兩人顯得有些風塵僕僕，但這卻掩飾不了兩人略顯激動的面龐。
“就要到了，宇兒，快些。”
出了陳縣就是一片地勢低緩的山坡，坡上碧草綠樹長勢十分茂盛，很少人來過的樣子。
“這四方的山坡之下便是一片面積頗大的山谷，明義門便建在這片山谷中。”
林宇好奇的望向這片山谷，像是把這山坡看透了似的。走上山坡的腳步漸漸放緩了，林宇對着這山坡上的一草一木沒來由的產生了一股親切感。深深吸了一口氣，胸腔里那份奔波的煩悶和勞累感便被沁人心脾的草木花香替代了，讓林宇不禁渾身一顫。
過了山坡，師徒二人順着山勢而下，李如常領着林宇拐了個彎，沿着一道隱蔽的小徑循循而下。這道小徑頗不起眼，卻是下坡的唯一路徑，這裏的下坡不比上坡的緩，沒尋着路徑很有可能失足跌下。看來明義門為防陌生人隨意進入而可能造成的騷擾而選了一個極妙的位置。
李如常在陡峭的山路上依舊健步如飛，而林宇卻走的如履薄冰。“師父也真是的，不曉得等等我。”林宇暗自不爽。
不過半盞茶工夫，林宇已經有些氣喘了，心跳的厲害，也不知是累的還是驚的。
“堅持住。這是我明義門對弟子的初步考驗，”李如常氣定神閑的道，又望了望天：“太陽落山之前趕到小徑盡頭，你會看見一個牌樓，自己進去，我就不等你了。”
林宇幽幽的嘆了一口氣：“豁出去了！”
樹影下，一道緩慢而又堅定的身影正在小徑中穿行，日頭漸漸偏西，拉長了林宇的影子，顯得有些孤寂。
“總算趕到了啊！”林宇長舒了一口氣，看看夕陽，只有三分之一露在山頭上。正眼向著山谷看去，一座可以稱的上是巍峨的牌樓矗立在小徑的盡頭，兩旁的柱子三丈有餘，合抱之粗，朱丹漆着，散發著一種古樸大氣的氣息。牌樓上正書三個篆體字——明義門。
林宇的心中便突然激動了起來，這是自己的師門啊，林宇忍不住的撫摸柱子，有種莫名的歸屬感。
牌樓的旁邊分立着兩座石獅，一個口含白玉珠，一個腳踏青石球，雕的栩栩如生，讓人心生敬畏。這裏並無一人守候。
林宇接着向前，這裏開始散落着一些屋舍了，奇異的是，這裏依然沒有人煙的痕迹。像是擺了**陣，林宇有些心驚膽戰的。
正在林宇有些茫然的時候，從另一邊的路上走來了一個身負長劍、手持令牌的青年。他一見着林宇就快步向他走來。“是林宇小師弟吧，”那青年男子笑笑說：“李護法才過來不久，吩咐在下前來引路，我如今一見，果然不愧是李護法的高徒啊，這樣貌、氣質、根骨都是上佳啊！”
“師兄謬讚了，”林宇搖了搖頭：“還不知師兄姓名？”
“哦，看我這記性，不才姓高名楚，是明義門第二代弟子，三長老胡塵的徒弟。”
“高師兄，你所謂的李護法是李如常師父嗎？”
“正是。”
“師門中有哪些稱謂啊，我有些犯糊塗。”
“林師弟不知道？嗯，明義門以掌門為首，下有左右兩大護法，四位長老，然後就是尋常弟子了，不過弟子間也分成好幾類，你往後自然會知道的。”
林宇點了點頭。
高楚向林宇揮了揮手，道：“邊走邊說吧。記住，緊跟我走的路線。”
林宇有些狐疑的看着高楚。高楚笑着解釋道：“這看似零散的屋舍其實包涵了陣法，如果瞎走，可能一輩子也走不出去的。”
林宇驚疑的瞧了瞧這些不起眼的房子，心下不禁感嘆師門的強大。
“李護法為人洒脫不羈，長年遊戲人間，我在明義門呆了十年有餘，卻也只見過他兩面。在我的印象中，李護法從未收過徒弟，林師弟怕是李護法的大弟子呢！”
“師父從未收過弟子？這是真的嗎？”
“嗯，可能李護法覺得帶徒弟是種羈絆吧，我真的沒有聽過李護法徒弟的消息，你是第一個。”高楚眼神中有些羨慕，瞧了瞧林宇，感慨的道：“兩大護法實力高絕，武功不遜於掌門，而李護法又兼長奇門遁甲等奇異的技巧，這種用屋舍做陣法的大手筆就出自你師父，你如今只知道陣法之用，其實這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功能罷了。”
“那這些屋舍還有什麼其他作用呢，高師兄？”
“你以後自然會知曉。”高楚神秘一笑。
林宇無奈。
“不知林師弟是如何拜入李護法的門下的呢？”高楚出聲詢問。
林宇心內暗想：告訴他吧，這情節頗為曲折，還牽扯到自己的家人，甚至於當日林父和師父的談話自己也毫不知曉，只是最後突然就拜師了，自己到現在為止還有些茫然無措。不告訴吧，又顯得有些不禮貌。
沉吟半晌，林宇衝著高楚神秘一笑，道：“高師兄以後自然會知曉。”
高楚一陣苦笑。
兩人一路談笑，不知不覺移情換景，周遭的景緻陡然一變，低矮的屋舍和略顯荒涼的土地不見了，印入眼帘的是高大雄壯的廳殿和綠意盎然的青草地。還沒等林宇好好觀瞻一番，高楚便急急的將林宇引向一處偏殿。看到林宇有些意猶未盡的樣子，高楚有些好笑，忙道：“林師弟，這裏的景緻以後還有是的時間看，現在快隨我前往，師門的人都等着在呢！”
“哦，好。”林宇只好加快腳步。
這時，夕陽終於落下了地平線，這裏的景變倏地灰暗了下來。緊接着，偏殿內響起一陣腳步聲，整個殿堂便突然明亮了起來，昏黃的光像是指引着林宇，眼下一片建築中就這個偏殿燈火通明。
步入偏殿，周圍瞬間熱鬧了起來，和殿外的清冷形成極大的反差。這裏歡聲笑語不斷，林宇的出現無疑引起了眾人極大的關注，偏殿立馬靜了下來，只留下低低的議論聲。林宇感到無數道好奇的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讓林宇渾身都有些不自在。
林宇把目光投向這偏殿。目測十來丈長，八丈左右寬的偏殿氣勢恢宏，雕樑畫棟，屏風上儘是水墨畫帙，蟲魚鳥獸，山川江河無一不包，地面用青石板鋪就，殿前有三個席案，李如常正居左長坐着。想必那三個席案中間坐的就是掌門，兩旁就是兩大護法。三席案兩旁各有兩個席案，也有四人長坐着，想必就是那四大長老了。其餘百餘名弟子都是站着，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談笑，林宇不禁有些拘謹。
中間席位上的那人微笑着看着林宇，與李如常不時談着些什麼，待殿上語聲漸低，適時的清了清嗓子，全場立馬鴉雀無聲。
只見那掌門緩緩站起，含笑的看着殿下眾位弟子，低沉而又不失威嚴的聲音響起：“想必各位應該知道我召集你們的緣故了吧。”他指了指林宇道：“這陌生的面孔以後將會是你們的一員，他叫林宇，是左護法今日帶回來的徒弟，也是左護法的首位弟子，大家鼓掌以示歡迎吧！”
掌聲雷動，林宇有些手足無措的站在殿中央，只能笑着回禮。
待掌聲甫靜，掌門又道：“應李賢弟的要求，他這名高徒就不必在此行拜師之禮了。林師侄初來乍到，不懂得明義門的規矩，也不知曉這明義門的設施。哪位願意領着林師侄熟悉熟悉環境？”
人影攢動了一下，卻沒有一個人站出。掌門皺了皺眉，道：“無人嗎？”
“弟子願往。”一名弟子站了出來。林宇向他張望，見是一位頗為壯碩的大漢，身長九尺有餘，抱拳的雙臂肌肉弧度驚人，其上青筋皆是暴起，不怒而威。
“宇兒，隨他去吧，張掌門，咱們也散了吧。”李如常發話了。
“嗯，護法所言極是，眾位，各司其職吧。”掌門客氣的回話。
“林宇？”那大漢快步走近林宇。
“正是。”林宇抱拳行禮。
“在下戚鷹，雄鷹的鷹，這便帶你去四處走走如何？”
“全依戚師兄所言。”
“林師弟不必拘謹。這兒以後就是你的家，我們都是你的兄弟，呃，也有姐妹，不必客氣。”
林宇手一伸，道：“戚師兄，請！”
戚鷹頷首，便踏步領路。
戚鷹邊走邊為林宇介紹這片建築群的名稱和作用。林宇有種鄉下人進城的感覺。這麼些高大的殿堂即便是比之林宇途中所見大城要塞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建築只佔明義門的一小部分。雖然要習儒學，但畢竟練武的時間居多，咱師門有大量的訓練場，各有各的風格，各有各的功效。除了這些平日的訓練項目，我們也經常外出歷練，你剛在殿中所見那些門人並非全部，今日來了大概一半的人。”
“戚師兄啊，我覺得你剛才所講的訓練項目真的很讓人咂舌啊，那麼殘酷的訓練大家怎麼還能談笑風生呢？”
“殘酷？你才進師門就打退堂鼓了啊！也許對於新人來說的確殘酷了一些，不過習慣了就好。人的潛力可是無窮無盡的。師父曾說：‘只有逼迫，才有進步。’話雖至簡，理卻至深。”
“只有逼迫，才有進步。。。”林宇攢着眉頭，低低的吟哦。
“林師弟，現在晚膳時間到了，這可是你結識一些師兄師姐的好機會，也是我們難得的休息時間，咱們快去吧。”驀地，戚鷹說道。
“晚膳啊。。。好啊，咱們現在就去。”林宇肚子也確實是餓了。